第14章 塵封二十年的罪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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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訊室內,燈光冷白,映照出汪繼堂滿臉的老年斑和神情木然的雙眼。他坐在鐵椅上,背脊挺得筆直,一如當年在講台上授課的模樣。程望坐在對麵,翻開他攜帶的那本泛黃日記本,指腹輕輕撫過每一頁——每一頁,似乎都壓著某個死者的魂魄。
    日記第一頁便記著:“199x年3月17日,第一位來找我的,是陳玉峰。他說他要舉報……”後半句被墨水劃掉,重寫的內容卻是:“我勸他不要再追查了。這裏不是正義能伸張的地方。”
    程望抬頭:“陳玉峰當年來找你,是想舉報誰?”
    汪繼堂沉默片刻,目光緩緩移向鏡頭所在的位置,像是在確認有人在看,也像在自言自語:“他要舉報的,是他的導師——範樹仁。”
    程望神色頓時緊繃。範樹仁,是當年江州大學曆史係的教研主任,已於2005年因病去世。他的名字,從未在此案的任何記錄中出現。
    “他說他在參與檔案數字化時,發現範樹仁非法轉賣古籍,牽涉金額巨大,還有幾冊古籍疑似從博物館流出。那天晚上他來我家,說他已經把材料交到了學院紀委,還打算再交一份到市檢察院。”
    “然後他就失蹤了。”
    汪繼堂點頭,聲音低沉:“第二天我就聽說他沒來上課。三天後,他徹底從校園裏消失。”
    程望緊緊盯住他:“你知道是誰殺了他。”
    汪繼堂微微頷首,卻不再說話。程望知道,僅靠日記內容與汪繼堂的回憶,遠不足以支撐起司法流程。他需要證據,需要確切的指向。
    “你當年為什麽不報警?”張遠在旁問。
    “你們真以為那時候能報得了嗎?”汪繼堂冷笑一聲,“那個年代的內部調查,連紀委的記錄都能被燒掉。何況是個手裏拿著幾頁打印紙的年輕講師?他不死,才奇怪。”
    程望心中逐漸拚起另一幅圖:一場內部係統性掩蓋,一群知情人陸續“自願失蹤”,再以意外、投河、出走等形式草草結案。而汪繼堂,可能是唯一一個未死的“活口”。
    日記中第二位提到的是郝華,第三位是梁義……每一個名字背後,都附有簡短的心理描寫與會麵記錄:“梁義膽小,不敢舉報,隻說了一句‘我受夠了’,然後沉默了整晚。”、“周冰冰來找我時,哭了整整一小時。她說她看到了不該看的文件。”、“我本想救他們……我甚至藏過人。但我沒辦法。”
    程望問:“你藏過人?”
    汪繼堂閉上眼睛:“郝華。我把他藏在舊圖書館三天。他說他害怕,說他當年為了參與拍賣,偽造了文件,範樹仁逼他頂包。可惜——第三天他自己跑了,我再見到他的消息,就是溺亡通報。”
    “那你這些年為什麽不說?”程望語氣沉了下來。
    “說了也沒人信。”汪繼堂輕聲道,“我年輕時太懦弱,老了也沒用。這些年我就住在原地,看你們警察一茬一茬換,看那間展室被修建、封閉、再無人問津。我知道他們會被找出來的,早晚的事。隻是……沒想到是現在。”
    程望緩緩站起身,心中已有決斷。他命令張遠:“立即申請搜查範樹仁當年辦公室、舊宅、個人存檔,包括退休前所有財務記錄和教學檔案。”
    “還有一點。”鄭然從門口進來,手中拿著剛整理出的報告,“地下展室的骨骸和當年的失蹤人口比對,尚缺兩人。根據汪繼堂日記,失蹤者為七人,目前屍體確認五具。”
    “第六個可能是郝華,已被水流帶走。那第七個呢?”程望問。
    鄭然頓了頓:“沒有任何記錄顯示她的遺體被找到。這個人,叫王如詩——檔案顯示,她是陳玉峰的女朋友,當年也一同在學院實習。失蹤時間:199x年3月21日,三天後。”
    空氣仿佛凝固了三秒。
    “你是說,她的屍體沒出現?”
    鄭然點頭:“沒在展室,也未在河裏。她是唯一可能‘幸存’的人。”
    “或者——唯一的凶手。”程望低聲道。
    張遠眼神一變:“你懷疑她殺了陳玉峰等人?然後逃脫?”
    程望搖頭:“不是懷疑。是另一種可能——她看到了一切,逃了,藏了二十年。”
    眾人一震。
    一切似乎從“屍體”開始,又終於“活人”。如果王如詩還在,如果她藏著當年真正的動機與證據——這樁陳年舊案,才算真正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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