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運鈔車劫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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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沉沉,市區的交通逐漸退入靜默。程望走進市局會議室時,所有人都已到齊。
    江隊坐在主位,麵前攤開的是一份剛剛調取的運鈔公司內部資料。牆上白板上貼著三張監控截圖,中間那張,是案發前十分鍾,一輛清運車停在某地下商場西口的畫麵。
    “好,程望到了,我們開始。”江隊掃了一眼眾人,語氣低沉,“這不是一次普通搶劫,第一節大家應該已經分析了案發經過,我再強調一遍——運鈔車按規定路線行駛、車內設有gps定位、配有全副武裝保安。但這次,車在商場b2層停靠不滿兩分鍾後,突然失聯,gps信號在離開地下通道後中斷,至今未找到車和四名保安。”
    “這是個高度專業的行動。”程望接過話頭,站到白板前。“首先,劫匪掌握了運鈔車路線和時間,其次,劫匪在極短時間內控製整輛車,還屏蔽了信號、掐斷對講、攔截了商場出口監控。這樣高效的配合和準備,不像是一般悍匪能做到的。”
    “對方顯然做了長時間踩點。”負責技術偵查的梁琛點開一份資料,“案發前一周,這輛車每日路線如常,時間精確到分鍾。我們排查了那一周出入b2層停車區的所有可疑車輛,有三輛車反複出現,尤其一輛金杯麵包車,連續三天都停在監控死角,車主身份是假的。”
    程望看著監控截圖,沉默了一會兒,道:“調那輛金杯的出入軌跡,看是否進入過案發當日的範圍。”
    “已經在調。”梁琛回道。
    江隊點了點頭,又翻開一份打印資料:“案發當晚,商場地下層的一段監控畫麵消失了12分鍾,是劫案發生的時間段。這段錄像未被刪改,但光纖信號曾被人為剪斷,現場找到被切割的光纜,但未發現指紋或鞋印。剪斷極為幹淨,手法專業。”
    程望:“也就是說,劫匪提前踩點,清楚哪裏是信號節點,也清楚如何不留痕。”
    “技術部門的結論也是,專業人士。”梁琛補充。
    這時,坐在角落裏一直沒說話的老刑警杜平開口了,嗓音沙啞:“我看了這案子一整晚,和七年前發生在南市的一起案子非常像。也是運鈔車被劫、信號中斷、錄像丟失、車輛消失。那案子最後沒破,車和人都沒找回來,押送人員也生死未卜。”
    江隊皺眉:“南市那起……最後是不是定性為‘無頭案’?”
    “對。”杜平點頭,“嫌疑人沒有、線索沒有,最後歸檔。”
    程望看向杜平:“能調出當年的案卷嗎?”
    “已經申請。”江隊答道,“如果兩案雷同,說明這是同一夥人,甚至可能是某個專業團夥反複犯案——但他們隱藏得太好,我們得找到一個突破口。”
    會議結束後,程望沒有回辦公室,而是獨自前往案發現場——地下商場b2層。
    這個地下通道設計複雜,兩側是對外出租倉儲區,中央是下沉式廣場,運鈔車就在這裏停靠、遭遇攔截。程望站在原地,眸色沉深。他蹲下查看地麵,那段新鋪設過的地磚格外刺眼。
    “這塊地麵動過。”他喃喃。
    “確實動過。”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是分局巡警出身的張越,“清潔工說案發次日淩晨,有人穿著物業製服在這裏清理,留下了輕微的工具痕跡,我們查了物業記錄,沒有安排。”
    程望起身,眉頭緊鎖:“能調那晚出入這一區域的內部監控嗎?”
    張越猶豫了一下:“通往地下層的三個攝像頭,其中兩個也在案發當晚‘信號異常’,還有一個畫質糊成一團,能看到大致輪廓——是三個人,手推工具箱,戴著帽子口罩。”
    程望盯著張越,語氣低沉:“帶我去看那段錄像。”
    半小時後,調取室內。
    播放的畫麵中,三名身影在淩晨一點十七分進入地下層,推著封閉式工具箱,動作麻利,遮擋極好。
    “他們腳步一致,衣著整齊,是受過訓練的。”程望盯著屏幕,“注意最右側那人,他每隔五步就稍停半秒,很可能是在警戒。”
    “那我們能確認他們不是物業、不是保潔。”張越喃喃。
    “是劫匪‘回場’。”程望低聲說,“他們回來,就是為了掩蓋一處關鍵證據。問題是,掩蓋什麽?”
    他眼神落在畫麵中地磚更換區域附近,猛然意識到:“不是為了銷毀,是為了轉移!”
    “轉移?”張越不解。
    “這三人將運鈔車做了某種‘處理’,留下一部分在地下層,然後運走——掩蓋的,就是這個痕跡。”
    “可能是通過地下通風口或者其他隱蔽出口運走的。”張越快速補充。
    “查。”程望幾乎是下命令,“所有地下通風井、貨物升降台、甚至廢棄的消防通道,一個不漏,全查。”
    張越點頭:“我馬上安排人手。”
    與此同時,梁琛傳來新消息。
    “程哥,我們從調取的金杯車軌跡中找到一段停靠點,是郊區一處廢棄工廠。剛剛無人機拍到,現場有重型拖車和疑似切割過的金屬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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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過去。”程望握緊對講,“通知法醫和技術科,準備同步進場勘驗。”
    一場複雜的黑夜劫案,終於,在不斷壓縮的時間和拚圖般碎片中,露出了一角血腥而冰冷的真相。
    刺耳的警笛劃破了早晨的寧靜。
    城南支路的警戒線已經拉起,警方封鎖了通往事發路段的所有交通要道。此刻的程望站在事故現場的西側,一旁是手裏還夾著發皺文件夾的老刑警唐世軍,另一邊是負責交通調度的年輕民警林旭。三人望著地上的車痕與彈孔,神色沉重。
    “這不是搶劫,這是精準的獵殺。”程望蹲下身,指了指地麵上一處極其詭異的輪胎摩擦痕,“你們注意到了嗎?這道胎印和其餘幾道不一樣。”
    林旭皺起眉頭:“是……從側道切入,幅度小,製動痕淺,而且沒有拖動痕跡。”
    “也就是說,有輛車從側麵切進來,短暫停車——然後迅速逃離。”唐世軍皺了皺眉,“這是調虎離山?”
    “不,是埋伏。”程望的聲音低沉,“劫匪提前踩點,知道運鈔車每次會在這裏等紅燈五到八秒……他們是衝著這五秒鍾來的。”
    幾人沉默片刻,林旭突然問道:“可是車上有gps,全程跟蹤,劫匪怎麽敢?”
    “他們不怕。”程望緩緩站起身,“或者說,他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包括誤導警方的路線。”
    調查從運鈔車所屬公司“昌銀押運”開始。公司坐落在城南工業園區,占地不大,但保安森嚴。程望和唐世軍進門時,負責安全的主管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
    “我們這車,一共五人,一名司機,兩名押運員,兩名武裝護衛……目前隻找到了司機屍體,其餘四人不見了。”主管語氣顫抖。
    程望翻閱調取的公司內部值勤記錄:“當值名單裏有一人叫‘馬正楠’的,之前有劣跡記錄?”
    “馬正楠……啊,是的。”主管立刻翻出一份電子檔,“兩年前有過一次私自調班的違規,不過沒有釀成大錯,我們給了處分。”
    “這個人,最後一次上班是昨天?”唐世軍跟進問題。
    “是的,而且……今早沒來報到。”主管的神情更加緊張了。
    程望對唐世軍低聲說:“先調查這人。”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押運公司大樓,走向車上。唐世軍靠在門邊,抽出一支煙,但沒點著。他眯著眼:“你覺不覺得,事情不對勁?”
    “劫匪對押運流程熟悉,知道交接口、換班點、每個紅綠燈的秒數,還能避開我們早上的例行巡查……這不是幾個人一拍腦袋能做出來的。”程望聲音平穩,但語氣冷峻,“而馬正楠,作為內部人員,顯然是這場‘精密計劃’的一部分。”
    唐世軍點點頭,“你說這事……是他單幹,還是裏邊還有窩點?”
    “還說不準。”程望抬眼望向不遠處的道路,“但我們必須當作有第二層、甚至第三層隱藏來看待。”
    當天中午,隊裏調取了馬正楠的個人信息。他租住在城北老城區的一棟廉租公寓裏,登記的是單身戶口,沒有固定同居人,也沒有車,但收入勉強夠用。
    程望帶著隊員林旭、李思怡趕到租住點——一棟五層樓舊式筒子樓,走廊昏暗、門口堆滿外賣盒與紙箱。程望戴上手套,敲了三下門。
    無人回應。
    “有氣味。”林旭指了指門縫,低聲說。
    李思怡立即上前敲門:“警察!請開門!”
    門內依舊沒有動靜。
    三人對視一眼,隨後程望點頭:“破門。”
    “砰——”
    門應聲而開,一股濃烈的黴味與陳年煙味混雜著血腥味撲鼻而來。屋內混亂不堪,家具歪倒,廚房還有一鍋泡發的方便麵未拆封,桌上放著幾本翻得破舊的舊報紙和一本厚厚的手賬。
    “屍體在臥室。”林旭戴好口罩,小聲道。
    李思怡探身進去,隻見床上蜷縮著一具男屍,手腕、頸部明顯勒痕,死亡時間初步判斷超過12小時。
    “是馬正楠。”程望拿起一張照片對比,“死法不像是自殺。”
    “作案人熟悉環境、下手利落。”唐世軍看完現場後總結,“這人是被滅口的。”
    “我們來得太晚了。”程望望著泛黃的窗簾,語氣低沉。
    與此同時,技術組的取證工作正在緊張進行。
    指紋、鞋印、房間內的纖維樣本,統統采集。程望回到辦公室,看著桌上一張張照片和手寫筆錄,眉頭越皺越緊。
    林旭走進來,遞來一份初步鑒定:“程哥,屋裏發現三種不同的鞋印,一種是馬正楠的,一種是我們常見的治安靴,還有一種……暫時沒找到匹配。”
    “第三種最重要。”程望眼神一凜,“這是關鍵。”
    “還有,”李思怡推門進來,神色嚴肅,“死者指甲縫裏發現皮膚組織,送去比對了。”
    “好。”程望緩緩站起身,拿起手中那本死者手賬,翻到最後一頁。
    一行字歪歪斜斜,像是死前匆匆寫下: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要殺人。”
    程望緩緩合上筆記本,臉上的陰鬱已經無法遮掩。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我們麵對的,不止是一場劫案……這背後,有人以人的命為籌碼,算得精密無比。”
    他轉身,看向辦公室內的幾位隊員,聲音冷靜,卻堅定:
    “這案子,咱們必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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