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指剛觸碰到警戒線，掌骨深處就傳來晶體生長的刺痛。這是三年前那顆子彈留下的紀念品——當時穿透他右肩的彈頭竟帶著1943年的軍工編號，此刻又在雨幕中隱隱發燙。
    "林顧問，現場有強電磁幹擾。"技術員遞來防磁手環時，腕表突然倒轉三圈。老式公寓四樓的窗口滲出靛藍色冷光，像是有人把極光囚禁在玻璃裏。
    江絮的白大褂下擺掃過生鏽的樓梯扶手，乳膠手套上的熒光粉在黑暗中劃出斷斷續續的軌跡。她在第三級台階突然駐足，解剖刀挑起塊黏著物："藍莓殘渣，但表皮細胞呈現金屬化傾向。"
    死者仰臥在三角鋼琴旁，左手五指深深嵌入f大調和弦。林深注意到她指甲縫裏的玫瑰金亮片——與妹妹失蹤當天佩戴的美甲材質完全一致。當他用鑷子提取樣本時，鋼琴蓋板突然砸落，在距離屍體頭部五厘米處懸停，仿佛被無形的鍾擺吊在半空。
    "蘇晚，32歲，表麵死因是氰化物中毒。"江絮的手術刀切開死者喉管，冰藍色防腐劑沿著解剖台溝槽流入收集瓶，"但真正的死亡預告在這裏。"她掀開死者背部衣物，腰椎皮膚上浮現出齒輪狀焦痕，十二個齒尖精確對應牆上的老式掛鍾刻度。
    林深將偏振鏡對準焦痕，鏡片自動生成三維模型："二級電磁灼傷，核心溫度超過太陽耀斑。但..."他觸摸解剖台邊緣的鉛芯水管裂口，"這條防輻射管道被同時熔穿，理論上需要核爆級別的能量。"
    物證台上的沙漏突然發出蜂鳴。這個從死者胃部取出的青銅裝置，此刻正以37度傾斜角懸浮半空，暗紅色砂礫在玻璃腔體內劃出雙螺旋軌跡。當林深用紫外線燈照射時，砂礫表麵浮現出微縮的城市街景——正是三年前妹妹消失的十字路口。
    "死亡時間確定了嗎？"他轉動沙漏底座，發現底部蝕刻著"k19"的俄文編號。江絮的鑷子夾起塊半透明組織："舌骨大角骨折發生在23點47分，但胃部的藍莓..."顯微鏡下，果肉細胞正在逆向生長，"這些果實應該產自三天後的溫室，表皮還帶著未來日期的激光碼。"
    窗外暴雨突然停滯，雨滴在距離窗框十厘米處凝成冰晶。林深聽見青銅擺鍾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分針逆時針跳回23點43分的位置。監控錄像在此刻恢複：畫麵中的蘇晚正在調試鋼琴音準，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突然爆出電弧，將整個房間拖入量子噪點。
    "電磁脈衝持續97秒。"技術員調出頻譜圖，紫紅色波形在234432處突然坍縮，"這個頻率能同時癱瘓監控和人體神經中樞，但..."他指著蘇晚屍體旁完好無損的機械節拍器，"為什麽傳統機械裝置不受影響？"
    江絮的解剖刀突然停在死者喉結上方："甲狀軟骨的手術疤痕，與2015年市立醫院檔案完全吻合。"她的鑷子夾起塊黑色晶體，"但這份病曆上周才錄入雲端數據庫——在死者接受聲帶修複術的七年前。"
    物證室的警報器驟然嘶鳴。沙漏衝破防彈玻璃罩，在牆麵投射出1920x1080像素的監控畫麵：灰衣人左手小指彎曲的弧度，與林父二十年前殉職案卷宗裏的彈道模擬圖完全重疊。當畫麵放大至1200時，那人無名指上的鎢鋼戒內側，赫然刻著林深警校畢業時的警號。
    林深右肩的舊傷突然爆開，時砂結晶如活物般鑽出皮膚。這些閃爍著冷光的顆粒在空中組成莫比烏斯環，環心處浮現出妹妹最後的求救手勢——正是此刻蘇晚屍體痙攣成形的姿勢。
    江絮的冷凍槍噴出液氮，卻在接觸結晶瞬間汽化成紫色煙霧。她的白大褂口袋突然滲出暗紅色液體——那個本該密封的死者血液樣本，此刻正在試管內逆流回心髒的形狀。
    "時空錨點確認。"她撕開左臂防護服，皮下植入的量子鍾顯示熵值跌破安全閾值，"我們還有72小時，在沙漏吞噬整個城區之前..."
    公寓外突然傳來鍾樓報時聲。青銅擺鍾的分針終於掙脫桎梏，在血泊中投下2347的陰影。這個時刻，正是三年前林深扣動扳機，子彈同時貫穿他和灰衣人肩膀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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