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光遠看著王晉明問：“到底怎麽回事？”王晉明忙回話，他知道祁光遠是趙立春的女婿，也是推動漢東經濟發展的關鍵人物，不管身份如何，都是趙立春的重要盟友。祁光遠接著說：“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陳岩石去京城實名舉報了。”
    趙立春皺眉說：“沒事找事！”祁光遠勸慰：“書記您別擔心，咱們的工作符合中央要求，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趙立春卻提到陳岩石總在這時候找麻煩。祁光遠附和說確實討厭這種人，但內心也好奇陳岩石到底舉報了什麽。
    後來，趙立春確認了消息。
    “什麽情況？”趙小蕙震驚了，“舉報國企有問題？”趙立春點頭表示有人指責任何國企改革損害了國家利益，造成重大資本流失。趙小蕙疑惑京城方麵是否信了，趙立春解釋盡管如此，陳岩石的舉報還是引起了重視，可能有領導下來視察。
    祁光遠驚訝：“不是巡查組嗎？會是誰？”趙立春說出名字後，祁光遠更驚訝：“洪直正？這不是來調查漢東的吧？隻是來視察？”趙立春承認差不多，這次洪直正下來可能是看漢東的改革成果。祁光遠笑著說：“這不是好事嗎？”
    趙立春也笑開了：“那是好事，小蕙……快給我備瓶紅酒！”
    “爸！”
    趙小蕙立刻提高了嗓門，“不是說不讓喝酒嗎？”
    “行吧！”趙立春聳聳肩，轉頭對祁光遠說道，“好女婿，你不是答應過要給我拿82年的拉菲嗎？”
    “一個月喝一次酒得聽小蕙的，我回頭給你拿來！”祁光遠也聳聳肩，“老丈人，咱們還是聊聊大領導下來視察的事吧！”
    趙立春哈哈一笑：“好！”
    停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這次陳岩石舉報的重點有兩個地方，一個是金山縣，另一個是春旺集團。不過，我覺得要是換作洪直正，肯定還得琢磨琢磨你的電子廠呢！”
    祁光遠想了一會兒說：“其實呢，我覺得可以把華為的研發中心和這邊的祁山研發中心一起上報。”
    趙立春點點頭：“這些都沒問題，不過你有什麽特別的東西要拿出來展示嗎？”
    “當然，我剛好弄了個咱們國家自己的計算機係統，正好趁這個機會推廣一下，用咱們自己的係統還能順便帶動國產軟件的發展。”祁光遠笑著說道。
    趙立春：“……”
    他知道祁光遠這兒技術儲備不少，當下點頭同意：“好！”
    “這麽說來，”趙小蕙開口了，“陳岩石的舉報反而對我們有利，給了我們不少好處？”
    趙立春哈哈一笑：“說實話，我都覺得自己要升官了！”
    祁光遠笑著說：“嶽父大人，我希望您能在漢東再幹個十年左右，至少得讓漢東的電子產業搞起來，看著京州市變成像北上廣深那樣的超級城市！”
    “這要看京城那邊的意思！”趙立春也笑了，“我覺得我在漢東待五六年沒問題！”
    幾人聊得挺開心，氣氛還算輕鬆。
    後來，祁光遠又給祁同偉打了通電話。
    電話那頭，祁同偉震驚不已，緊接著整個金山縣的班子都沸騰了，無論如何，這可是他們有機會在京城的大領導麵前亮相的機會。
    單憑這一點，就足夠為他們的履曆增添光彩。
    絕不能掉以輕心！
    洪直正前來，顯然是為了提前安排，所以他提前三周就開始準備。
    不是來查漢東有沒有賤賣國有資產的問題，而是來視察。
    如果是調查，那就意味著漢東有問題；而視察，則是認可漢東的成績，來看看有沒有值得學習的經驗可以推廣全國。
    隨後，趙立春就在會上宣布了這件事。
    趙立春宣布完事情後，所有人都盯著陳岩石。大家都清楚，這事就是他幹的，在漢東經濟快速發展的節骨眼上，他給大夥潑了盆冷水。換成誰，能對他有好臉色？
    陳岩石根本沒半點愧疚，反而挺著胸脯，一臉驕傲。
    一群人無語了，這麽明顯的錯誤，他還覺得光榮？
    趙立春平靜地說：“陳岩石同誌，京城收到你的舉報信了，你實名舉報我，說我有問題，我不反駁。”
    陳岩石抬起頭：“趙書記，我不是有意針對你，但你對國企的改革確實太急了，傷害了工人階級的利益！”
    “我有沒有傷害！”趙立春冷聲道，“這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得看群眾怎麽說！”
    陳岩石愣了一下：“趙立春同誌，你怎麽說自己代表群眾？這分明就是在損害他們！”
    趙立春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周奕君急忙插話：“漢東經濟建設的成績大家都看到了，得到過京城表揚。我們推動了產業發展，提升了經濟水平，怎麽就說損害工人階級了？”
    陳岩石說：“我承認趙立春同誌為漢東做了貢獻，經濟也有增長，但這不代表他沒有錯！”
    “有錯就改，有問題就解決，不對的要停止，好的地方我也支持！”
    會議室一片沉默，每個人都覺得疲憊不堪。陳岩石就像他老婆說的那樣，又臭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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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漢東經濟如何，趙立春在國企改革中難道就沒有一點問題嗎？
    趙立春被逗笑了：“一些國企長期依賴財政，導致政府沒錢搞建設、建公共設施，引不來投資，你說該怎麽辦？”
    陳岩石嚴肅地說：“得想辦法讓國企發展起來，賺錢促進經濟建設，同時也要注重公共設施建設，繼續吸引投資！”
    趙立春一臉疑惑：“……”
    你這家夥，說得倒輕巧，錢就這麽點兒，既要補貼國企，還得搞公共建設、吸引投資，你當這是鬧著玩兒的？
    漢東省要是真像你說的那麽富裕，之前還會是個窮省？
    趙立春深吸一口氣說：“陳岩石，你憑什麽覺得你在為人民服務？在我眼裏，這就是一場自我表演，自我感動！”
    陳岩石愣了一下，冷聲道：“趙立春同誌，隨你怎麽說吧。在我看來，你問題多多，作為同誌，我有責任提醒你！”
    “散會！”
    趙立春本想罵人，但忍住了。
    算了，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跟你計較，隻會讓自己煩心。
    ……
    趙立春發現，和陳岩石根本沒法交流。這家夥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錢就這麽些，不可能又要這樣又要那樣。
    要是資源無窮無盡，這世上哪還有那麽多麻煩事？
    大部分國企那些家夥，一直在靠政府財政過日子，長期占用資源，政府撥款，反而拖累了公共建設。
    他們又沒創造什麽經濟價值，更別說拿資源拿錢，一點成績都沒拿出來，別老想著吃財政。
    結果呢？
    這些國企一直吃財政，領導層懶於進取，隻想著吃完今年吃明年，明年還想接著吃。
    今年，趙立春頂著壓力，直接對國企動刀子。
    對那些一直靠財政吃飯、毫無作為的企業，直接下令關停，如果有誰願意接手更好，政府還能增加財政收入；如果私有化能賺錢，也不錯，至少能多點收入。
    對那些發展不太好、利潤不大，眼看也要靠財政吃飯的企業，進行股份製改造，把國家持有的股份轉給廠長和工人共同持有。
    以後自己負責盈虧，別再指望政府養著。
    至於那些賺錢的資源型國企，趙立春決定保留。
    所以今年，漢東省的公共設施建設迎來了大發展，政府對民營企業的貸款、對電子產業的支持、工業園區的建設都有所進展。
    不過，這些情況，陳岩石是看不到的。
    在他眼裏，當年工人辛苦建起的工廠，好不容易成立的企業，現在大批倒閉，很多工人也下崗了。
    趙立春實在懶得跟陳岩石囉嗦了，覺得說了也累。他心裏基本認定，洪直正這次來漢東不是查他，而是考察漢東的發展模式。至於陳岩石的想法，很顯然不是主流。現在全國都在搞國企改革，1998年會迎來高潮。趙立春還算聰明，知道能賺錢的企業就得保住。但有些地方，比如東北，簡直是把國企當破爛兒一樣賤賣。
    漢東的領導層都挺支持趙立春。一方麵，他是個獨斷專行的人，隻要決定了的事，就會堅決執行到底，哪怕有人反對也沒用。陳岩石一直唱反調，可又能怎麽樣呢？還不是被趙立春壓製得死死的。
    另一方麵，漢東經濟的發展大家看在眼裏。雖然去年還不太明顯，但今年變化特別大，企業多了，高樓大廈也多了，京州市民的收入也在上漲。就算你反對趙立春，也得拿出點實際問題來說吧。這也就是陳岩石，硬要揪著國企改革不放。
    周奕君在一旁勸趙立春別往心裏去：“趙書記，陳岩石太過分了。”趙立春笑了：“我什麽時候往心裏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準備迎接京城來的考察組，漢東的發展成果擺在那裏，假不了！”
    周奕君又提到她擬定的考察項目和路線，趙立春點點頭，說京城那邊也給了他們一份想考察的清單，咱們私下再開個會好好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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