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傻愣愣地看著祁同偉，祁同偉依舊用冰冷的聲音說“然後呢？陳海把楊學光給殺了。這算什麽？忘恩負義，簡直罪該萬死！”
    他邊說邊強調“你說陳海是你們陳家唯一的男人，那我倒要問問你，對楊學光來說，陳海又算哪根蔥？”
    “楊學光還有個正在上高中的孩子呢，他一走，楊家可就沒了主心骨！”
    祁同偉冷硬地說“你讓楊學光一家怎麽活？陳陽，你說說看，楊家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陳陽咬牙切齒地說“楊家最大的錯就是不該接受他們家的房子。就因為楊學光心善，給你們家行了方便，結果陳海就把他給殺了！”
    “你還在跟我提陳海是你們陳家唯一的男人？有什麽用？我跟你說，法律可不認這些！他動手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後果呢？”
    陳陽覺得胸口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祁同偉的每一句話都像刀一樣紮進她的心裏。
    “這件事我不會幫你，你走吧。”祁同偉淡淡地說，“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了，你這種做法嚴重損害了我們家的關係！”
    陳陽迷迷糊糊地站起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祁同偉家的。她感覺自己的尊嚴已經被踐踏得稀巴爛了。
    歎了口氣，陳陽心裏明白，陳海這下是沒救了。她自己都沒想到，弟弟會糊塗到這個地步。還有誰能救他？沒人能救了！
    等陳陽離開後，李小婉從臥室裏走了出來，嘴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走了？”
    “走了。”
    祁同偉冷冷地說“這女人真夠厚顏無恥的，還敢來找我。”
    “死馬當作活馬醫嘛！”李小婉笑著給他倒了杯茶，“別為這事氣壞了身子，金山這邊的事情得好好琢磨琢磨，這裏麵可能有些麻煩，得小心提防！”
    祁同偉點了點頭“我心裏有數，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變成那種人的。”
    “也不全怪你。”李小婉笑著說，“是你用的人有問題。地級市和縣裏的情況根本不一樣，你用人的時候得小心點兒，別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你還想往上爬呢，如果有人犯錯，千萬別讓你沾上！”
    祁同偉愣了一下“這……”
    “你得學學李達康！”李小婉笑著說道，“你看人家李達康，那才是真正的老手，做什麽事都是天衣無縫。經濟搞上去了，手下人出事了，他卻什麽事沒有！”
    “我還是不太懂。”祁同偉依舊有些犯迷糊。
    李小婉接著解釋“在正治上，妥協是很重要的。比如說，你想讓山上的農民搬下來住到城鎮裏，你會怎麽做呢？”
    這還用說嘛？不就是健新的住宅區，再給他們找份工作嘛！祁同偉毫不猶豫地說。
    “那要是錢不夠怎麽辦呢？”李小婉問道。
    “那就去銀航借。”祁同偉回答。
    “要是銀航不借給你呢？”李小婉又問，“要是銀航借給李達康卻不借給你，怎麽辦？”
    “我……”祁同偉開始陷入思考。
    “阿偉，我知道你之前被梁家欺負過，但有件事我得告訴你。你一路走來都挺順利的，金山縣那時候，李達康靠代款修路，後來你弟弟也投了很多錢，這才讓金山縣發展起來！”
    “但是你也得明白，不可能每個人都像你這麽幸運！”
    “就算李達康，他難道不知道他手下有問題？他明知道這些人會損害群眾利益，卻還是要用他們！”
    “因為這些人能幫他做事！”
    “怎麽讓這些人為你辦事，又怎麽讓他們闖禍後不牽連到你，這可是一門技巧！”
    說到這兒，李小婉笑著說“你很幸運有個像祁光遠這樣能幫你的弟弟，不過還是得小心，因為你太順利了，難免會被別人利用！”
    “我明白了！”祁同偉點點頭“多謝娘子大人提醒！”
    李小婉笑著回答“我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警惕，將來走得更遠，做得更好！”
    在漢東省的京州市。
    陳陽在街上走著，神情呆滯。
    隨手拿起一張報紙，一看就感到全身發涼。
    報紙的頭版幾乎全都在罵陳海。
    說他忘恩負義，連禽獸都不如。
    害死了自己的親爹親媽，還殺了恩人。
    瘋了一樣衝進幼兒園，想要傷害那些無辜的孩子。
    陳海這個人渣，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陳陽徹底沉默了。
    再次去探監時，她給陳海帶去了自己親手做的晚飯。
    “姐，你是不是找關係了？”陳海一邊吃一邊問，“姐，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有，當然有！”陳陽輕聲說“陳海，到時候你要好好改造，做個老實人，要是真的出來了，千萬別再犯錯了！”
    “我不會的，我不會的！”陳海咬了一口肉，哭著說“你看看我現在這樣，將來還能做什麽好事？”
    陳陽隻是靜靜地說“對，你要好好改造！”
    陳海說“我會改好的，姐，你放心，出來後我一定做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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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往嘴裏塞東西，突然毫無顧忌地大哭起來“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我？你真的信不信我？”
    陳陽說“我相信你，我特別相信你！”
    陳海繼續哭著說“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他硬說是我的錯，說我害死了爸媽，還罵我是廢物，還要跟我要錢。我當時真的好餓，好餓！”
    陳陽接著安慰道“沒事了，都翻篇了，翻篇了。”
    “媽不是被我氣死的，是爸先沒的，爸走了以後，媽也……”陳海帶著絕望的語氣說道，“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怎麽就成了現在這個德行。”
    他一邊往嘴裏塞東西，一邊不停地抹眼淚“姐，我會活下去的對吧？我肯定能活下去對吧？”
    “對對對，肯定沒事的！”陳陽也哭得稀裏嘩啦的，“姐已經找到辦法了，還記得吳阿姨不？她會幫咱們的。我還去找了祁同，他一直暗戀我，我一找他，他就答應了！”
    說到這兒，陳陽的眼淚也嘩嘩地流。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陳海也跟著抽噎。
    探監的時間快到了。
    陳陽歎了口氣，拎起東西往外走。
    快走到看守所大門口時，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大喊“陳陽！”
    一聽這聲音，陳陽愣了一下，轉頭一看，一個中年女人正站在自己麵前。
    還沒等陳陽開口，那女人突然揚起手，狠狠地扇了陳陽一巴掌，差點把她扇倒在地。
    陳陽被打蒙了“你幹嘛打我？”
    周圍的幾個差佬趕緊跑過來把兩人拉開。
    那中年女人像瘋了一樣尖叫“陳陽！你得賠我！你得償命！你弟弟殺了我老公，你讓我怎麽辦？我孩子怎麽辦？”
    幾個差佬按住這個情緒激動的女人，其中一個勸道“你冷靜點，冷靜點！”
    “冷靜？我怎麽冷靜？我男人沒了，我男人沒了！”
    這女人還在大哭大鬧“陳海那個混蛋，他害死了我男人，讓我們全家都不得安寧！”
    陳陽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心裏五味雜陳。
    看著眼前的婦人，她明白是陳海毀了人家的家庭。
    一種說不出的悲傷湧上心頭。
    血債終究要用血來還。
    她這個弟弟，實實在在是毀掉了一個家。
    陳陽歎了口氣，沒理勸她的差佬，轉身就走了。
    她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這個弟弟處理後事。
    除了弟弟，還有自己的爸媽。想到這兒，陳陽心裏既難過又覺得荒謬。今年春節那次分別，竟然就成了永別。
    祁光遠正在和祁同偉通電話，聽到祁同偉提到陳陽來找過他，愣了一下，說道“她臉皮可真夠厚的！”
    祁同偉聳了聳肩，無奈地說“我讓她回去了，說實話，天天這樣找我，誰受得了。以後別讓她來找我了！”
    祁光遠笑著說“看來以後是不會再來了！”
    祁同偉接著問“金山縣要升級成地級市的事，你怎麽看？”
    “問我怎麽看？”祁光遠樂嗬嗬地說，“我能有什麽高見？哥你怎麽說，我怎麽支持！咱倆親兄弟，不必客氣！”
    祁同偉問“在那十三個縣做買賣，能撈到錢嗎？”
    “想立馬賺錢，難，還得看你怎麽打算，修橋補路是少不了的。”祁光遠笑著說，“我覺得金山縣那套做法可以學學，再看看有什麽土特產能搞！”
    稍等了下，他又開口“我打算弄幾家互聯網公司，搭幾個電商平台，說不定能幫上賣東西的忙！”
    “互聯網？”祁同偉有點驚訝，“這玩意靠譜不？網上賣東西能行？”
    祁光遠笑著答道“哥，時代變了，科技也日新玥異，誰也說不準以後什麽樣。網購以後肯定是主流。要真讓我給你出主意，就一句話把城市健設搞好！”
    這想法跟李小婉的挺像。
    祁同偉心裏也明白，想發財得先修路。
    金山縣能發展起來，多虧了李達康，他把路修好了，春旺集團才願意扶持本地養殖業，祁光遠才能把設備運出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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