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嵐也正看著他，眼中依舊殘留著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她剛才清晰地看到了林夜從失控邊緣掙紮回來的全過程，也感受到了他體內那光與暗激烈交鋒後，最終達成的某種…奇異的和諧？
    “謝謝。”林夜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疲憊，但卻異常真誠。
    這一次，是薑嵐的光芒，真正意義上…救了他。
    薑嵐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經曆了這場驚心動魄的內部危機，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在無形中…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不再是單純的相互利用和戒備，而是多了一層…共同麵對過生死，見證過彼此最脆弱一麵的…羈絆？
    “咳咳，我說…”林夜忽然咧嘴一笑，雖然笑容因為虛弱而顯得有些難看，“剛才我那樣子…是不是挺嚇人的？有沒有考慮過給我頒個‘最佳反派潛力獎’？”
    這突如其來的、帶著自嘲意味的玩笑，讓緊繃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薑嵐愣了一下，隨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嚇人？你差點就把我當晚餐了！”
    “失誤，純屬失誤。”林夜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下次一定注意，先問問你想被紅燒還是清蒸。”
    “滾！”薑嵐啐了一口，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極淡的笑容，雖然很快就消失了。
    經過這場生死考驗和難得的玩笑，兩人之間的隔閡似乎消融了一些。
    林夜掙紮著站起身，環顧四周。通道頂部被他轟塌，碎石堵住了去路，但也暫時隔絕了外麵。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林夜說道，“剛才的動靜太大了，肯定會引來更麻煩的東西。”
    薑嵐點點頭，她也明白這個道理。
    “你還能…用那種能力嗎？”薑嵐有些擔心地問道，指的是暗影遷躍。林夜現在的狀態看起來非常糟糕。
    “勉強可以。”林夜感受了一下體內的情況。雖然虛弱，但光暗力量達成初步平衡後，能量的運轉反而比之前更加順暢了一些，“不過，不能再像剛才那樣亂來了。”
    他看向薑嵐：“你的‘感應器’，現在能指引方向嗎？”
    薑嵐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小、造型古樸的金屬盤。金屬盤表麵布滿了複雜的紋路，此刻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光芒匯聚成一道細線，指向一個方向。
    “它隻能感應到‘聖所’的大致方位，離得越近，光芒越強。”薑嵐解釋道，“方向是…那邊。”她手指著密道深處的一個分支通道。
    林夜看了一眼那個方向，又抬頭看了看頭頂已經被封死的通道，以及周圍那些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的石壁。
    “走吧。”他沒有猶豫，率先朝著薑嵐指引的方向走去。
    狹窄的密道蜿蜒曲折，空氣潮濕而陳腐，時不時還能聽到上方廢墟中傳來的微弱聲響。林夜走在前麵，純黑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探照燈，敏銳地捕捉著周圍的一切動靜。他體內的光暗力量雖然暫時平衡，但那種不穩定的感覺依然存在，像兩隻被強行關在籠子裏的野獸，隨時可能再次暴起。他時刻保持著警惕，將一部分意識沉入陰影，感應著潛在的危險。
    薑嵐緊跟在他身後，手中的感應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突兀。她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光芒的強度，生怕再次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她能感覺到，林夜雖然看起來很虛弱，但他對黑暗和陰影的掌控力，似乎比之前更強了。他的身影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移動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如同真正的幽靈。
    “你剛才…是怎麽做到的？”在一段相對安全的通道裏，薑嵐忍不住開口問道，聲音壓得很低。
    林夜知道她問的是他如何從失控邊緣掙脫，並最終平息體內力量衝突的事情。
    “摸索。”林夜言簡意賅地回答，“光與暗…不是隻能對抗。它們可以…共存，甚至互相牽製。”
    “共存？”薑嵐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這個概念對她來說太陌生了。在她從小接受的教育中，光明是純潔的，黑暗是邪惡的，兩者水火不容，隻能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嗯。”林夜沒有詳細解釋其中的原理，他自己也隻是剛剛摸到門道，遠談不上完全掌握。“就像…陰影需要光才能存在。光也因為陰影的存在，才能顯得更加耀眼。”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體內的黑暗本源，像一個沒有理智的野獸，隻知道吞噬和破壞。但你的光明氣息…能讓它安靜下來。而我的黑暗，也能給你的光提供…掩護。”
    他說著，右手輕輕一揮，一道微弱的黑暗能量如同薄紗般，籠罩住了薑嵐手中的感應器。原本在黑暗中十分顯眼的金色光芒，立刻變得黯淡了許多，幾乎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薑嵐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她的光明力量，竟然可以被黑暗力量“隱藏”？這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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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麽做到的？”她忍不住問道。
    “利用黑暗的‘吞噬’特性。”林夜解釋道，“不是真的吞噬你的光，而是讓它暫時沉寂在黑暗的‘表層’。就像把一個發光的物體放進一個漆黑的盒子裏。外麵就看不到了。”
    他收回黑暗能量，感應器的光芒重新亮起。“這種隱藏不能持久，而且需要消耗我的力量。但如果隻是短時間掩護，或者用來迷惑敵人，效果不錯。”
    薑嵐看著手中的感應器，又看了看林夜純黑的眼眸，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一直以來堅信的光暗理念，在這個男人身上，被徹底打破了。他所展現出的光暗平衡，或者說光暗運用方式，是她從未想象過的領域。
    或許…他體內的力量，真的能為這個世界帶來某種…轉機？
    就在這時，前方的通道出現了岔路。感應器的光線指向了其中一條，但另一條岔道口，卻傳來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動。
    “停。”林夜立刻示意薑嵐停下。
    那股能量波動很微弱，如果不是他吸收了黑暗本源，感知力大幅提升，根本不可能察覺到。這股能量…很古老，也很…熟悉？
    他將意識沉入陰影，試圖感知那股能量的來源和性質。
    “嘶…”林夜倒吸一口涼氣。
    那股能量，竟然與這片古老廢墟本身散發出的氣息同源！而且，它似乎並非純粹的能量，更像是一種…沉睡的意識？
    “怎麽了？”薑嵐見他臉色凝重，小聲問道。
    “那邊…”林夜指向另一條岔道，“有東西。”
    “異魔？”薑嵐立刻警惕起來。
    “不確定…感覺不像異魔。更像…這片廢墟的‘主人’？”林夜皺眉，他能感覺到那股意識中，沒有異魔那種純粹的混亂和暴虐，反而帶著一種死寂、古老和…排斥一切外來者的意味。
    “這片廢墟…好像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
    感應器的光線依舊堅定地指向另一條路。那條路雖然是通往“聖所”的方向，但林夜卻對另一條岔道中那股古老的氣息，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那股氣息，似乎能為他提供關於這片古老廢墟，甚至關於他體內力量來源的線索？
    而且…那股意識，似乎對他的黑暗本源，產生了一種…微弱的共鳴？不像黑暗意誌那樣渴望吞噬，而是一種…同類的感應？
    “我們走哪邊？”薑嵐問道，她傾向於走感應器指引的方向，那是通往希望的路。
    林夜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兩條岔道，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需要力量，需要了解自己體內的秘密。而另一條路，似乎隱藏著他想要的答案。
    “聖所的方向…是我們的目標。”林夜最終說道，語氣帶著一種權衡後的決定，“但那邊的東西…可能對我們有用。”
    他指了指那股古老氣息傳來的岔道。
    “你瘋了？”薑嵐瞪大眼睛，“那可能是更危險的東西！”
    “危險一直都在。”林夜平靜地說道，“我們不能一直逃避。如果能了解這片廢墟的秘密，或許能找到更安全的路線，或者…獲得對抗追兵的力量。”
    他看向薑嵐：“而且，如果那股古老意識真的與我的力量有關…對我掌控體內的光暗平衡，可能會有幫助。”
    他沒有將體內黑暗意誌覺醒的事情告訴薑嵐，但他知道，如果不能徹底掌控這份力量，他遲早會成為最大的威脅。
    薑嵐沉默了。她知道林夜說得有道理，但冒險探索一個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險的存在，這與她謹慎求生的本能相悖。
    然而，當她看到林夜眼中那堅定的、甚至帶著一絲瘋狂的目光時，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他。而且，她也隱隱感覺到，林夜體內的力量，確實是他們能否在這末世中活下去的關鍵。
    “好吧…”她最終歎了口氣，語氣帶著無奈和擔憂，“但你必須小心。一旦情況不對，我們立刻撤退。”
    “成交。”林夜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個女子，雖然膽小謹慎，但在關鍵時刻，卻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他沒有耽擱，立刻朝著那條充滿未知危險的岔道潛行而去。薑嵐緊隨其後，手中的感應器光芒雖然指向另一個方向，但她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夜身上，以及前方那彌漫著古老氣息的黑暗深處。
    隨著深入，那股古老而死寂的氣息越來越濃鬱。通道變得更加寬闊，牆壁上出現了更多古老而扭曲的符文，散發出淡淡的幽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冰冷而壓抑的氣息，仿佛正走進一個沉睡了無數歲月的巨獸體內。
    林夜的心神高度集中，他能感覺到那股古老意識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它就像一個龐大的、沒有具體形態的靈魂，沉睡在這片廢墟的每一個角落。
    “小心！”林夜忽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
    前方，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門。石門緊閉，上麵刻滿了複雜的符文，散發出的古老氣息，正是那股意識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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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石門前方的空地上，赫然矗立著幾個…石像！
    它們造型古樸，手持武器，似乎是這扇門的守衛。然而，它們並非完全由石頭構成。在它們身體的某些部位，竟然生長著如同黑曜石般的晶體，散發出與林夜體內黑暗本源相似的氣息！
    “這是…什麽？”薑嵐也看到了那些石像，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它們看起來像是雕塑，但卻給她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林夜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些石像。他能感覺到，那股古老意識，似乎就寄居在這些石像體內！而且，當他靠近時，那股意識變得更加活躍，其中蘊含的排斥和敵意，也變得更加明顯！
    “入侵者…”
    “滾出去…”
    模糊的低語，如同從四麵八方傳來，直接回響在林夜的腦海裏！
    那些石像的眼睛部位，原本漆黑一片，此刻卻開始亮起微弱的幽光！它們身上黑曜石般的晶體，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黑氣！
    它們…活了！
    林夜臉色凝重。他知道，自己的到來，以及體內磅礴的黑暗本源氣息，徹底喚醒了這些沉睡的守衛。
    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遭遇戰！而且，這些守衛的力量，似乎與這片古老廢墟緊密相連，甚至能調動這片區域的古老能量！
    他必須盡快解決它們，然後嚐試與石門後的古老意識…接觸！
    “準備戰鬥！”林夜低喝一聲，身上陰影湧動，如同火焰般跳躍！體內的光暗力量再次變得活躍，但他這一次沒有失控，而是將其引導向了雙手！
    右手，凝聚出純粹的黑暗能量，漆黑如墨，散發出毀滅的氣息！
    左手，雖然沒有凝聚出耀眼的光芒，但那一絲微弱的、屬於薑嵐的光明氣息，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導到指尖，散發出淡淡的、帶著某種特殊韻律的光芒！
    光與暗，在他的雙手中同時閃耀！
    那些石像在幽光亮起後，開始發出沉悶的“哢哢”聲，如同沉睡的巨人正在蘇醒！它們緩緩轉過頭，那亮著幽光的眼睛，齊刷刷地鎖定了林夜和薑嵐！
    “入侵者…死！”
    沉悶的咆哮聲，從石像體內傳出！它們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林夜衝了過來！
    一場發生在古老密道深處的光暗交鋒，即將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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