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內部空間比林夜預想的要大得多。一進入其中，一股混雜著草藥、塵土和某種難以形容的古老氣息撲麵而來。牆壁上掛滿了繪製著星象、符文和變異生物解剖圖的羊皮卷軸，有些已經泛黃破損。巨大的書架上堆滿了厚重的書籍和筆記，空氣中漂浮著微小的發光塵埃，讓一切看起來都帶著一層奇異的光暈。
    屋子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木桌，上麵堆滿了各種奇怪的儀器、水晶球和金屬零件。角落裏，一個煉金爐還在微微冒著熱氣。
    “坐吧。”老人指了指桌邊的一張木椅，自己則走到一個架子前，從一個玻璃瓶中倒出一些閃爍著微光的粉末，放進煉金爐中。
    林夜坐下，打量著四周。這裏與其說是一個住所，不如說是一個充滿秘密的研究室。
    “你剛才說，你見過類似的力量？”林夜迫不及待地問道。
    老人轉過身，渾濁的眼睛看向他：“不是見過，是曾經擁有過。”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滄桑，“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不像現在這麽……老的時候。”
    “您是沼澤中那位老人的朋友？”林夜問道。
    老人嗤笑一聲：“朋友？那瘋子可沒有朋友。我們隻是……同類。或者說，他是我曾經的影子。”
    “影子？”
    “他走的是一條極端之路，純粹地追求平衡。”老人搖搖頭，“我走過那條路，但發現那並非終點，甚至並非正確的方向。”
    他走到桌邊，拿起一個水晶球，裏麵流動著灰色的霧氣：“你體內的力量，確實是灰燼之力。它並非純粹的黑暗，也非純粹的光明。它是兩者交織、磨滅後的餘燼，但在這餘燼之中，蘊藏著超越兩者的可能性。”
    “那位老人說，這是平衡。”林夜說道。
    “平衡隻是第一步。”老人放下水晶球，“真正的灰燼之力，是超脫，是新生。它從毀滅中誕生，卻能帶來治愈；它蘊含黑暗的吞噬，卻也能包容光明的溫暖。”
    他看向林夜：“你能抵抗‘源’的低語，已經證明你擁有超越純粹黑暗的意誌。而你能吞噬陰影低語者的力量，並將其化為己用，說明你的灰燼之力正在覺醒。”
    “您說的‘源’，到底是什麽？”林夜問道，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疑惑。
    老人臉上閃過一絲凝重：“‘源’……那是這片大陸上所有黑暗力量的根源。它沒有具體的形態，卻無處不在，彌漫在沼澤深處，侵蝕著生靈，製造變異。陰影低語者，不過是它最忠實的奴仆罷了。”
    “那黑暗之心呢？”
    “黑暗之心，是‘源’在這片大陸上的一個核心匯聚點。”老人解釋道，“它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吸引著所有擁有‘源’氣息的生物。那些無法抵抗低語的陰影低語者，最終都會被吸入黑暗之心，成為‘源’的一部分，徹底失去自我。”
    林夜心中一凜，回想起在沼澤中感受到的那股強大拉力。
    “那位老人教你平衡，是為了讓你不被黑暗之心吞噬。”老人繼續說，“他讓你接納黑暗，但又保持自我，這是對抗‘源’的第一道防線。”
    “那您呢？”林夜看著老人，“您為什麽離開了沼澤？您曾經擁有過這種力量，現在呢？”
    老人沉默片刻，歎了口氣：“我離開了，因為我看到了平衡的局限性。純粹的平衡，雖然能讓你不被‘源’吞噬，但也讓你無法真正強大，無法影響這個世界。”
    他伸出手，掌心並沒有林夜體內的灰燼之力，也沒有沼澤老人那種光暗交織的景象，隻有一種淡淡的、難以辨別的能量波動。
    “我的力量……已經沉寂了。”老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嚐試了另一條路，一條更危險的路，試圖徹底擺脫‘源’的影響，甚至反過來利用它。我失敗了，付出了代價。”
    “代價是什麽？”
    “我的力量被‘源’反噬，幾乎消磨殆盡。”老人苦笑一聲，“我現在隻是一個苟延殘喘的老頭子，靠著一些小把戲和鎮長的庇護，勉強在這裏生活。”
    他看著林夜，眼神變得認真：“你不同。你擁有純粹的灰燼之力，而且你的意誌比我當年更堅定。你有可能走得比我更遠，甚至……完成我未能完成的事。”
    “什麽事？”
    “找到真正能夠駕馭‘源’的方法，或者……徹底終結它。”老人低聲說，仿佛這個想法本身就帶著巨大的重量，“這個世界，被光明與黑暗的對立撕裂得太久了。聖所的光明，‘源’的黑暗，它們都走向了極端。而灰燼，或許是唯一的變數。”
    林夜感到肩上的擔子突然變得沉重。他隻是想活下去，想找到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卻一步步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渦。
    “光明教廷和聖所，他們知道‘源’和黑暗之心的存在嗎？”林夜問道。
    “知道。”老人點頭，“他們稱‘源’為‘原罪’，稱黑暗之心為‘罪惡之巢’。他們視一切黑暗力量為必須淨化的邪惡。他們的目標是徹底消滅‘源’，讓世界回歸純粹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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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們為什麽追捕我？”
    “因為你體內的力量，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淨化。”老人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對於聖所而言，任何不屬於他們掌控的力量，都是異端，都是威脅。你的灰燼之力，既有黑暗的特質，又有他們無法觸及的光明餘韻，這讓他們感到恐懼。”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向鎮子中心的方向：“而且，他們來到通明鎮，不僅僅是為了幹癟的屍體。他們知道我在這裏，他們可能在尋找我，或者我掌握的某些信息。”
    “您掌握著什麽信息？”
    老人轉過身，臉上再次露出那種神秘的微笑：“關於‘源’的秘密，關於聖所的起源，關於……這個世界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指了指堆滿書籍的桌子：“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一直在尋找。我記錄下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曆史和真相。”
    “那些淨化騎士，他們知道您在這裏？”
    “不確定。”老人搖頭，“鎮長雖然庇護我，但也無法完全阻止他們。他們一直在暗中調查。你身上的灰燼之力，可能會加速這個過程。”
    林夜心中一沉。他沒想到自己的到來，可能會給這個庇護他的老人帶來危險。
    “您有什麽計劃嗎？”林夜問道。
    老人看著窗外，鎮子上空灰蒙蒙的霧氣似乎變得更濃了一些：“計劃？我的計劃就是繼續在這裏苟延殘喘，直到找到我想要的答案，或者……被他們抓走。”
    他看向林夜：“但你不能留在這裏。你身上有‘源’的印記，又有灰燼之力。你就像黑夜中的一盞明燈，遲早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我不能把您丟在這裏。”林夜說道。
    “你留在這裏，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老人擺擺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繼續成長，完全掌握灰燼之力。等你真正強大了，或許才能幫到我，幫到這個世界。”
    “去聖所。”老人突然說道，“那裏雖然危險，但也有你需要的答案。而且，那裏可能藏著關於如何回到你原本世界的方法。”
    林夜驚訝地看向他：“您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老人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指了指桌上的一本泛黃的筆記：“這本書裏，記錄了一些關於空間裂縫和世界交匯的猜想。或許對你有用。”
    就在這時，林夜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從鎮子中心傳來。那股波動充滿了聖潔的光明氣息，但又帶著一股冰冷和壓迫感。
    “他們來了。”老人臉色微變。
    林夜立刻站起身，握緊了腰間的短棍。
    “這麽快？”
    “你身上的氣息，或許比我想象的更容易暴露。”老人走到一個架子前，拿出一個小小的金屬盒子，遞給林夜，“拿著這個。如果我出了什麽事，它或許能給你一些指引。”
    林夜接過盒子，感覺它冰涼沉重。
    “快走！”老人催促道，“從後門走，穿過鎮子東邊的樹林，別往南去，那裏是他們的主要搜索方向。往北走，那裏有一條通往北方丘陵的小路。”
    “您怎麽辦？”林夜問道。
    “我？我自有辦法應付。”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別忘了，我在這裏住了這麽久，可不是吃幹飯的。”
    鎮子中心傳來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強，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和低沉的號角聲。淨化騎士們正在行動！
    林夜知道情況緊急，不再猶豫。他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然後轉身衝向石屋的後門。
    “年輕人！”老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記住平衡！接受它，但不成為它！灰燼之路，充滿未知，但……它屬於你！”
    林夜沒有回頭，猛地拉開後門，衝進了彌漫著灰霧的鎮子東邊。身後，聖潔而充滿壓迫感的光明氣息正迅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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