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叫他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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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明,雪漸停。
雪地裏的宋綰始終一動不動。
說實話,她真的害怕謝辭硯。
嫁給他隻是破天荒的想法,她的內心早已亂成一團,向前走了幾步,望著遠處的莫須湖。
莫須湖周邊是凝雪蒹葭,湖心有島,島上載雪,霧凇沆碭,上下一白。
九年前深冬,有個婢女說自己是謝府大公子的貼身丫鬟。
將謝辭硯的貼身玉佩遞給八歲的宋綰,把她騙到莫須湖。
後來,宋綰莫名被人推入湖中,她在昏迷前,確實見到一個著白衣的小男孩向她遊去。
由於體力不支,她看不清他長什麽樣。
隻記得他的衣物潔白如明月,向她伸來的手臂上盤踞著一條蛇形胎記。
待她再次醒來時,是謝北墨陪一身濕透的白衣陪在她旁邊。
在場的人都說是謝北墨救了她,要不是謝北墨,她早就死在那個寒冬。
這些年,晉帝對她幾乎視若無睹。
難得見晉帝,晉帝就對謝北墨讚譽有加,稱是謝北墨救了她,她應該感激。
她經常去蘇家,謝北墨救了她後,蘇輒收他為學生。
謝北墨時常伴她左右,為她賦詩。
謝北墨每次見她皆是麵含微笑。
所有人都說她與謝北墨兩小無猜,非常般配。
說謝北墨對她關懷備至,實乃真愛。
母後和外祖也曾言,她也當如謝北墨愛她那般愛謝北墨。
因此,她每次見謝北墨都會學著他滿麵笑容,眸中溫柔,她為他一句話勤洗女紅。
晉帝不疼她,母後情緒不穩定隨時發瘋,她在深淵中窺見一輪皎月,所有人都說月光傾心,從此她想攬月入懷,卻不料,這從來都不是她的月亮。
宋綰側目看向不遠處的梧桐樹,梧桐樹折斷半邊樹幹,剩下的也結滿雪。
謝北墨曾在帝京昭化寺外的一棵百年梧桐樹下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絕不負阿娩。
也是因為這諾言,宋綰才拒絕太皇太後安排的婚事,與太皇太後的關係也不比從前……
可現在想來,一切都無比嘲諷。
宋綰字書娩,上官玥字青眠,所以謝北墨說的到底是阿娩還是阿眠?
初雪過早,蒹葭寂寥,梧桐折枝,月落星沉,道途模糊,她應該怎麽做?
“殿下。”宋綰的暗衛容劍駕著馬車而來,“殿下,您還好吧?”
宋綰看了下容劍,神色平靜如一攤死水,吐出兩個字,“沒事。”
容劍是蘇輒五年前安排在宋綰身邊保護她的。
他武藝超群,忠心耿耿,宋綰隻要一見到他,就會想起蘇輒,想起蘇家。
容劍昨夜他將馬車駛到無人處,又返回墨綰院,他立在墨綰院房頂,親眼目睹發生的一切。
他思索再三還是稟告:“殿下,昨夜墨綰院南屋著火,巡邏軍救火時,發現……”
“發現謝北墨和上官玥衣衫不整躺在一起。”宋綰眸色平靜道。
原來殿下知道!昨夜的火就是她放的?
容劍將昨夜他看到的聲音人都向她匯報一遍。
真的要嫁給謝辭硯那個煞神嗎?
宋綰一直認為九年前是謝辭硯要害他。
宋綰向前走了幾步,溫暖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在雪地上拉出纖長的影子,衣袖隨晨風飄揚,雪地上的影子遺世獨立。
不遠處被積雪覆壓的枯草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宋綰與容劍聞聲趨近,容劍上前查看,撥開草叢,一隻狐狸蜷縮其中,毛色勝雪,一隻腳似是受了傷。
“殿下,是隻狐狸。”
宋綰上前,那狐狸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著可憐與無助,直勾勾地望著她。
她命容劍將狐狸抱起。
染晴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問道:“殿下,到底發生何事,這食盒裏的墨子酥不給駙馬了嗎?”
“別喚他駙馬,本宮不曾嫁他,這頭銜他擔不得。”宋綰語調平穩,然內心之痛唯有自知。
宋綰接過她手中的食盒,眼神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
這是她為謝北墨精心定製的專屬食盒。
這些年,她對他的關懷,都被這食盒承載著。
她沉默片刻,直接將食盒直接扔在地上。
裏麵的墨子酥滾落出來,她對謝北墨的關心亦隨之散落滿地。
染晴與容劍皆是滿臉詫異。
宋綰麵色淡淡,道:“回宮。”她轉身朝馬車走去,又回首吩咐:“將那隻狐狸一並帶上。”
秋末飄雪之日,她丟了食盒,撿了隻狐狸。
馬車向皇宮駛去。
車內,染晴見公主神色不對,也不免擔憂。
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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