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猜到上官玥肯定惡人先告狀，剛進禦書房就跪地道歉，聲音哽咽，“父皇，兒臣知錯。”
    “你為什麽打上官玥，她不僅是你的莫逆之交，她還是朝中官員，你這樣做成何體統？”
    宋綰眼眶裏慢慢蓄起淚水，聲音哽咽，“因為上官大人說父皇不喜歡兒臣，其他公主的駙馬都是世家貴胄，可父皇要把兒臣嫁給寒門，她還說父皇不在意兒臣，才讓沒能力的監察司協助兒臣辦案。”
    晉帝聽到這話有點生上官玥的氣，什麽叫監察司沒有能力？
    “父皇整日操勞國事，兒臣隻是想著這樣可以為父皇分擔一點，讓父皇不那麽勞累。”
    宋綰雙眼蓄滿淚水，惹人心疼，“兒臣自知沒有其他妹妹聰慧，但兒臣也知道不能辱了皇家顏麵，所以自成婚以來，與駙馬相敬如賓，但因為駙馬穿得樸素，他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駙馬，說他沒有官職，說他窮酸做賊。”
    “陛下，水月殿的梅花，今早又開了幾朵。”趙盼興衝衝進來，見到宋綰跪在地上，道：“奴才失禮。”
    趙盼向來穩重得體，他在禦前伺候這麽久，不會這樣冒失的。
    水月殿的梅花今早又開了幾朵？
    難道……
    趙盼是想告訴她，父皇最近經常去水月殿。
    宋綰想起之前封她為長公主的那道聖旨，難道父皇真如聖旨上所說，其實他是愛母後的？
    晉帝抬手示意趙盼退至一旁，問道：“上官玥說你在謝府作威作福，不尊重主母，又是打斷腿又是拔人舌頭，是不是？”
    宋綰淚眼朦朧，“她們想拿兒臣的嫁妝添補謝府那些妾室，兒臣想著那是父皇給兒臣的嫁妝，兒臣舍不得，所以兒臣沒同意，他們就說母後教女無方，兒臣氣不過才讓人責罰她們。”
    “兒臣沒有對主母不敬，隻是兒臣聽坊間傳聞，每年秋季末月中旬吃齋念佛，在佛像麵前虔誠祈禱，佛祖就會保佑平安，兒臣這兩年來，每到那段時間，都會吃齋念佛，替父皇求平安。”
    宋綰眼裏的淚珠大顆大顆往下掉，“母後走了，兒臣隻有父皇，兒臣隻是希望父皇平安。”
    “就因為這樣，耽誤了去給二姨娘請安，他們就說我對二姨娘不敬。”怕晉帝不相信，宋綰道：“兒臣沒有說謊，那佛像就在謝府的青雲閣。”
    晉帝眼神示意，趙盼就示意小太監去謝府探探虛實。
    青雲閣確實有座小佛像，宋綰從來不信神佛，但這兩年來確實會吃齋禱告，不是為晉帝，是為了蘇家冤死的幾百口人和明昭皇後。
    “母後從小告訴兒臣，父皇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隻是父皇肩上擔著大燕江山和天下萬民，所以才沒時間來看兒臣。”宋綰哭紅了眼。
    “兒臣從不質疑父皇對兒臣的愛，隻是兒臣愚笨又是女兒身沒能幫助父皇，所以在上官大人說父皇不愛兒臣時，才氣不過打了她。”
    晉帝聽了這一席話，氣全然消了。
    他想起明昭皇後，想起還是太子時，太子妃麵帶春風般的微笑，拉著他的手，“三郎，我懷孕了，以後我們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輕輕摟住她，“絮娘，孤答應你，讓你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後來他登基不過兩年，為製衡世家勢力，他獨寵寒門嬪妃及其子嗣，他甚至忘了宋綰的生辰日，他甚至還……
    往事曆曆在目，內心愧疚不已，適才對宋綰的怒氣也煙消雲散。
    晉帝重重拍了下禦案，“好一個上官玥，以為自己在刑部破了幾樁案就可以為所欲為了，說監察司不如刑部，還挑撥朕和公主的關係。”
    “顧滸一案她查了那麽久，貪墨的賑災款一點音訊都沒有，現在又有人告禦狀說顧滸冤枉。”直接下令，“現在傳旨把顧滸押去監察司大牢，讓監察司全權配合長公主查案，務必將此案查得水落石出。”
    “遵旨。”趙盼吩咐人去做。
    趙盼的手下辦事利索，小李子很快就從謝家帶回佛像。
    小李子點出重點，“陛下，佛像帶回來了，隻是我們去時謝家已經把佛像扔在贓物裏，還缺了一角。”
    晉帝看著殘缺的佛像，怒道：“好一個謝高，公主的東西都敢扔。”
    宋綰道：“父皇，都怪兒臣，分家那晚東西太多，帶不走佛像。”
    晉帝不知道分家一事，他以為宋綰去墨綰院住，是接受不了上官玥和謝北墨。
    趙盼道：“陛下封殿下為長公主那晚，奴才去謝府頒布旨意，殿下就被分家，奴才耳力不好，隱約聽到說駙馬偷了謝侍郎的東西，他們才分家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晉帝問道：“有此事？”
    宋綰點點頭：“謝侍郎確實那樣說，但是後來聖旨到，他們又說駙馬沒偷，都是誤會，謝侍郎說兒臣和駙馬在謝府會影響他們的感情，所以那晚大雪，我們就被分出來了，沒地可去，隻能去淮梅院。”
    趙盼又道：“奴才當時還隱約聽到他們說應該是陛下下旨要封謝北柔做太子妃，他們還執意留下殿下所有嫁妝。”
    覬覦太子妃之位，還想獨吞公主的全部嫁妝？
    晉帝重重拍了桌子，“好，很好。”晉帝即刻下旨：“最近禦史台主薄一位空缺，就讓謝淮去禦史台任職。”
    “是，陛下。”趙盼去聽令去辦事。
    晉帝看著哭成淚人的宋綰，心裏愧疚自責又心疼，“你去刑部接謝淮接回去，顧滸一案，朕會讓謝北墨協助你。”
    “謝父皇。”
    宋綰也沒想到，自己這樣一哭，把謝辭硯官職都哭出來了。
    晉帝看著宋綰離開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
    他那樣對絮娘，絮娘卻教育女兒說他是最好的父親。
    明昭皇後沒有教過宋綰這樣的話，隻是她臨時說的。
    但斯人已逝，而且宋綰給晉帝的印象除了幼時的天真可愛，就是後來的囂張跋扈。
    她不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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