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北墨還是去了禦書房。
    他終究是上官玥的丈夫，這兩年來的走水案他也負責查辦，也可以說因為這些走水案，他才能帶著謝家躋身帝京新貴。
    他在禦書房跪了很久很久，卻說不出一句話，他不知道要說什麽，證據確鑿，他不能求情。
    跟他一起跪著的還有上官行和白匯。
    晉帝不曾消氣，氣衝衝去了水月殿。
    謝高和謝書回到謝府商量對策，侯莫陳氏聽到上官玥不僅是這麽多起走水案的主謀，還貪汙賑災款甚至開妓院，直接被氣暈過去，過了很久才醒過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謝北墨馬上休掉上官玥。
    羋氏見侯莫陳氏變臉這麽快，道：“當初北墨可是在禦書房外跪了三天三夜求的賜婚聖旨，怎麽可能隨便就可以休棄？”
    謝北柔氣道：“二嬸這是何意，不休了她，難道等死嗎？”
    羋氏也怒道：“你凶什麽，難道當初不是你們說上官玥入府後會孝順，還會助北墨仕途，他們會扶搖直上的嗎。”
    羋氏不懂官場之道，但她也知道上官玥做了傷天害理的事。
    但作為一個女人，剛發生事，就被當初上趕著討好她的夫家休棄，她覺得上官玥可憐，
    謝北柔被懟得無話回擊。
    侯莫陳氏後悔啊！
    當初她最先知道上官玥和謝北墨的醜事，她當時都沒責怪謝北墨，隻覺得自己兒子魅力無限，竟惹得當朝第一個女官的青睞。
    她那時覺得上官玥比宋綰好太多，還可以助謝北墨仕途。
    沒想到她是踩著那麽多人冤魂登上那個位置，她甚至沒放過自己的父親。
    侯莫陳氏想想就後怕，估計當初聚陽丹的事不是意外，就是她故意要害她的。
    上官玥這麽惡毒，她連宋綰的一根發絲都比不上。
    現在上官玥把謝家帶入這種兩難的境界，陛下若怪罪下來，十個謝家都不夠死啊！
    謝高一臉惆悵，歎了口氣，“現在能做的，隻有去求長公主，她再如何也是謝家兒媳，我們到底是一家人，她不會狠心不救謝家。”
    侯莫陳氏拉著羋氏的手，“就你去吧，她會見你。”
    羋氏抽回手，“我不去，當初我勸你們不要把辭硯和公主分出去，你們說謝府都是北墨創造的，他和上官玥日後也可以帶著謝家飛黃騰達，還讓我掂量著過。”
    侯莫陳氏再次拉住羋氏的手，拍著她的手背，“你就忍心看謝家陷入這種境地嗎？”
    羋氏冷笑：“我不忍心，但又不是我將謝家弄成這樣。”
    羋氏再次抽回自己的手，“上官玥害得可是蘇家和明昭皇後，那是公主的至親之人，惡有惡報。”
    “而且我沒有那麽大麵子讓殿下幫謝家，公主從前幫您墊付醫藥費都是她善而已。”
    字字句句都打在侯莫陳氏的心上，她追悔莫及。
    要是當初她阻止謝北墨和上官玥，要是當初她不幫著謝北墨逼宋綰答應謝北墨和上官玥的婚事，那該多好啊！
    若那樣子，她的媳婦可就是上能辦案，下能洗手作羹湯的全能女娘。
    羋氏不願意去，侯莫陳氏逼著她一起去，謝書和謝高還有謝北柔也一起去。
    淮梅院，宋綰孤身一人靜坐在院子的石階上，緊抱雙腿，凝視著眼前的古梅。
    昔日，外祖父時常帶她來這裏，外祖父最愛在古梅樹下休憩，而她則會偷偷的拔他的胡須。
    感覺一切皆在昨日，然而現實卻獨留她一人。
    謝辭硯轉動輪椅，來到宋綰身旁，而後自輪椅上下來，坐在宋綰身側。
    宋綰回過神來，望向他，“你坐下來做什麽？”
    謝辭硯眸中蘊含深意，“想坐便坐了。”
    宋綰移回目光，依舊凝視著梅樹，“謝辭硯，這段時日，多謝你了。”
    “分內之事，殿下不必言謝。”
    宋綰好奇問道：“謝辭硯，本宮曾與你言明，本宮想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你不阻攔？”
    謝辭硯凝視著她，眸底深情似海，“隻要是殿下決意要走的路，我都會全力支持殿下。”
    謝辭硯語氣格外堅定，一字一句的說：“若此路布滿荊棘，我願為殿下披荊斬棘；若我身殞命消，殿下亦可踏著我的殘骸再進一程。”
    他這是心裏話還是打趣她？
    這雙眼睛為什麽看起來那麽深情？
    宋綰轉過頭去，了然一笑，“說得這麽壯烈，好像你愛了我很久一樣。”
    謝辭硯頓了頓。
    他確實愛了她很久，久到他一見到謝北墨和她說話他都能吃醋半天，久到他到現在都覺得這一切都是假的。
    謝辭硯看向梅樹，沉吟片刻，“草民此生無所愛，隻對迎冬的紅梅情有獨鍾，可惜她不知道。”
    宋綰看向他，他的話讓她猜不透。
    兩人被沉默籠罩著，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許久之後，謝辭硯緩緩合上長眸，輕輕向宋綰一側傾斜，靠在宋綰的肩頭上。
    宋綰的心湖瞬間泛起層層漣漪，一圈又一圈地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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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間，她的心又緊繃著，朱唇輕啟，卻沒有說話，就由謝辭硯靠著自己肩膀。
    也許，隻是謝辭硯近來太疲憊，想要借她肩膀休息一下。
    她餘光看向他的手，他的手還沒好，被上了刑的指間還泛著淤紅，他手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要堅持為她洗手作羹湯。
    微妙的情愫在不知不覺中萌芽，她不知道，古梅也不知道。
    她問：“你的手今天怎麽不包紮了，還疼不疼？”
    他抬起頭，看著她，“疼。”
    手本來包紮得好好的，但他剛才見到她一個人坐在這，就自己拆了，才過來。
    “你等一下。”她起身回屋拿來藥箱，坐在他身側。
    仔細給他上好藥，再一圈一圈地給他包紮好。
    等包紮好，她叮囑：“別給本宮做飯了，等你手上的傷痊愈了，你想做再做。”
    他沒有說話，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身上。
    “聽到沒有？”宋綰抬眸問他。
    謝辭硯道：“好，聽到了。”
    宋綰將藥和繃帶放回藥箱。
    雙手抱著腿，又繼續看著麵前的梅花。
    謝辭硯再次將頭靠在她的香肩上。
    侯莫陳氏他們很快到淮梅院，染晴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宋綰，恰好看見駙馬的頭靠在公主的肩膀上。
    染晴有點訝異，公主和駙馬……
    染晴來不及多想，就打破他們的寧靜，“殿下，謝府的人都來了，就在外麵，說要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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