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帝道：“朕此生隻有你母後一個皇後。”
    他說的無比深情，但在宋綰聽來卻無比諷刺。
    坐在那個位置上，他確實身不由己，可回顧他這些年來，他不僅負了母後，也沒能製衡世家。
    宋綰出宮後，去了裴府。
    容劍頓惑，“殿下去裴府做什麽？”
    宋綰道：“做交易。”
    一路上，容劍將國安寺小和尚指證宋綰指使他誣陷的事告訴她。
    若事情成了，就是太子被廢，若事情沒成，還能挑撥太子和她的關係，晉帝知道後沒有追究，直接將小和尚趕出寺。
    能做那樣的事還被皇帝袒護的人，宋綰想到的是瑞王。
    馬車到達裴府，裴洛見到她時，心裏難免有些愧疚，請她入坐，讓小鈴鐺去備茶。
    裴洛一時之間不知能與宋綰說什麽。
    宋綰先開了口，打破僵局，“顧滸已經被調去刑部，以顧滸的脾性，用不了多久，他會親自查李小藍一案，很快就會查到你身上，也會順藤摸瓜查到太子。”
    那日謝北墨帶人來抓太子，即便宋綰知道太子才是主凶，還是提前放走宋帆，還為他斷後，許在她心裏，太子不能死。
    裴洛道：“殿下放心，若有那麽一日，我不會供出太子殿下。”
    “蘇欽已經死了，他生前連隻螞蟻都舍不得殺死，沒有人會相信是他讓你助太子一同下毒。”宋綰道：“本宮此次前來是想與你做個交易。”
    裴洛問：“什麽交易？”
    宋綰道：“用你名下四成資產換你一條命。”
    裴洛喜出望外，“殿下當真？”
    宋綰：“……”
    小鈴鐺端著茶上來，裴洛趕忙吩咐他：“去將我的賬簿取來。”
    這……這就拿賬簿了？
    裴洛還是那麽豪爽。
    小鈴鐺沒一會兒就將抱著一個鐵箱子抱過來，裴洛打開後，從裏麵拿出十本賬簿，鋪滿整張桌子，“賬簿都在這，殿下請過目，看上哪些直接拿走。”
    宋綰不免詫異，“這麽多？”
    小鈴鐺道：“這些隻是其中較大的家產，還有些稀碎的生意，公子說不值得記下來。”
    宋綰翻開其中一本，甚是詫異：“北有牧場，平城兩座礦山，衢州有窯廠，沐州有漁業，江南幾十個鋪子，昆州的茶莊，就連本宮的封地疆陵也有的鹽田？”
    裴洛：“殿下好好選。”
    宋綰關是選，就選了兩個個時辰，最後她要了西南的茶莊，平城的鐵礦，還有疆陵的鹽田，以及從西南到帝京一路上的十個店鋪。
    這些加起來，也隻占裴洛家產中的三成，這最後一成就不用了，但得要裴洛幫她先打理著。
    小鈴鐺：“殿下，您不僅想要我們公子這麽多家產，還想讓他幫你管理啊？”
    宋綰：“怎麽？你覺得你們公子的命還不值這些？”
    “當然值！”裴洛合上折扇，拍了下小鈴鐺的頭。
    宋綰選好後就離開裴府。
    容劍問：“殿下，要回公子府還是去監察司？”
    宋綰道：“去白府，找蘇瑩對弈。”
    “找白夫人對弈？”容劍問：“殿下不是有意要借修直道之名，將沿途上官家的礦山封起來嗎？”
    怎麽還有心思去找白夫人下棋？
    宋綰道：“借口修直道將礦山封起來的事，本宮能想到，瑞王也能想到，他也會去做。若涉及封礦山，上官家會連夜上奏，說如今西南有戰爭，國庫空虛，暫停修直道，封礦山的旨令永遠出不了三省。吃力不討好的事，本宮不想花時間去做。”
    容劍道：“左相為人正直，也對白夫人情深義重，殿下與白夫人也算是忘年之交，他許會幫殿下。”
    宋綰：“父皇忌憚世家，卻對白匯頗為信任，京中官員無論寒門還是世家都會與白匯來往，不僅如此，太皇太後在京時也時常召見他。
    他不是為人正直，他是老謀深算，往往這種人才最危險。”宋綰道：“本宮當初送蘇瑩那幅畫，就沒想過他會真心幫本宮，本宮隻是想交蘇瑩這個朋友。”
    容劍：“殿下，下一步計劃是……？”
    “先開設女子學堂。”宋綰道。
    等有關商言對她不敬的輿論傳遍京中，再落下一步棋。
    “每隔五年，商氏都會在帝京商家舉辦一次家宴，屆時五湖四海的商氏子弟都會來京商家一聚，距離上次商氏家宴已經過去五年。”宋綰吩咐，“你去藥王穀，問問李神醫有沒有男子飲後不育的藥，再讓染夜去探探今年商家舉行家宴的時間。”
    容劍：“殿下這是要斷商氏的後？”
    宋綰道：“也不一定是商氏，隻要是世家，能斷一個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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