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嶺弑的骨杖刺入牆柱三寸，濺起的碎屑塊在司徒晚晴臉上劃出血痕。
    她反手揮出南冥離火，幽藍火焰順著骨杖攀援而上，卻在觸及血色曼陀羅紋時詭異地熄滅。
    “你這火候可差遠了。”鐵嶺弑抬腳碾碎梁沐雲試圖握劍的手腕，天玄劍脫手時在冰麵擦出火星。
    司徒晚晴正要結印，忽然發現整條甬道的地麵都爬滿了血色咒文，那些符咒正貪婪地吮吸著梁沐雲傷口滲出的鮮血。
    “知道我的功法為何這麽強麽？”鐵嶺弑的骨杖突然裂成九節鞭，鞭梢倒刺勾住司徒晚晴的束腰絲絛，“三百年間，隻要死在我手上的人，都會轉化為我實力的一部分。”
    極光月影劍斬斷毒鞭的那刻，司徒晚晴突然踉蹌——那些血色咒文竟也在蠶食她的靈力！
    梁沐雲掙紮著要起身，卻被突然暴起的血藤貫穿右肩釘在牆上。鎮靈玉佩在破碎的衣襟晃悠，微弱的光芒在劍麵上映出七零八落的光斑。
    “坤循道友，我這弟子實力如何？到底誰才是旁門左道？”天魔宗宗主見鐵嶺弑已占盡上風，隨即一臉得意的出言懟向坤循真君。
    坤循真君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顯然有些掛不住。
    “諸位掌門，比試好像還沒完呢，諸位不妨繼續看下去。”紫霄殿掌門淡定的發言道。
    “該結束了。”鐵嶺弑頸間曼陀羅紋綻放如血，九節鞭重組成長矛。
    矛尖凝聚的血煞之氣化作骷髏鬼麵，發出刺耳的尖嘯。
    司徒晚晴橫劍格擋，劍身與矛尖相撞迸發的衝擊波震碎兩側靈力形成的冰牆。
    她虎口崩裂，鮮血順著劍柄紋路滲入玄冰劍格，極光月影劍發出悲鳴。
    鐵嶺弑突然撤力，長矛變招橫掃下盤，就在司徒晚晴騰空躍起的刹那，九節鞭突然分解成鎖鏈纏住她腳踝。
    “砰！”
    後背重重撞上冰牆的瞬間，司徒晚晴看到梁沐雲被血藤纏繞的軀體突然抽搐。
    那些吸飽鮮血的藤蔓詭異地枯萎，鐵嶺弑詫異地回頭，正對上一雙泛著幽藍光芒的眼瞳。
    紫霄殿掌門迅速捕捉到這一氣息，雖然這氣息爆發僅僅隻在一瞬間，但他作為紫霄殿掌門，還是敏銳的發現了，“果然不如老祖之所料，那個人真的回來了。”
    梁沐雲緩緩站起，天玄劍自動飛入他掌心。
    劍鋒劃過地麵時，那些血色咒文竟如活物般倉皇後退。
    司徒晚晴怔怔望著這個朝夕相處的同伴——此刻他周身縈繞的劍氣，分明帶著跨越千年的蒼涼。
    “裝神弄鬼！”鐵嶺弑暴喝一聲，血煞長矛裹挾著腥風刺出。
    九道殘影封死所有退路，這是他在青陽觀屠盡三十八名修士的殺招“九幽同悲”。
    梁沐雲抬眸的刹那，時間仿佛凝滯。
    司徒晚晴清楚地看到，他左腳踏出時地麵綻開六棱形狀的雷電，右手劍鋒輕描淡寫地劃出半弧。
    沒有劍氣縱橫，沒有靈力激蕩，天玄劍就這麽穿過九道殘影，精準點在長矛七寸處的裂紋上。
    “哢！”
    血煞之氣凝成的長矛碎成齏粉。
    鐵嶺弑暴退七步，頸間曼陀羅紋瘋狂扭動，地麵血色咒文如潮水般湧向梁沐雲。
    卻見那藍瞳青年劍尖輕挑，咒文竟反噬其主，順著鐵嶺弑的靴子爬上雙腿。
    “不可能！這是天魔宗......”鐵嶺弑的嘶吼戛然而止。
    天玄劍不知何時已刺入他咽喉，劍鋒挑著半片曼陀羅花瓣。那些吸食過無數修士精血的花紋，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灰白。
    司徒晚晴掙紮著起身，看見梁沐雲反手收劍的姿勢極其古怪——劍鋒回鞘時竟在虛空刻下淡藍色的符印。
    這個動作讓她想起神女宮古籍記載的“太古歸劍式”，那是千年前就已失傳的秘技。
    “梁沐雲......”話音未落，梁沐雲突然向前傾倒。
    司徒晚晴慌忙接住他時，發現那雙藍瞳正在恢複成墨色，隻是眼底還殘留著星芒般的碎光。
    場下傳來腳步聲，司徒晚晴強提最後靈力劈開冰牆。抱著昏迷的梁沐雲台下，她最後瞥見鐵嶺弑的屍身——那具五階大成的軀體正在風化，仿佛被抽幹了千年光陰。
    “本次比試，勝者，司徒晚晴，梁沐雲。”仙盟弟子見狀趕忙上前公布比試結果。
    天魔宗掌門氣的胡子微顫，氣憤的拂起長袖便離開了座位。
    觀戰席上，紫霄殿掌門撫著腰間的玉如意，指尖在“驚雷”二字上反複摩挲。
    遠處司徒晚晴正攙著昏迷的梁沐雲退場，他忽然輕笑：“倒要恭喜坤循道友，眼光竟如此獨到，連老夫都差點以為這鐵嶺弑怕是要贏定了。”
    “不過是個走運的小輩。”坤循真君捋著虎須，玄鐵指套在案幾上敲出火星，“倒是前幾場沈賢侄的驚雷劍意愈發精純，方才那招"雷動九天"，頗有令師祖當年風範。”
    乾安真君突然插話，手中茶盞騰起白霧：“老夫記得三百年前青陽觀慘案，天魔宗用的正是這等血煞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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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著場中尚未消散的曼陀羅殘影，“如今梁沐雲竟能反控咒文，當真是......機緣深厚。”
    最後四字在舌尖轉了三轉，觀戰席忽的寂靜。
    仙盟執事正要更換留影石，忽見紫霄殿掌門袖中雷光微閃，那記錄著梁沐雲覺醒瞬間的靈石已化作齏粉。
    “年輕人嘛，總要有些奇遇。”紫霄殿掌門彈去袖上玉屑，狀似不經意道，“聽聞乾安道友上月得了枚千年蛟丹？”
    坤循真君指套突然在玄鐵案幾上劃出深痕。乾安真君撫掌大笑：“比不得我師弟豢養的那對玄冥雷隼，聽說連萬毒窟的七步蛇都逃不過利爪。”
    三人相視而笑，眼底卻結著寒霜。
    場中仙盟弟子正在清理鐵嶺弑的殘灰，那具五階大成的軀體此刻隻剩半截指骨，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
    “說來有趣。”紫霄殿掌門突然並指凝雷，將指骨劈成兩半，“三日前我紫霄殿得到些密報，說本次大會的某個大宗門勾結其他勢力組織暗地參與，好似要在斬天大會了結些舊怨。”他指尖雷光遊走，竟在檀木案幾上烙出梁沐雲的側影，“不知這小友身上，背著多少因果？”
    乾安真君茶盞重重一放，翡翠杯底嵌進案幾半寸：“老夫倒覺得，與其關心小輩恩怨，不如想想怎麽分配這神軀。”
    他身後突然浮現窮奇虛影，凶獸獠牙正對著紫霄殿掌門咽喉，“昨夜我那看門的三眼火猊，可是聞到些不該出現的氣味。”
    “兩位道兄何必動怒。”坤循真君虎須無風自動，指套間流轉的庚金之氣悄然化去劍拔弩張之勢，“既然仙盟許了散修也可以參賽，有些魑魅魍魎混進來也是常理。”他忽然轉頭看向候場區，沈君言正在擦拭佩劍，劍穗上的昆侖玉缺了一角。
    場中銅鑼再響，下一組選手登台時，紫霄殿掌門袖中傳訊玉簡突然發燙。他借著整理衣襟垂眸一瞥，血色符文化作小字：“酉時三刻，翠山崖。”
    坤循真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虎須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他屈指輕彈，指套上脫落的一片玄鐵悄無聲息地粘在紫霄殿掌門袍角，化作與繡線無異的暗紋。
    “今日倒讓老夫想起件舊事。"乾安真君突然開口，窮奇虛影化作青煙鑽回靈獸袋，“三百年前青陽觀主隕落前，曾給仙盟留下半句讖語。”他蘸著茶水在案幾寫下“輪回”二字，水跡轉瞬被烈日蒸幹。
    紫霄殿掌門撫玉佩的手倏地收緊，雷紋在他掌心烙出紅痕。
    場中突然爆發出驚呼，新上場的修士竟使出了與梁沐雲相似的劍招，隻是少了那份亙古蒼涼。
    “到底是年輕人。”坤循真君忽然起身，玄鐵重靴踏碎了案幾上的水漬，“就像剛出鞘的劍，鋒芒太盛容易折。”
    他意味深長地望向醫療堂方向，司徒晚晴正用玄冰訣為梁沐雲鎮傷，極光月影劍在榻邊結出霜花。
    三人各懷心思的笑聲驚起飛簷下的寒鴉，仙盟執事捧著新的留影石匆匆經過，青石板映出他們拖長的影子——紫霄掌門的影子裏雷蛇遊走，乾安真君腳下匍匐著九頭異獸，而坤循真君的影子裏，赫然立著柄滴血的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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