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向陽心跳猛地加速，他沒想到姮妜會回答他的問題。
    剛才問出口的瞬間，他甚至做好了被當作流氓挨罵的準備。
    畢竟這些天來，他就像著了魔似的，總想再見她一麵。
    自從那天在玉米地偶遇後，姮妜就再沒出現過。
    鄭向陽去過她家附近，但隻敢遠遠望一眼。
    和其他偷偷來看她的人一樣，生怕唐突了她。
    今天見她獨自上山，他的雙腿就不受控製地跟了上來。
    本想默默守在一旁，可看著她絕美的側顏，那句話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了。
    \"我、我叫鄭向陽，是新來的知青。\"他結結巴巴地自我介紹，感覺舌頭都不聽使喚了。
    姮妜依舊望著牛棚，輕輕點頭：\"嗯，我知道。\"
    鄭向陽頓時喜出望外，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
    她記得他！這是不是意味著，在她眼裏，他是特別的？
    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姮妜靜靜看著山下，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個夢。
    那些人最後都會留在這片廣袤的大山裏，沒有任何意義的死在這。
    而他們死後，會有一批“新人”繼續來到這裏。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那樣的夢，但她卻沒有懷疑過那個夢的真實性。
    \"那些人都是勞改犯。\"趙向陽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默。他小心翼翼地向前邁了一步，\"他們的思想有問題，才會被下放來勞動改造。\"
    姮妜收回望向山下的視線，轉而打量起這個穿著打扮與其他知青格格不入的男人身上。
    他穿著一件白襯衫，下麵是一條綠色軍褲。不像是來下鄉的知青，倒更像是一名軍人。
    趙向陽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緊張過，渾身肌肉繃緊。
    麵上不顯，後背卻慢慢沁出了汗。
    她，她太美了。
    有些人可能遠看好看，但近看會看到很多瑕疵影響觀感。
    但少女的臉上卻看不見任何毛孔與瑕疵，根根分明的眼睫像是蝴蝶翅膀般翩躚。
    她眸中氤氳著一抹淡淡霧氣，這般看著你時，眼中隻有你的倒影。
    讓人不由自主生出一抹奢妄.......
    \"我們家也是被下放的。\"姮妜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清洌。
    趙向陽卻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多麽愚蠢的話，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
    鄭向陽倒並不是壞人，隻是從小被爺爺撫養長大，有些固執又有些古板。
    在他的世界裏隻有黑白兩種顏色。
    所以，在大多數人都動用各種關係想要躲避下鄉時，他偷摸的給自己報了名。
    他認為大好青年就是要響應號召來到最艱苦的地方，磨礪自己。
    不過他這種心態，在這裏蹉跎了三年後，終於有了改變。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大多數的人，一輩子留在了農村。
    就在這時，一旁的山坡下傳來一陣呼喚聲。
    \"鄭大哥！\"楊思思氣喘籲籲地爬上來，臉上堆著甜膩的笑容。
    她腳上穿著小皮鞋，崴了好幾腳才爬了上來。
    “鄭大哥，真巧，在這裏遇見你。”
    鄭向陽劍眉皺起，這個女人是什麽狗皮膏藥嗎？怎麽走哪兒跟哪兒！
    楊思思還不知道已經讓男主對自己生了厭，夾著嗓子問道：“我昨天去知青點給鳳雅姐送書，怎麽沒看見你啊？”
    她口中的風雅姐是已經在向陽大隊待了一年多的老知青。
    鄭向陽聲音有些冷淡，“我們似乎沒那麽熟。麻煩你還是叫我鄭知青。”
    楊思思的笑容僵在臉上，她這才注意到了坐在鄭向陽旁邊的人。
    隻是一個背影她就記起了，是那天那個戴帽子的女人。
    這人確實有幾分姿色。但她楊思思選定的人，沒有任何人能搶走。
    她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翳，聽話的改口，“對不起，鄭知青。我不知道你跟人在這裏......”
    她沒說完的話，明顯在說兩個人在這裏偷摸約會。
    鄭向陽耳根瞬間紅透，“你亂說什麽，我...我跟這位姑娘隻是偶遇。”
    楊思思心中更恨了，嘴上卻說，“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姮妜緩緩起身，撿起地上的小墊子，轉身從兩人身旁經過，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到兩人。
    鄭向陽緊了緊拳頭，一直到少女走出很遠了才追了過去。
    楊思思隻覺大腦嗡鳴作響，過了半晌才僵硬著身子轉了過去。
    而剛才的少女隻能遠遠看見一個背影。
    她...她怎麽？怎麽長成那樣？
    那是可以真實存在的容貌嗎？
    哪怕是她曾經在電視上見到的電影明星也沒有她半分的美貌。
    那樣的人怎麽會在這樣的窮鄉僻壤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