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刀被猛地拔出，林大生整個人踉蹌著靠在牆上，接著又滑倒在地。
    他顫抖地伸出手，嘴裏瘋狂湧出鮮血，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求生欲讓他第一次對劉秀娥露出了哀求的表情。
    可是沒有用。
    等待他的，是劉秀娥一刀、又一刀地往下紮。
    噗嗤！噗嗤！
    直到地上那具身體徹底不動了，劉秀娥才像突然泄了氣一樣，癱坐在地上。
    “該死……你該死！”她喃喃自語，渾身發抖。
    一想到他剛才用那種眼神打量她的妜兒，她就覺得隻是這樣殺了他都太便宜了。
    他怎麽能……怎麽敢用那樣的目光褻瀆她的珍寶？
    他該死！該下地獄！！
    “哢噠。”
    就在這時，房門輕輕打開。
    姮妜靜靜站在門內，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平靜得像是在看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物品。
    “妜兒……？”劉秀娥抬起頭，手裏的刀還插在林大生身上。
    她猛地鬆開手，想站起來走向女兒，可一低頭看到自己滿身的血，又慌忙後退。
    她手忙腳亂地擦著身上的血跡，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妜兒，你別怕……媽媽會保護你的，沒人能傷害你……誰都不能！我會保護你……我一定保護你……”
    姮妜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重新坐回書桌前。
    “真髒。”
    她幽幽開口，聲音輕的像一陣風。
    不知是說滿地的血，還是說那一躺一坐的兩個人。
    ……
    安正陽怎麽也沒想到，會突然接到這樣一通電話。
    “抱歉……我沒聽清，您能再說一遍嗎？”
    電話那頭，對方又重複了一次。
    “……安先生，如果沒問題的話，希望你們能盡快來一趟。”
    “好。”
    掛斷電話，安正陽仍然覺得這一切荒謬得像一場夢。
    前不久才來找過他們的那個女人，竟然殺了人。
    殺的還是她丈夫，那個女孩名義上的父親。
    這完全打亂了他們原來的計劃。書語的比賽還有一個多月……
    他定了定神，撥通了安子謙的電話。
    現在他人在外地，一時趕不回去，隻能讓子謙先去處理了。
    “……子謙，那孩子才十四歲，現在肯定很害怕。你好好照顧她。我忙完就盡快回來。”
    說完一切，安正陽最後囑咐道。
    安子謙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低應了一聲“嗯。”
    “暫時就先讓她住你那邊吧，反正你也不常回去住，也影響不了你什麽。”
    南市刑偵大隊，一間掛著“刑偵科”門牌的辦公室裏，氣氛安靜得有些反常。
    雖然每個人看起來都在埋頭工作，但某人麵前倒放的書本、打印機裏吐出來卻一片空白的紙張，都暴露了他們的心不在焉。
    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實都集中在辦公室靜靜坐著的那個少女身上。
    她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周身仿佛籠著一層極淡的光暈，朦朧又清澈，像是清晨的陽光穿過薄霧，柔和卻不刺眼。
    那種美，直擊人心，讓人不敢直視，卻又舍不得移開眼。
    大隊長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登記表上她填寫的年齡。
    才十四歲……就已經出落成這樣。
    他簡直不敢想象，等她長大成人，會是怎樣的驚心動魄。
    “咳、咳咳……”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死死盯著手裏的筆錄紙，愣是沒好意思抬頭看她。
    這本來不該是他的活兒，但一想到剛才那幾個沒出息的組員，看見人家小姑娘第一眼就臉紅耳赤、還有個直接流了鼻血……
    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隻好自己硬著頭皮上。
    “小姑娘，”他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溫和些，“嫌……你媽媽說的那些情況，你都清楚嗎？”
    姮妜輕輕搖了搖頭。
    她安靜坐在那裏的樣子，像一尊不會說話的玉雕，空靈又聖潔，仿佛隻能遠遠看著，不能觸碰、也不能打擾。
    “我可以回家了嗎？”她輕聲問。
    整個辦公室刹那間徹底安靜下來，仿佛連大家的呼吸都停了一拍。
    她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清泠泠的，像冰泉滴落在玉石上。
    這是她來到隊裏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
    之前大家看她一直安靜不語，還以為她是被凶案現場嚇壞了。
    可現在看起來……好像並不是那麽回事。
    大隊長愣了好幾秒，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你……不害怕嗎？”
    不管怎麽說，那都是她親眼目睹的殺人現場，凶手還是她的母親。
    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麽會一點都不怕？
    姮妜依舊搖了搖頭，聲音依舊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大隊長張了張嘴，看了看旁邊也呆住的同事，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再冷靜、再早熟的人，遇到自己的母親殺了人，還是在自己眼前發生的，都不該是這種反應。
    更何況，她隻有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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