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們一愣，沒想到這少年身手這麽利落。
    其中四個人圍住裴之旻，另外三個則朝姮妜撲去。
    他們都覺得她一個姑娘家最好對付。
    誰知才衝到離她差不多兩步遠的地方，就像撞上一堵看不見的牆似的，“砰砰砰”幾聲，接連摔倒在地，一個個疼得齜牙咧嘴。
    剩下的山匪們頓時傻了眼，舉著武器不敢再上前一步。
    獨眼大漢又驚又怕，結巴得更厲害了：“你、你使的什麽妖、妖法？！”
    姮妜並不回答，隻靜靜站在原地。
    裴之旻見他們居然對她出手，再不客氣，身影一閃就主動衝入人群。
    隻見他速度快得驚人，手中鐵錘接連砸下，每一下都精準地打在山匪的關節或穴位上，凡是被擊中的人立馬倒地，慘叫著動彈不得。
    一轉眼，七八個人裏就隻剩那獨眼頭目還站著，兩腿抖得跟篩糠似的。
    “大、大俠饒命！”他“撲通”一聲跪下來，磕頭如搗蒜，
    “小、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求您饒我一命！”
    裴之旻看向姮妜，見她輕輕點頭，才回頭問道：“你們在這兒攔路打劫，傷過人命沒有？”
    “沒、沒有！絕對沒有！”獨眼大漢急忙扯下自己的眼罩，露出底下完好無損的眼睛，
    “您、您看！我們都是裝、裝樣子的……就、就是附近村裏的，實、實在是沒活路了才……”
    他說得懇切，另外幾個倒在地上的也紛紛附和：
    “是啊大俠，今年收成不好，租子又重……我們第一次出來幹這個……”
    裴之旻仔細看去，這些人確實個個麵黃肌瘦、衣衫破爛，不像是真的山匪。
    這時，姮妜輕聲開口：“他們身上並沒有血光之氣。”
    裴之旻明白她的意思，這些人沒說謊，他們確實沒殺過人。
    但他也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你們閉上眼睛。”他說道。
    一群山匪麵麵相覷，還是老老實實閉上了眼。
    裴之旻走上前，運起一絲微弱的靈氣，在每人身上點了幾下。
    那幾人隻覺得身上一涼，好像有什麽鑽了進去，嚇得渾身直哆嗦。
    “好了，睜開吧。”
    等人人都睜開眼，裴之旻才板著臉，冷聲說道：
    “念在你們是初犯，也沒傷過人，今天我饒你們一命。
    但剛才我在你們身上下了禁製。今後若再作惡，必遭反噬！”
    幾人一聽，頓時麵如土色，連連磕頭保證：“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走吧！”裴之旻一揮手，這群人連忙撿起家夥，連滾帶爬地衝進樹林，眨眼就跑沒影了。
    胡蘭心這才鬆了口氣，搖頭歎息：
    “這是什麽世道啊……好好種地的人，竟被逼得出來做這種事。”
    裴之旻望著遠處是樹林，低聲歎息：“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姮妜靜靜站在一旁，幕籬輕紗隨風微動，輕聲開口：“走吧。”
    說罷便率先向前走去。
    裴之旻快步跟上，幾乎與她並肩而行，語氣中帶著幾分忐忑：“剛才，我……”
    “你做得很好。”少女腳步未停，聲音清冷如泉，卻讓裴之旻頓時眉開眼笑。
    他急忙抿住雙唇，試圖掩飾內心的雀躍，低聲道：“謝謝……”
    這句話裏包含的，遠不止表麵的謝意。
    他真正想說的是：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賜予我新生，謝謝你...讓我遇見你。
    裴之旻悄悄側目，望向少女在幕籬下半遮半掩的側顏，眼中除了濃得化不開的眷戀，更帶著一種近乎信徒般的虔誠。
    ——
    金陵城，自古便是南北交通要道，號稱“一國咽喉”。
    這座千年古都，曾為多個朝代的都城。
    即便如今軍閥割據、戰火紛飛，秦淮河畔依舊夜夜笙歌，畫舫如織，仿佛亂世中的一片浮華幻境。
    如今占據金陵的，是勢力龐大的裴係軍閥元帥裴元驍——同時也是裴之旻的親生父親。
    然而自裴之旻一歲後，就再未見過這個父親。
    除了知道自己有個拋妻棄子的爹外，對他毫無印象。
    元帥府內，裴元驍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雖已年過半百，他依舊身姿挺拔，精神矍鑠。
    鬢角的銀發和眼角的細紋非但不顯老態，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曆經沙場的威嚴。
    此刻他麵無表情地打量著眼前的兒子，這個兒子比他年輕時還要鋒芒畢露。
    當他的目光掠過裴錚那雙與心愛之人極為相似的眼睛時，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思念。
    “錚兒，那姑娘和你不相配，為父不可能同意你娶她。”裴元驍語氣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