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內院，街邊的建築，立刻變得衰敗起來。
    行走在午後的涼風中，林落左右觀望。
    雖說是修仙世界。
    但底層凡人的生活，各有各的困苦。
    以方家如此龐大的規模看。
    整個家族的奴仆，估計遠超百萬，這還沒算上那繁雜的旁係族人。
    光是獨屬方清薇的這片院落裏，奴仆數量就有數萬之多。
    絕大部分人，都穿著淺灰色布衫。
    手裏拿著各式工具，在狹窄街道裏走動。
    路上偶爾能看到，穿著甲胄、或是精致長衫的人影。
    這些是院裏的中層管理者。
    負責管理奴仆，維持院落的正常運轉。
    林落繞著走了半圈。
    花費半小時，隻逛了一小片區域。
    身旁經過的路人，經常向他投來好奇的目光，無人敢靠近問詢。
    隻有那些護衛或者管家，時常上來盤問兩句。
    還未接近，便被旁人攔下來。
    低聲向他們解釋，此人是二小姐的貴客。
    高空中，雲層逐漸厚重。
    將為數不多的陽光，完全掩蓋遮擋。
    天色逐漸暗沉。
    街道盡頭，是一片空曠的荒野，修築著許多木棚。
    還未靠近，便聽到綿綿不絕的駿馬嘶鳴聲。
    一陣獸類獨有的腥臊氣味，隱隱傳來。
    林落神情微滯，緩步向前走去。
    逐漸朝馬棚靠近。
    他回想起來，原劇情裏的方寒，在踏入修仙界以前，也是方家的一位馬奴。
    似乎是專門替方清薇豢養‘千裏雪’來著。
    隻是如今，隨著劇情跌宕發展。
    曾經那位養馬之奴，早就成為修仙界的翹楚。
    如今，怕是連那華天都，都已被逼往仙界。
    再有幾年時間，甚至整個羽化門，都得以方寒為尊。
    些許畫麵，在林落腦海中流過。
    按照原本劇情推測。
    此時的方寒，應該在神通秘境中階，大概‘金丹’或者‘風火大劫’左右。
    可他實際的戰力，足以媲美十層‘逆天改命’的強者。
    換算成吞噬世界的境界，也就是界主巔峰。
    這種實力若真碰上，對林落來說，確實有些棘手。
    但不是沒法解決。
    畢竟，他的實際境界不到界主。
    隻是擁有‘界主’級別的實力而已。
    真要碰一碰的話，憑狠人分身跨境對敵的能力，勝負還猶未可知。
    ...
    眼前幾間馬棚，裝飾異常豪華。
    比奴仆們住的房子，似乎還要精致很多。
    就在林落放飛思維的同時。
    隻見身前，有人牽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緩緩走入馬棚內。
    這匹馬，赫然是方清薇的‘千裏雪’。
    受‘千裏雪’嘶鳴聲的影響。
    林落從深思中醒轉。
    如今，還能不能攻略方寒，並非最要緊的因素。
    首先得麵對方清雪，從她這裏下手才行。
    轉身想離開馬棚。
    忽然！
    暴戾怒斥聲，從身後傳來。
    他側頭朝後方張望幾眼。
    那奢華馬棚內，一位穿著華服的中年人，正對身前的少年大聲嗬斥。
    中年人身後，是剛進入馬棚的千裏雪。
    “你這該死的奴才，這是第幾次了？”
    “啊？！”
    “每次二小姐要出門，都找不到你這狗東西，是覺得豢養千裏雪，委屈你了是吧！”
    “該死的東西...要不是二小姐心善，我非把你打殺了不可！”
    “趕緊把千裏雪伺候好，若是再敢出紕漏...哼！”
    中年人滿臉戾氣，大聲咆哮著。
    此處的動靜，自然引來許多人圍觀。
    察覺到眾多窺探目光，中年人表情愈發陰沉。
    似是要殺雞儆猴，高高揚起手裏的馬鞭。
    用力甩出。
    啪！
    沉重的一鞭落下，打在那跪倒的少年身上。
    中年人身前，正跪著一位瘦削少年，隻有十歲出頭的年紀。
    雖然低垂著腦袋，可少年眼中寫滿不屈。
    縱然中年人的含怒一鞭，幾乎將他當場打暈過去。
    可他卻硬忍著沒有痛呼出聲。
    “看什麽看，沒事做了？”中年人環視四周。
    本想看熱鬧的眾人，頓時作鳥獸散。
    烏泱泱的推搡著離開。
    而那中年人，則是斜睨一眼少年。
    “二小姐的千裏雪，已經換了十幾位馬奴，沒人能撐過三月。”
    “之前那些人什麽下場，相信你很清楚...”
    “去！給千裏雪準備藥浴和晚膳，它沒合眼之前，你必須給我醒著照顧！”
    說完，中年人轉身離開。
    跪在馬棚內的少年，終於能撐地起身。
    他穿著灰衣小帽，身上滿是汙漬，還掛著很多雜草。
    像是剛在野地裏打完滾似的。
    那雙烏黑雙眼，炯炯有神。
    望著中年人離開的方向，一絲晦澀莫測的殺意，隱約繚繞在臉上。
    眨眼之後，又立刻消失不見，宛如沒出現過似的。
    彎腰拿起刷子，轉身提千裏馬整理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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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遠處。
    觀望一切的林落，本已打算離開。
    然而，當他看到少年眼中，那抹不屈、倔強的目光時。
    整個人瞬間呆滯出神。
    很快恢複過來。
    再看向那位少年，眼中露出些許亮光。
    “謔！”
    “這人是誰？”
    “若非已經有了個方寒，我差點以為，你也是天命主角了！”
    他心底笑歎幾句道。
    生活中，像少年這樣的人，其實還挺多見的。
    比如什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又或者麵對困難，毫不畏懼的喊上一聲：我命由我不由天。
    臨失敗後，不甘心自己的失敗。
    借口‘不是我不行，是社會大環境不行’、‘老板又怎樣，大不了我辭職，看把你能耐的’雲雲。
    但是。
    生活中哪有這麽多主角。
    ‘你命確實由你，但你是個窮逼’
    ‘大環境從來沒有不行，不行的隻有你而已’
    ‘辭職？主動辭職可沒有n+1噢’
    到頭來，隻能甘於平凡。
    就如方寒。
    如果他不是主角，在偷學武功時，早被‘巨靈手’方潼當場打殺；
    養馬不當時，不再是10鞭子的事情，而是直接賜死；
    又或者麵對白海禪，連解釋都來不及，就被白海禪宰了...
    當然，劇情裏的白海禪，是造化仙王的布局。
    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林落隻是想說，堅定的信念，不是‘成功’的充分條件，而是必要條件罷了。
    最重要的，還得有氣運和機遇才行。
    望著馬棚裏少年忙碌的背影，林落笑著搖了搖頭。
    恰好，自己樂於提供機遇。
    如果給少年適當幫助，沒人知道，他是否會成長為下一位方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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