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鮮卑人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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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臨城下的第二天,慕容恪帶著幾名部下騎著馬,肆無忌憚地巡視起金墉城。
    王凝之站在城樓上看著這支小分隊,邊上是鄧遐和沈勁等人。
    被近在咫尺的鮮卑人指指點點,幾人都有些氣憤,沈勁怒道:“這也太不拿我們當回事了。”
    王凝之覺得沒什麽,笑道:“都交手幾次了,我們知道他不擅攻城,他也知道我們不會出城迎戰,現在就是看誰先按耐不住。”
    鄧遐剛與燕軍交過手,雖然輸了,但信心仍在,“單兵作戰,荊州軍並不輸鮮卑人多少,讓人顧忌的唯有騎兵。”
    這話不算吹牛,荊州軍的幾次外戰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王凝之讚同道:“我們有水軍,足以彌補這個不足,在黃河、淮水之間,並不輸給鮮卑人。”
    沈勁急於立功,洗刷家族的黑曆史,所以心情有些煩躁,“朝廷為何還不北伐,讓鮮卑人這樣在中原肆虐。”
    這個問題顯而易見,朝廷不願意桓溫北伐,其他人又沒有北伐的實力,就隻能這麽幹耗著。
    王凝之安撫道:“不著急,我們在洛陽站穩腳跟,就是在為北伐打前站。”
    中原衰敗已久,需要時間恢複,敵人風頭正盛,正好避其鋒芒,用守城挫挫他們的銳氣。
    慕容恪轉完一圈,看到嚴陣以待的守軍,知道攻城不易,於是停在了城門外,讓人對著樓上大喊:“王府君何在?”
    王凝之低聲笑道:“莫不是想勸降我們?”
    沈勁探出身子,大聲回話:“府君在此,胡狗有何話說。”
    慕容恪聞言並不生氣,讓屬下回話:“禮儀之邦,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嗎?”
    王凝之攔下還要口吐芬芳的沈勁,自己答道:“未見客人,隻見賊人。”
    燕人回話:“中華之地,晉人棄之,我族順應天時,善待遺民,如何是賊?”
    王凝之見對方還想打嘴仗,都有些樂了,“一個強盜從另一個強盜手裏搶來的東西,就可以算作主人不要的嗎?”
    鮮卑人的地盤,是從羯族人的後趙那裏搶的。
    慕容恪放棄這些無用的爭論,正兒八經地開始勸降,無非是中原凋敝,晉人無心經營,遍地盜匪和燕國正在集結大軍,南下保護中原無辜百姓之類的話語。
    對手不接招,王凝之就覺得無趣了,讓沈勁放了兩箭,算是表明態度。
    慕容恪不再多說,調轉馬頭回了駐地。
    對鮮卑人來說,勸降隻是例行流程,畢竟投降的實在太多了,有棗沒棗打一杆再說,說不定就能省點事。
    王凝之看著對方走遠,對著周圍幾人說道:“最近大家都警惕些,守城之外,還需時刻探知燕人的動向。”
    不怕他們攻城,就怕他們到處跑,其他地方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幾人齊聲應了。
    在金墉城下待了兩天,燕軍拔營離開,直奔許昌方向而去。
    早在滎陽一戰後,王凝之便向豫州和荊州方向的州郡做了通報,讓大家加強戒備,百姓躲入城中。
    豫州方麵往北派出援軍,停在譙郡和陳郡觀望,荊州方麵則是增加了南陽方麵的駐軍。
    遠一點的徐州方向,郗曇親自帶兵離開下邳,進駐琅琊郡。
    一時間,中原風起風湧,晉軍雖未主動進攻,但幾路齊發,將防線往前推進不少,讓孤軍深入的慕容恪停下了腳步。
    這種情況下,就算他能攻破一兩座城池,也很難全身而退,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慕容恪一番權衡之後,率軍撤回了滎陽,駐紮下來。
    幾路晉軍見敵人退走,並不追趕,又紛紛退了回去。
    王凝之得到情報,雖說是意料之中,但也難免失望,真是一群靠不住的隊友,保全自身還算積極,向北推進毫無興趣。
    有了慕容恪在滎陽的虎視眈眈,這個冬天,洛陽和野王的氣氛都有些緊張。
    尤其是呂護,幾次向朝廷申請支援,要求奪回滎陽,保證他與河南的聯係,但朝廷根本不予理會。
    呂護又給王凝之來信數封,表示明年的進攻,滎陽肯定會封鎖洛陽對野王的支援,到時候野王就是河北的一座孤城,遲早被燕軍困死城內。
    王凝之沒辦法,隻能寫信安慰: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洛陽都不會不管野王的。
    不過這話他自己都心虛,水軍全軍覆沒後,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往野王運送物資了。
    但上天這次垂憐了中原的無辜百姓,慕容恪在年末,突然率軍離開滎陽,返回了鄴城。
    燕主慕容儁病重,召慕容恪回鄴城托孤。
    王凝之等人還不知道這個內情,但慕容恪率軍離去,總歸是個好消息。
    漫長的升平三年總算要過去了,這一年,野王的戰事僵持不下,但慕容恪襲擊滎陽,幾乎全殲了鄧遐軍,成功找回場子。
    總的來說,晉人仍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麵,但燕人想一口吃下,有些紮嘴。
    金墉城的春節沒有多少節日氣息,這裏離戰事太近,不少百姓在這一年裏攢下了微薄的口糧,但仍選擇離開,繼續往南逃去。
    王凝之並不阻攔,誰都想生活在安全的地方,這是人之常情。
    一年沒回家,他很想念家人,但戰事一直沒有消停,他無法抽身離開。
    前幾日收到謝道韞的家書,父親王羲之身體不太好,長期服用五石散的壞處開始顯現,失眠、嘔吐、腹瀉等症狀開始折磨他,進食也越來越少。
    王凝之對此毫無辦法,他不是沒勸過,但對王羲之來說,服散之後的那種快感根本就戒不掉。
    有些人是真的看淡生死,王羲之會勸妻弟郗愔少服散,但自己卻並不在意,還換著各種方子和道士一起配置新藥。
    對於這樣的父親,王凝之無奈之外,還有對未來的擔憂,雖然這麽想很不合適。
    一旦王羲之故去,他是要丁憂的,去職二十七個月。
    這個時代可沒有奪情起複那一說,就算有,王凝之也不夠格。
    心情不好的時候,王凝之會站上城樓,看看城裏的百姓,看看外麵的廣闊天地。
    幾年下來,他已經分不清前世和今生,徹底融入了這個時代。
    王羲之、桓溫和謝安等人身上的光環逐漸褪去,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們都有自己的路,不會因為王凝之的幾句話就改變。
    任何人都不能超出這個時代的束縛,哪怕是先知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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