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司州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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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滎陽北接黃河,與河內、汲郡隔河相望,西邊是虎牢關,南邊是豫州的潁川,東邊是兗州的陳留。
    境內水運暢通,通過濟水、汴水連接山東和兩淮,所以不管是從經濟還是軍事來看,這裏對司州都至關重要。
    但眼下王凝之和桓溫的關係越來越僵,滎陽和潁川之間可沒什麽關隘,一馬平川,雙方真動起手來,這裏最有可能成為第一戰場。
    所以王凝之願意將滎陽拿出來,不是因為大方,而是想找盟友替自己扛雷了。
    時至歲末,各方都消停下來,司州進入難得的平靜期。
    這一年,如果以控製地域來看,王凝之損失了上洛和弘農的幾個縣,辛苦拿下的汲郡還被朝廷給了桓伊,但從實力來看,影響並不大。
    畢竟他消化了原屬於苻廋的陝城軍,提前將上洛和盧氏等地的百姓遷入洛陽,這些都是收獲和及時止損。
    但來年的情況隻會更複雜,所以王凝之讓各處主將布置好防守後,回金墉城議事。
    沈勁、劉牢之和鄭遇等人,相繼返回。
    大廳之內,眾人看到坐在王凝之身後的王殊,都有些詫異,但隨即換上一副了然的神色。
    王凝之不解釋,也沒讓王殊向大家問好,待人到齊後,出言笑道:“隻有趁這個時候,外麵天寒地凍的,大夥才能抽空見上一麵。”
    鄧遐是之前和王凝之一起回來的,沒有冒雪趕路,跟著笑道:“崤山和太行山中的雪都很厚了吧?”
    鄭遇被燒傷之後,言語更少了,坐在末座沒有說話。
    劉牢之點頭道:“不錯,白茫茫一片,連洛水都被掩蓋了。”
    雖然朝廷的詔令還沒下來,但謝安已經來信告知了進展,所以王凝之提前說道:“應遠的並州刺史和道堅的雍州刺史,年後任命就該下來了,你們有個準備。”
    兩人大喜,其他人紛紛向二人表示祝賀。
    王凝之笑道:“下次再見,大家便是平起平坐了,你們可不要忘了這些年的交情。”
    劉牢之連稱不敢,出席拜道:“使君言重了,牢之一如既往,唯命是從。”
    鄧遐見狀,也走出坐席。
    王凝之攔住二人,笑道:“不必如此,大家誌同道合,才一起走到今日,以後繼續同心協力,收複故土就是。”
    兩人齊聲應了。
    沈勁一臉羨慕模樣,“我要不是上次奇恥大辱地輸給慕容臧,怎麽也得和你倆爭上一爭。”
    眾人都大笑起來。
    鄧遐更是笑道:“你再努努力,說不定冀州可以輪到你。”
    王凝之笑著打斷幾人,“你們可住嘴吧,這些話要是被外人聽了去,朝廷不得又派人來拿我。”
    劉牢之笑道:“我回來的時候,遇到廷尉卿正在城外賞雪,看來都不用另派人手。”
    廳中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著玩笑,很快就將許久不見的陌生感衝淡了。
    王凝之見大家聊得差不多了,開始進入正題,“並州隻有兩個縣城,雍州更是僑置,要想有名有實,還得大家一起再想想辦法。”
    三個敵人,挑哪個動手,這是個問題。
    劉牢之識大局,率先表態,“嶢關被奪,潼關堅固,進攻關中不是個好主意,僑置就僑置,我這不著急。”
    鄧遐沉吟道:“可若是進攻慕容垂,秦人和燕人會作何反應?”
    “燕人應該不會救援,他們不趁機奪壺關,慕容垂都得謝天謝地,”王凝之笑道:“秦人那邊不好說,但若是我們和荊州軍聯手,能扼守住商縣和陝城,他們也可能調轉矛頭,進攻河東。”
    秦、晉、燕三國,再加上王凝之和慕容垂,五方勢力之中,撇開領導者的因素,最弱的其實是慕容垂。
    他和王凝之實力上差別不大,但孤立無援。
    就像這次,秦人進攻上洛郡,荊州哪怕不情願,也不得不出兵為王凝之擋下一路。
    相比之下,鄴城的可足渾氏和慕容評明顯不如桓溫,他們本來就沒什麽進取心,上次一起進攻王凝之,結果還引火燒身,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所以王凝之進攻慕容垂,鄴城作壁上觀的可能性很大。
    沈勁說道:“那我們進攻慕容垂,不是便宜了秦人,要是他們奪回了河東和平陽,我們就算拿下上黨,也是夾在秦、燕兩國之間,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這就是司州的困局,金角銀邊草肚皮,司州就是肚皮。
    王凝之解釋道:“這我也想過,對於慕容垂而言,河東、平陽和太原這南北一線肯定更加重要,上黨自成一國,所以我們若是和秦人一起進攻,慕容垂的防守重心不會是我們這邊。”
    意思很簡單,趁秦人和慕容垂在河東和平陽死磕的時候,司州搶先拿下上黨。
    眾人討論了一下,覺得可以一試,總比坐以待斃強。
    大體方略定下來後,一群人各抒己見,討論起細節來,一直到日暮時分,才勉強有了個初步計劃。
    隨後王凝之設宴招待,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王殊和何無忌老實地在邊上看著,直到眾人散場。
    一身酒氣的王凝之才將二人喊到身邊,問道:“今日之事,感覺如何?”
    王殊試探著說道:“阿耶這是在籠絡人心?”
    “你可真是我親兒子,”王凝之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一整天,你就聽到個這?”
    王殊慚愧道:“軍事上的事我又不懂。”
    王凝之搖搖頭,看向何無忌,“你說說看。”
    “今日討論的是大事,使君不應該讓我旁聽的。”何無忌先如此說道。
    王凝之歎道:“你倆還真是浪費了這大好機會,都在關注些什麽東西。”
    何無忌見王殊癟著嘴不吭聲,稍顯猶豫地說道:“使君善於揣摩人心,不管是官員任用,還是軍事行動,都是從他人的角度來看的。”
    王凝之眼神一亮,笑道:“有點意思,你繼續說。”
    何無忌看了眼王殊,不說了。
    他覺得完全不說,有些對不起王凝之的栽培,但說得太多,王殊會沒有麵子。
    王凝之鼓勵道:“阿奴還小,正需要多加學習,你不要顧忌,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我讓你旁聽,自然是信任你的。”
    但王殊其實沒覺得有什麽,他在洛陽這樣的環境長大,壓根就沒想過要和別人去比,所以也一臉期待地看著何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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