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丁穆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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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雙方談判不順,隨行的丁穆很開心。
    他對苻融譏諷道:“秦人雖然粗鄙不堪,但我也值不了一萬個,你還真是敢開口。”
    苻融找他過來,原本是想著讓他寫封信回去,促成交易早些達成,這樣對大家都好。
    見丁穆不配合,苻融挑唆道:“換你回去,可是王凝之主動提出來的,眼下卻又如此做派,莫不是他其實是想借我國之手除掉你?”
    “你可真會聯想,”丁穆冷笑道:“我與周王從未打過交道,他為何要殺我?”
    苻融挑挑眉,“這我如何知道,也許因為你是荊州桓家的人,也可能他擔心你會歸順我國。”
    丁穆臉上的嘲諷之意更甚,“我出身譙縣丁氏,桓家則出自龍亢,大家同屬沛國而已,丁氏未嚐弱於桓氏,如何我就成了桓家的人,你們這些胡人真是什麽都不懂。”
    苻融被他這一番家族的言論繞暈了,搖搖頭,不再理會,命人將他帶下去。
    沒有丁穆的配合,苻融隻得自己回信,他也不提要多少人了,隻是說如果晉國沒有誠意的話,換俘一事便終止。
    收到信的王殊想了想,為表誠意,給他加了五百。
    苻融苦笑不已,沒想到王凝之的兒子年紀輕輕的,就這麽難纏。
    他這會有些理解苻堅的不願意了,這般換俘,確實有些屈辱,索性便不回信了。
    誰知王殊又來了一封信,這回多了一行字。
    “兩千。
    不同意的話,此事作罷,戰俘運往後方安置。”
    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苻融無奈選擇了同意。
    不願歸降的丁穆根本毫無價值,換回多少戰俘,秦國都算賺的。
    雙方約定在河邊進行交換,王殊親自坐船來接丁穆。
    大家都是要臉的人,沒有耍什麽陰招,交換很順利,一船僅著內衫的秦軍士卒,換回一個一臉傲嬌的晉國太守。
    王殊在船頭迎接,對丁穆行禮道:“丁府君受苦了。”
    丁穆冷哼一聲,“你就是王叔平之子?”
    “是,”王殊恭敬道:“小子王殊。”
    丁穆斜眼看著他,“王叔平怎麽會如此糊塗,為了一個戰敗被俘的我,居然拿兩千秦軍戰俘去換,還是你年少不懂事,自作主張。”
    王殊身後的幾人都麵帶怒色,慕容衝喝道:“無禮,周王和世子救你脫困,你便是這個態度嗎?”
    丁穆冷笑道:“死則死矣,我有說需要你們救嗎?”
    慕容衝還要再說,被王殊伸手攔下。
    “府君寧死不降之心,天下皆知,實乃我輩楷模,”王殊笑道:“所以父親說了,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要將府君換回。”
    丁穆不為所動,搖頭道:“我是不會為王叔平效力的,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他能猜到王凝之的用意,但不打算領情,更不想轉投王凝之麾下。
    王殊讓開道,請他入艙休息,“父親隻是不忍見府君陷於敵手,並無私心,府君大可放心。”
    丁穆歎了口氣,默默走了進去。
    劉穆之笑道:“有骨氣,就是人別扭了些。”
    王殊點頭道:“無妨,人換回,目的就已經達到,明日我便帶他返回洛陽,你們留在蒲阪,過幾日我就回來。”
    幾人拱手稱是。
    返回洛陽的途中,丁穆坐在馬車中一言不發,王殊騎馬隨行,早晚問候,從不缺禮數。
    前方戰事的勝利,讓洛陽城中充滿了喜悅的氣息。
    丁穆掀開馬車的側簾,看著這個繁華的全新城市。
    官道寬闊,街市儼然,洛水穿城而過,百姓們不緊不慢地穿行其間,遇上熟悉的人,親切地打著招呼,站在街邊閑聊。
    屋舍之間,隱約傳出朗朗的讀書聲,臨街的酒樓裏,有書生正大聲議論著對秦國的戰事。
    丁穆有些恍惚,這是數十年來飽經戰火的洛陽?
    入城之後,王殊的出現引起了一陣轟動。
    熟識的人們齊聲高呼:“世子回來了。”
    “世子出征,得勝歸來啦!”
    不認識的人也站在道旁,一起看向這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王殊騎在馬上,毫無架子地笑著和眾人打招呼。
    當年的金墉,如今的洛陽,不少人都是看著王殊長大的。
    甚至有人大喊:“世子打算什麽時候成親啊,可不能再拖了。”
    王殊聞言,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
    眾人都是大笑。
    丁穆放下車簾,心中百味雜陳。
    入宮之後,王殊先領著丁穆來見王凝之。
    看著比建康皇宮還巍峨的宮殿,丁穆神色木然,不知在想什麽。
    王凝之正在處理公文,聽到門口的通報,抬頭看了眼,起身道:“丁府君來了,一路辛苦。”
    丁穆點點頭,“周王做了一筆好買賣,千金買骨。”
    王凝之麵帶疑惑,看向兒子。
    王殊無奈地撇撇嘴,沒有說話。
    王凝之懂了,抬手請丁穆入座,笑道:“丁府君想多了,我隻是覺得忠貞之士,不該身陷異國之囹圄,並無他意。”
    丁穆大咧咧坐下,“兩千秦軍戰俘,周王好大的手筆。”
    “今日放回去的,明日還可以再抓回來,”王凝之笑道:“如今天下大勢,府君應該看得明白,秦人擋不住我。”
    丁穆沉默一陣,說道:“叔平你功高蓋世,當得起晉室之周公,為何非要再進一步,做那操莽之徒?”
    王凝之第一次被人當麵責問此事,收起臉上的笑意,反問道:“司馬家何以得天下?府君以此事責我,未免可笑。”
    “陛下年幼,叔平你盡心輔佐,晉室中興有望,此乃流芳百世之功績,”丁穆解釋道:“何必行那篡位之舉,遺臭萬年。”
    王凝之冷笑道:“如你所言,隻為求名而已,我深恥之,司馬家眾叛親離,我堂堂正正打下的天下,為何要讓與他家?為了一己虛名,能救千萬百姓而不救,簡直荒謬。”
    丁穆怒道:“我如何是貪名之人,隻是不忍見叔平誤入歧途,這才好言相勸。”
    “道不同,不相為謀,”王凝之說道:“本以為府君會以天下蒼生為念,不想卻如此狹隘,司馬家誤國殃民,你卻助紂為虐,置天下百姓於不顧。”
    話不投機,丁穆猛地站起來,怒氣衝衝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