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俊一臉莫名其妙，不悅道：“陸大人，你這話可就有點過分了。你要是再這樣的話，可就別怪在下不客氣了。”
    “不客氣？你能把老夫怎麽樣，老夫行得端，走得正，難道還怕你不成？”
    “陸大人，你從國庫借的三百兩銀子，是不是也該還了？”
    陳俊慢條斯理地說道：“利息也就不跟您要了，您看是給銀票，還是現銀？”
    陸明：“老夫沒錢，你能把老夫怎麽樣？”
    “沒關係啊，隻要陸大人你別後悔就好。”
    說著，陳俊壓低了聲音，神秘笑道：“陸大人，你也不想被你女兒知道，你是個欠錢不還的老賴吧？”
    “斯文掃地，當真是斯文掃地！”陸明氣得渾身直哆嗦，指著陳俊半天說不出話來，“為了區區阿堵物，你竟然如此羞辱老夫？”
    “那也不能欠錢不還啊，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哼，老夫沒錢，老夫就是不還，我看你能奈我何。”
    陳俊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陸明捋須笑道：“怎麽樣，陳小子，知道了吧？哪怕你有聖旨在，也不可能順利的追回欠款。而且你還年輕，資曆也不夠，根本鎮不住那些老家夥。哎，你實在是太過衝動了。”
    陳俊思索了一會，猛地一拍桌子，說道：“陸大人，你說得太對了，我這就去找皇上，辭去這催款大臣的職司，然後推薦你來擔任，你看可好？”
    陸明的胡子險些被自己給拽斷，他吃了一驚，瞪著陳俊道：“你可莫要害老夫，老夫還等著在三輔的任上再做上幾年呢。”
    “你看，陸大人你不去，你還不讓我去，那你說誰去？你我都是讀過聖賢書……哦，我沒讀過，不過都是食君祿之人，皇上如今有了困難，難道我們不應該效死嗎？”
    “如果朝中都好像陸大人你這樣，凡事畏頭畏尾，和這樣一群蟲豸在一起，怎麽才能守護最好的大景？”
    陳俊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就差指著陸明的鼻子，罵他是個欺世盜名，無君無父之輩了。
    陸明喘著粗氣，和陳俊對視著，過了好一會，這才歎了口氣。
    “哎，老夫當初和你這般年紀的時候，也是像你一樣，一腔熱血，想要為大景效死。可是過了這許多年，昔日的雄心壯誌早已不在。老嘍，老嘍。”
    “陸大人，你的好意我自然能夠明白，你是怕我成為百官攻訐的對象。”
    “哎，陳小子，萬夫所指，無疾而終。就算皇上對你再信任，如果群起反對，他也隻能讓步。到那個時候，你就隻能成為替罪羊，而且還會成為奸佞，被記錄在史書之上。到那個時候，你可就是遺臭萬年了，你可要想好了呀。”
    “士為知己者死，皇上既然如此信任我，我也不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來。陸大人，這件事你就別勸我了。”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好一個苟利國家生死以，為你著兩句，當浮一大白！哦對，這是茶樓，沒有酒。老夫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陸大人客氣了，不過就算你這樣說，你那三百兩銀子也得還，而且明天你第一個就要還。”
    “沒有問題，老夫可以旗幟鮮明地站在你這一邊，甚至說服其他北方籍臣子，為你搖旗呐喊助威。”
    “條件呢？”
    陳俊可是知道，這陸明看著和藹可親，其實就是一隻老狐狸。
    能讓他下這樣的血本，肯定不會便宜自己的。
    “很簡單，做我陸家的女婿！”
    “噗——”
    陳俊剛好喝了一口茶，聞言全部噴了出來。
    “哈哈哈，陸大人，您真是幽默風趣。”
    “別打岔，老夫可是認真的。”陸明嚴肅地看著陳俊，一本正經說道，“隻要你肯答應，老夫決不食言。說句不好聽的，老夫雖然一生碌碌無為，可也積攢下了不菲的人脈、聲望。隻要你肯答應，娶嫣兒為妻，這些以後都是你的！”
    陳俊放下茶杯，想了一會，問道：“那如果我不答應呢？”
    “呼——”
    陸明喝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濁氣，微笑著沒有回答。
    他雖然什麽都沒說，可也什麽都說了。
    過了好一會，陸明才慢條斯理地說道：“當然，陳大人如果不肯答應，老夫自然也不會強迫你的。隻是如果這樣的話，老夫也就沒有理由，去說服其他北方籍臣子了。三百兩銀子明日老夫會命人送到懸鏡司的，不勞陳大人親自上門討要了。”
    “陳大人，告辭。”
    陳俊低頭喝茶，沒有說話，也沒有起身相送。
    陸明才走到樓梯口，就被人給堵了回來。
    秦二牛全身著甲，手按在了刀柄上，就這樣瞪著陸明，無論他如何發火，就是不肯讓開樓梯。
    “陸大人，銀子還沒還呢，就想走？哪兒有這麽好的事？”
    陳俊起身，背負著雙手，來到陸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今天不還銀子，就別想走出這茶樓了。我，懸鏡司提督，陳俊說的。”
    “陳俊，你居然敢挾持本官？本官乃華蓋殿大學士，刑部尚書，你怎敢如此無禮？老夫要告上朝廷，彈劾你……”
    “陸大人，就是首輔，咱也搞掉好幾個了，更何況你一個三輔？本官有皇上的聖旨，你不還銀子，就是抗旨不遵。怎麽，難道非要去懸鏡司的詔獄走一遭才行？”
    “可是老夫出門沒帶那麽多銀子，你好歹給我時間，讓我回家去取吧？”
    “不行，陸大人老奸巨猾的，真放你回去了，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麽來？”
    “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陸明徹底無奈了，隻得又回到座位上坐下。
    “陳小子，你贏了！給老夫三天時間——說服那些北方籍臣子倒是不難，不過有些人也確實是家中困難，總要給他們一些籌措銀兩的時間，這總可以吧？”
    “陸大人放心，在下又豈是如此不講理之人？三天太短了，十天如何？”陳俊笑道，順手給陸明倒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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