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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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沉寂在記憶中,又因為一次又一次性命攸關的針鋒相對而愈發不願意顯現的久遠記憶。
此時,在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下,竟然被吳悼重新想起。
那是陳一遙的這具身體還叫陳以遙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
吳悼來到孤兒院一年後。
10歲吳悼正在泥地上畫畫。
當時他的主治醫師王醫生認為他有一定的自閉症傾向,但吳悼本人並不這麽認為。
他對數字並不敏感,畫出的畫也不能像三樓的柳叔叔那樣騙走院外的正常人好多錢。
他沒有什麽突出的才能,除了眼中的人是動物的樣子之外,他隻是個普通的孩子而已。在這所聚集奇異人士的精神病院裏,吳悼並不起眼。
聽說精神病院中來了個與他同齡的孩子。
他還是很想見見的。
像他這樣小小一尾金魚每天待在巨大動物的包圍中,偶爾也會感覺到恐懼。
還是想看看和他大小相同的動物啊……
並不是想交朋友什麽的。
隻是抱有這樣的期待而已。
吳悼落筆的動作略微頓了頓。
他敏感地感覺到了有人接近。
是從未感受到過的氣息。
吳悼側過頭,看到了那個剛剛還活在他想象中的人。
是一頭小象。
“啊,你好。”
“我叫陳以遙。以後的以,遙遠的遙……你知道這兩個字嗎?”陳以遙朝吳悼笑了笑,一副很自來熟的樣子。
吳悼點點頭,繼續畫著自己的塗鴉之作。
很快,他就在陳以遙的傾訴中明白了——他為什麽是大象這種,重視家人,重視生死的生物。
——
“你是怎麽被送進來的?”
陳以遙自然地蹲在吳悼身邊,和吳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被院長的朋友從醫院裏撿回來的。”
吳悼精確地概括著。
“我……我是因為偷穿了姐姐的裙子……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叫姐姐了呢。”
吳悼高看他一眼。
但是說實話,吳悼有點想不明白。
如果陳以遙是異裝癖或者心理認同障礙的話,以他的眼睛是能直接看出來的。
但是在眼前的這頭小象的身上,吳悼沒有感覺出來什麽。
吳悼下意識地以為他在說謊,於是不再搭話。
陳以遙也沒有繼續問他問題。他似乎並不在意吳悼的反應。一肚子話好像憋了很久,他直接單方麵和吳悼傾訴起來。
這不是個很長的故事,但對當時僅比吳悼大一兩歲的陳以遙來說,是個很沉重的故事。
“那個被我偷穿裙子的姐姐……不是我的親姐姐。”
“我一開始是住在孤兒院裏的孤兒,被現在的家庭領養了。”
“他們是因為姐姐去世才領養我的。”
“你一定很好奇,我得的是什麽病吧?”
“……”
其實並不好奇。這裏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病人多得去了。吳悼在心中默默搭茬。
陳以遙也沒指望吳悼這個看起來就十分內向的小屁孩能配合自己,於是他接著問:“你殺過人嗎?”
“?”
看到吳悼如他想象中一般睜大了眼睛,陳以遙滿足地繼續道:“我殺過,在孤兒院裏。”
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可能性。
世界上,一共有好幾億人。
我們知曉且了解人類的存在,醫學研究結構,哲學研究思想。
但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他了解世界上的每一個人。
既然可能性存在,那我們開始設想……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人,他每次投擲硬幣,必然會拋出正麵?
“你到底想說什麽?”吳悼扔下在雨後的泥地裏充當畫筆的樹枝,不悅地皺起眉頭。
“別急……請聽我說完……”
“你知道超級英雄嗎?”
陳以遙連著說了好幾個英雄的名字,都隻換來吳悼的搖頭,在陳以遙馬上放棄的時候,吳悼終於對金o狼露出了亮晶晶的眸子。
陳以遙鬆了口氣。
“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是超能力者。”
“隻不過,覺醒能力的條件……是大部分人究其一生無法達到的。”
“我的能力,就是依靠殺人覺醒的。”
年僅10歲的吳悼聽到這樣一番扭曲世界觀的言論,瞳孔地震。
陳以遙見自己終於把吳悼說動,笑歎了口氣,將自己的經曆娓娓道來:
因為年齡比較大,很難找領養人,我曾經輾轉過許多的孤兒院,其中,也不乏一些管理混亂的黑心孤兒院。
就在某個孤兒院,我遇到了一個同樣因為年齡比較大難以找到領養人的姐姐。 因為隻有我們兩個遲遲找不到領養者,大概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吧。她對我很好,簡直就像親姐姐一樣。我們經常在一起玩,學習,有時晚上姐姐還會跑到我的房間裏住。
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姐姐的樣子就好像在躲著什麽似的。
某天晚上,我記得當時已經很晚了,但姐姐還是來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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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睡夢中醒過來,看到姐姐正站在我的床前。
渾身是傷。
她對我說:
“弟,幫姐個忙呀。”
“你幫姐,把姐腳下的凳子搬走唄。”
陳以遙長歎了一口氣,從回憶過去的狀態抽離。
“從此以後,我的身體成為了那些死者與生者交流的窗口。我的身體也給了這些死者們一個休憩之所。”
“我會帶著他們,好好活下去的。”
陳以遙朝吳悼笑了笑。
吳悼別過頭。
在青山生活了一年,他早就知道怎麽麵對這些想象力天馬行空的精神病人們。
吳悼還記得當年,自己以為陳以遙得了中二病或者幹脆是癔症,沒想到院長告訴他陳以遙得的是人格分裂。
他從來都沒認同過陳以遙的任何理論。他也不認為陳以遙真的有超能力。
某一天,陳以遙死了。
變成了現在的陳一遙。
人格的死亡很簡單,他們不需要對身體進行什麽傷害,隻需要將自己的存在、價值觀、理念完全否定,就可以了。
吳悼對主人格陳以遙的死毫不意外。
或者說,陳以遙的死恰恰佐證了吳悼的想法。
陳以遙已經意識到了。
他,誰也救不了。
吳悼輕輕扇了扇縈繞在鼻翼的玫瑰香氣。
不過,竟然能想到這些陳年舊事……
陳曉文的這瓶香水,勁兒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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