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束亦是開始——六麵世界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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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六麵世界物語:
夜色如潑墨,濃重而冰冷。
一場無休無止的冷雨正洗刷著這座喧囂都市的每一條街道,將白日的浮躁與塵埃盡數滌蕩。路燈的光暈在濕滑的柏油路麵上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倒影,混雜著五光十色的霓虹,構成一幅迷離而蕭瑟的雨夜圖景。
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依舊亮著溫暖的燈光,如同雨幕中孤獨的島嶼。
門口關東煮鍋中醬油與魚糜混合的甜香熱氣,與空氣中濕漉漉的塵土腥氣、柏油路麵被雨水浸泡後散發出的微弱瀝青味,交織成都市雨夜特有的複雜氣息。
狹窄的屋簷下,蹲坐著一個青年——他名叫崔辭憂。
一件黑色的連帽衫被雨水徹底浸透,濕重地貼在他頎長而略顯單薄的骨架上。
幾縷同樣濕透的黑色長發不羈地垂落,有的黏在臉頰,有的搭在肩胛,讓他整個人透著一股落魄的狼狽。
他右手小拇指上戴著一枚簡約的鑽戒,脖頸間一枚用紅繩串著的白色玉墜,細看之下,玉墜上布滿了裂紋。
即便如此狼狽,他那張臉龐也依舊引人注目。
那是一張極致清秀、甚至堪稱精致的娃娃臉,五官柔和,皮膚蒼白細膩,帶著一種別樣的俊美。
然而,這張看似稚嫩的臉,與他遠超常人的高大身形成鮮明對比,透著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若隻看臉,多半會被誤認為離家出走的未成年美少年。
此刻,結束了一天工作的崔辭憂,本想買些宵夜回家,卻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困在了這裏。
他左手捏著一罐快喝完的冰啤酒,右手則握著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無職轉生~到了異世界就拿出真本事~》的經典一幕。
畫麵中,嬌小玲瓏的魔術師洛琪希·米格路迪亞,正用她那看似柔弱的臂膀,溫柔環抱著失意落魄的主角魯迪烏斯·格雷拉特。
她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眼中滿溢著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愛意,輕聲安慰著那個經曆了斷臂、喪父、母親癱瘓、信念破碎的弟子: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分擔這份悲傷。”
“雖然我是個實力或許還不夠強大、性格也有些不成熟的師傅。”
“但是,我畢竟比魯迪活得更久一些,經曆的事情也更多一些。
“所以在這種時候,我還是很可靠的。”
“一個人的悲傷,如果由兩個人共同去承擔的話,那麽,這份悲傷一定就不會再那麽令人痛苦了!”
洛琪希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出,溫柔而堅定。
崔辭憂看著這一幕,嘴角極其微弱地向上牽動,勾勒出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那笑容中卻不帶絲毫暖意。
“真好啊……這種被拯救的人生!”他低聲自語,聲音裏充滿了難以掩飾的嘲弄,
“嗬!不過!現實可不會像輕小說那樣溫柔。”
“因為,現實絕不會有任何美少女或英雄,從天而降來拯救你。”
“畢竟,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它既不美好、也不溫柔、更談不上什麽善良。”
“它隻遵循著最冰冷、最殘酷的叢林法則。”他確信自己的音量隻有自己能聽到。
他煩躁地將濕發向後捋了捋,指尖不經意觸到左耳後那道淺色的傷疤。
腦海中,瞬間被一些令他神經刺痛的畫麵所占據:
父親因長期賭博酗酒而浮腫、布滿血絲的臉;
家中麻將碰撞的刺耳聲響與人來人往的喧囂;
上門催債人的謾罵,以及母親在其中辛勞周旋的瘦弱身影;
還有那個蜷縮在小房間冰冷地板上,麵對破碎家具,瑟瑟發抖小小的自己……這些痛苦的回憶,如同跗骨之蛆,始終縈繞在他心頭。
“苦難不值得歌頌,”他輕哼一聲,充滿了疲憊與譏誚,
“既然苦難無法避開,那我們為什麽要經曆它?”
“不過,如果真可以有人被拯救的話,那就別救我了,救我媽吧!”
手機屏幕漸漸暗了下去,外放的聲音也隨之消失,崔辭憂才從紛亂的思緒中緩過神。
一個荒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不過,如果……如果真的可以……再重新來一次……】
就在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極其刺耳的汽車喇叭聲驟然劃破了雨夜的死寂!
那聲音尖銳而急促,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突兀,瞬間攫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崔辭憂猛地抬頭循聲望去。
隻見不遠處的馬路中央,不知何時,竟站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小女孩。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兒童雨衣,腳踩粉嫩雨靴,雨水已沒過腳踝。
一個印著可愛草莓圖案的小書包鬆垮地掛在肩上。
女孩的目光並未看向發出刺耳鳴笛聲的方向,而是愣愣地、近乎癡迷地緊盯著她前方不遠處的地麵——那裏,躺著一個同樣是粉色的、小巧的蝴蝶形狀發卡,顯然是被狂風從她頭上吹落的。
在她眼中,此刻似乎隻有那個丟失的發卡,對逼近的危險渾然不覺,眼神中隻有孩童失去心愛之物時的迷茫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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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這種標準的死亡fag場景!】
【老子可不想親眼看到一個小女孩,在我麵前變成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碎塊——這種足以做一輩子噩夢的恐怖畫麵,絕對不能在我的眼前發生……”】
這個念頭如電光石火般閃過,崔辭憂的身體已先於意識做出了反應。
幾乎是未經大腦思考的本能,他猛地從蹲姿站起,因動作過猛和久蹲,一陣眩暈襲來。
但他沒有絲毫停頓,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一頭紮進了冰冷的雨幕。
腳下的積水被他帶起,濺濕褲腿。
他用盡全力奔跑,速度快得驚人,腎上腺素在體內瘋狂奔湧。
短短幾秒,他便衝到女孩身邊,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抓住她瘦弱的肩膀,借著前衝的巨大慣性,奮力將她向著馬路邊的綠化帶推了出去!
小女孩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小小的身軀被一股巨力推動,踉蹌著跌滑向路邊人行道的綠化帶。
她摔倒在地,沾了一身泥水,抬起淚眼婆娑、驚魂未定的臉龐,望向那個將她推開的黑衣身影。
而在下一秒——
“嘭!!!”
一聲沉悶而巨大的撞擊聲,響徹了這個寂靜的雨夜!
崔辭憂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無可抗拒的巨大衝擊力瞬間作用於全身。
那一刹那,他覺得自己被一種種蠻橫的力量徹底撕裂。
劇烈的疼痛席卷了每一根神經,從被撞擊處開始,瞬間蔓延開來,痛得他幾乎要失去意識。
雨聲、喇叭聲、行人的尖叫聲——在這一刻仿佛都定格了。
【嘛!……我還真是個……無可救藥的「聖母標」啊!】
【明明自己都活得這麽艱難了,居然還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搭上自己這條不值錢的爛命……真是……太可笑了……】
他的身體先是騰空,繼而墜落,隱約聽見了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過,算了!】
【老媽應該會傷心吧!沒有了我這個不孝子!她要更辛苦地經營我們的小店了。】
【還好,她的養老保險已經補交上去了!不工作也沒事!她也到了退休的年紀了!】
【那麽,我會上天堂嗎?還是地獄?可能是地府吧!畢竟我是龍國人,見了閻羅,我可不敢學大聖,雖然猴哥是我偶像!】
【那麽,老媽,愛你!或許……明天見!……】
崔辭憂的視線漸漸模糊,眼前的世界迅速褪色、旋轉,最終化為一片混沌的空白。
他所有的意識,在這一刻徹底沉入了無邊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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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無之空間」
四周是一片純粹到極致的白,一種讓人感覺空洞、虛無的白。
空間內充斥著濃鬱如實質的乳白色霧氣,卻不遮擋視線,反而讓這片白色顯得更加深邃無垠。
這裏沒有地麵,沒有天空,沒有邊界與方向,隻有一片空曠到令人心悸的虛無。
就在這片絕對空無的純白空間中央,卻突兀地“存在”著一個身影。
他有著一張臉,平坦而偏向病態的蒼白,臉上始終帶著一絲若有若無、令人捉摸不定的微笑。
五官輪廓清晰,符合人類審美,然而,無論如何努力去看,總感覺有一層無形的障礙,無法形成穩定清晰的完整麵容印象,仿佛被打上了厚重的馬賽克。
這個形象模糊、氣息詭異的存在,正是《無職轉生》故事中的唯一神明——“人神”hitogai)。
人神懸浮在那裏,臉上保持著萬年不變的微笑。
突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微微歪了歪頭。
【未來視 發動】
人神那雙原本模糊不清的眼睛中,驟然泛起一道妖異的紫色光芒!
他的瞳孔在紫光映襯下,瞬間變成了豎立的、如同爬行動物般的形狀。
整個純白空間開始輕微震動,無形的漣漪向四周擴散。
片刻之後,人神臉上浮現出一絲混雜著驚奇與玩味的笑容,口中發出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低語:
“噢……哦!真是有趣啊!……何等……強大的命運之力!”
“不,或許……用「氣運」來形容,才更為恰當?”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玩味,在這空曠中回蕩:
“這份「氣運」之強韌、之磅礴……嘖嘖,竟比那個我一直關注的「魯迪烏斯·格雷拉特」還要強上不止一籌!”
“不可思議!在我完全沒有插手幹涉的情況下,命運的軌跡……居然開始自主地發生如此劇烈的偏轉了嗎”
“……偏離了我所熟知的、既定的軌道……”
人神緩緩停下未來視,眼中的紫光漸漸斂去,瞳孔恢複了模糊。
白色空間的顫抖也隨之平息。 他那模糊的視線,仿佛看透了未來,用一種洞悉一切的語氣,緩緩說道:
“《無職轉生~到了異世界就拿出真本事~》……嗎?”
“原來如此,擾動了這個世界命運之流的那個’變數’,來自於‘異世界之外’的遊客,你這個六麵體世界的……‘bug’……”
“原來就是你啊!……”
“崔—辭—憂。”
人神一字一頓地念出了這個名字,臉上那令人不安的微笑,似乎更加濃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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