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背後偷襲太可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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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魯迪烏斯那的新家告別後,崔辭憂與洛琪希並未在夏利亞過多停留。
    一場橫跨大陸的旅程,正式拉開了序幕。
    他們的目標,是遙遠的魔大陸,洛琪希的故鄉。
    想要快速的前往魔大陸,必須借助古代遺留的轉移魔術陣。
    崔辭憂從人神那裏得到的信息中,明確記載了送點的坐標。
    前往貝卡利特大陸的,其遺跡隱藏在險峻的橫斷山脈深處;
    而通往魔大陸的轉移魔術陣,則坐落於“拉斯塔熊”的巢穴的之中。
    兩地南轅北轍,方向截然相反。
    不過有快馬代步,前往拉斯塔熊巢穴的速度就快了。
    他們穿過平原,越過丘陵,深入了人跡罕至的古老森林。
    整整花費了五天的時間,兩人才終於抵達了地圖上標記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山洞,洞口黑沉沉的,仿佛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陣陣腥風從中湧出,夾雜著令人不安的低沉咆哮。
    這裏,正是“拉斯塔熊”的領地。
    數十頭體型堪比房屋的拉斯塔熊或臥或立,它們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一雙雙猩紅的眼眸瞬間鎖定了入侵者。
    然而,崔辭憂的目標並非是與這些畜生纏鬥。
    “吼——!”
    一頭距離最近的拉斯塔熊咆哮著發動了衝鋒,龐大的身軀帶來了山崩地裂般的氣勢。
    洛琪希下意識地舉起了法杖,但崔辭憂卻按住了她的手。
    “不必。”
    話音未落,一股磅礴如海的精神威壓轟然爆發!
    以崔辭憂為中心,無形的力場瞬間席卷了整個洞窟。
    那數十頭凶悍狂暴的拉斯塔熊,竟在同一時刻如遭雷擊,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口吐白沫,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便是精神力達到一定境界後產生的威壓,對低等生物的絕對壓製。
    拉斯塔熊隻是b級魔物。
    洛琪希眼中閃過一抹異彩,兩人暢通無阻地走到祭壇前,那座轉移魔術陣的符文清晰可見,正緩緩流淌著魔力的光輝。
    “走吧。”崔辭憂微笑著牽起洛琪希的手。
    兩人攜手走入那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魔術陣中央。
    光芒驟然大盛,將他們的身影完全吞沒。
    隻覺得意識在一瞬間被抽離,陷入了一片無盡的虛無。
    但若是此刻有旁觀者,便會看到他們的身影並非瞬間消失,而像是投入水麵的墨滴一般,緩緩地、一寸寸地陷入了魔術陣的光幕之中。
    又是那種令人討厭的失重感,以及那意識瞬間消失、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無力感。
    每一次體驗,都讓崔辭憂感到一絲不快,這種生死不由自主的感覺。
    ……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一個世紀。
    當意識重新回歸身體時,一股夾雜著風沙與硫磺的熟悉氣味,瞬間湧入了洛琪希的鼻腔。
    腳下是堅硬而幹燥的紅色土地,頭頂是赤色的太陽。
    這裏是魔大陸,東北方的比耶寇亞地區。
    幸運的是,拉斯塔熊巢穴的轉移魔術陣,其傳送的終點恰好就在“舊奇希裏斯城”的附近。
    這座魔大陸上,或者說這個世界唯一的不夜城。
    重要的是,舊奇希裏斯城距離洛琪希的故鄉——米格路迪亞族的村莊,隻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崔辭憂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氣,臉上滿是輕鬆愜意之色
    “嗯……空氣雖然還是不怎麽樣,但總算到了。”
    兩人開始行走,走了半天,看見了米格路迪亞村子的輪廓。
    崔辭憂轉過頭,卻發現身旁那個戴著標誌性尖頂法師帽的嬌小身影,此刻正低著頭,一言不發。
    那張總是帶著溫和與知性的美麗臉龐上,此刻竟寫滿了愁容。
    “洛琪希老師?怎麽了?”
    崔辭憂有些不解,“明明馬上就要到家了,看你的樣子……怎麽這麽煩惱?”
    洛琪希確實很煩惱,甚至可以說是……恐懼。
    她出身於擁有特殊念話能力的“米格路迪亞”一族。
    在這支古老的種族裏,族人與族人之間根本無需開口,便可以依靠這種心電感應般的能力進行天馬行空的交流。
    這種天賦是他們的驕傲,卻也是一道無形的壁壘。
    正因如此,許多常年不外出的族人,甚至連魔大陸的通用語“魔神語”都不會說,因為在他們的世界裏,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當然了,那是屬於“他們”的世界,卻不是屬於洛琪希的世界。
    因為,她是米格路迪亞族數百年來的唯一一個異類——一個天生就無法使用“念話”的缺陷者。
    所以在剛開始的時候,當崔辭憂鄭重地提出,要去邀請她的父母來參加婚禮時,洛琪希的心中是無比開心和感動的。
    這代表著崔辭憂對她家人的尊重,對她的接納。
    但是,當真正踏上這片土地,當故鄉的氣息撲麵而來時,塵封在心底二十多年的灰色回憶便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近鄉情怯是一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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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當年才十四歲,便毅然離家出走,獨自闖蕩世界,一晃二十多年都沒有回過家。
    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父母那可能存在的怨懟,或是那份深沉的思念。
    而更讓她感到窒息的,是“念話”這個詞所帶來的夢魘。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孤獨的童年。
    周圍的族人明明都在“說笑”,她卻隻能看到他們的眼神,耳邊是一片嘈雜的雜音。
    第一次見到村子裏的同齡人,大家都在用思想歡快地交流,隻有她,像個傻瓜一樣站在那裏,隻會用眼睛呆呆地看著,無法做出任何回應,也無法在他們的世界裏留下任何痕跡。
    那種被整個世界排斥在外的孤寂感,是她一生都無法擺脫的陰影。
    “哎……”
    一聲沉重的歎息從洛琪希的唇邊溢出,她望著遠處的地平線上那個若隱若現的村莊輪廓,隻覺得心情沉重如鉛,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好難受……甚至有點想吐了。”她喃喃自語。
    村子的大門已經可以用肉眼看清了。
    還是那個樣子,用巨大的魔獸骨骼搭建而成,古樸而粗獷。
    當年是什麽樣子,現在還是什麽樣子,二十幾年的時光,似乎並未在這裏留下任何印記。
    就在洛琪希心神恍惚,幾乎要被負麵情緒吞噬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裙擺處傳來一陣突兀的涼意。
    緊接著,自己視野的餘光中,一抹不該出現的白色掠過。
    洛琪希的身體僵硬了一瞬,大腦宕機了半秒,隨即,一股火山爆發般的怒氣直衝天靈蓋。
    她瞬間就意識到,自己的裙子,被人從後麵掀了起來!
    “!!!!”
    洛琪希咬牙切齒,體內的魔力在怒火的催動下瘋狂凝聚,連吟唱都省略了。
    “藍溪刃!”
    一道由高密度水元素構成的、鋒利如刀的湛藍色水刃憑空出現,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斬向始作俑者。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股無形的枷鎖憑空出現,瞬間切斷了她與魔力的聯係。
    “精神力——連接——禁魔——發動!”
    崔辭憂那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失去了魔力支撐的水刃,在空中劃出一道無力的拋物線,“啪”的一聲掉落在地,化作一灘普通的水漬。
    洛琪希猛地轉過身,一雙湛藍的美眸幾乎要噴出火來“辭憂,你這個家夥,你是小孩子嘛?!”
    崔辭憂鬆開還捏著裙角的手,一臉無辜地攤了攤“男人嘛,至死都是少年。”
    “而且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己啊。”
    “不是為你自己是為誰?!”
    “當然是為了洛琪希老師你啊。”
    崔辭憂的笑容變得有些玩味,“畢竟,你身上我哪裏沒看過啊?”
    “從頭發絲到腳指甲,每一寸都熟悉得很。”
    他故意湊到洛琪希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笑道“比如說,你右邊腋下的那顆小小的、很可愛的痣。”
    “唔——!!!”
    洛琪希的臉頰瞬間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她閃電般地伸出雙手,死死捂住了崔辭憂的嘴,羞憤欲絕地低吼“你這個混蛋!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啊!”
    崔辭憂輕而易舉地拿開洛琪希的手,看著她那雙因羞怒而重新變得神采奕奕的眼眸,微微低頭,溫柔地問道“怎麽樣,現在打起精神來了沒有?”
    “誒?”
    洛琪希一愣,這才意識到,剛才那股壓得她喘不過氣的沉重與惡心感,似乎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羞憤給衝得無影無蹤了。
    原來……他是為了……
    看著她恍然大悟的樣子,崔辭憂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什麽嘛?一臉’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他忽然又用一種曖昧的語氣補充道,“再說了,難道你不喜歡嗎?明明是洛琪希。”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洛琪希的思緒又斷線了“明明是洛琪希是什麽意思?我的名字很奇怪嗎?”
    “不奇怪。”崔辭憂凝視著她的眼睛,“因為,洛琪希很色啊。”
    “誰、誰色……唔……咕嚕……”
    洛琪希的反駁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剩下的話語便被一個溫暖而霸道的吻盡數堵了回去。
    崔辭憂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起初的驚愕與抵抗,很快便在他的溫柔攻勢下融化。
    兩人都開始沉醉其中,那份獨屬於彼此的氣息,比世界上任何美酒都更令人迷醉。
    剛剛正式確立關係的戀人,自是食髓知味,這種與心愛之人唇齒相依的感覺,是會讓人上癮的。
    就在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而甜蜜的時候,一聲雷鳴般的暴喝,毫無征兆地在他們身後炸響!
    “你這個變態!把我女兒放開!”
    伴隨著話語而來的,還有一道撕裂空氣的銳利寒光!
    一柄造型奇特的彎刀,帶著千鈞之力,從背後朝著崔辭憂的後心狠狠劈來!
    然而,崔辭憂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頭也不回,隻是攬著洛琪希腰肢的手順勢一抄,將她換了個位置護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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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他空著的右手快如閃電般向後探出,“鏘”的一聲脆響,竟不知何時抽出自己的彎刀,精準無比地擋住了那勢大力沉的偷襲。
    刀刃交擊,火星四濺。
    懷中的洛琪希這才如夢初醒,她看清來人的樣貌後,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爸爸?!”
    崔辭憂擋開那致命的一擊,好整以暇地轉過身,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禮貌的微笑,對著偷襲者說道“背後偷襲太可恥了,嶽父大人。”
    “誰允許你叫我嶽父的!”
    那是一個有著一頭與洛琪希如出一轍的藍色短發、以及一張完全看不出實際年齡的童顏的少年。
    不,應該說是米格路迪亞族的男人——洛琪希的父親,洛因·米格路迪亞。
    洛因一擊不中,怒火更盛,他雙手緊握彎刀,擺出戰鬥姿態,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崔辭憂,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你這個混賬,今天不讓我砍你一刀,這個事情沒完!”
    “竟敢掀洛琪希的裙子,還敢親我的洛琪希!”
    看著眼前這個護女心切、不依不饒的嶽父,崔辭憂倒是想起了初次見麵的情景。
    第一次見麵,就要砍自己的嶽父。
    回憶著當時的情形,崔辭憂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讓洛因感到極度不爽的、仿佛在懷念過去的笑容。
    隨即,他說出了幾句在洛因耳中,近乎於終極挑釁的話語。
    “如果這樣能讓伯父消氣的話,那就請便吧!”
    崔辭憂收起了自己的刀,攤開雙手,一臉坦然地說道。
    “我的身體,自認還算堅韌。”
    “而且我天生痛覺遲鈍,疼痛的感覺也比常人要低一些,區區幾刀,應該還是能夠承受得住的。”
    這幾句話,何其的熟悉!
    這不就是當初這個小子說過的混賬話嗎?
    洛因隻覺得自己的血壓“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你……是當我不敢砍你嗎?”
    他被崔辭憂這種在他看來是“有恃無恐”的挑釁態度徹底激怒,握著彎刀的手又緊了幾分,刀刃上甚至泛起了淡淡的鬥氣光芒。
    “好!就讓我見識一下,你那所謂的堅韌身體,究竟有多強!”
    眼看一場“嶽父教女婿做人”的慘劇就要上演,洛琪希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一個閃身,張開雙臂,堅定地站在了崔辭憂的麵前。
    “爸爸,你這是在幹什麽!”
    她對著自己的父親,大聲地喊道,臉上帶著一絲失望與薄怒。
    “你這樣蠻不講理的樣子,最討厭了!”
    “最……討……厭……了……”
    “最……討……厭……了……”
    哢嚓……哢嚓……
    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響起。
    洛因臉上的怒火瞬間凝固,然後寸寸龜裂,整個人都仿佛失去了顏色,背景都變成了蕭瑟的灰白色。
    【我……我可愛的……可愛的女兒……我那個離家二十多年、乖巧的……乖巧的洛琪希……居然為了這個掀她裙子的混賬,說……說討厭我……】
    老父親的心,碎了一地。
    崔辭憂聽不見洛因那悲痛欲絕的心聲,但如果有讀心術的話,心中定會暗自吐槽
    一個十四歲就敢離家出走,並且一走就是二十幾年的女兒,無論如何也跟“乖巧”這兩個字沾不上邊吧?嶽……父。
    就這樣,頂著洛因那幾乎要將他千刀萬剮的實質性目光,以及他渾身散發出的、如同怨靈般的灰白色死氣。
    一家三口,氣氛詭異地朝著米格路迪亞村的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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