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墜入泥潭四)走不出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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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前方二人在交談時,林霜偷偷溜到玄之喻的身旁,湊近小聲說道:
“讓我看看陣法……”。
玄之喻聞言扭頭看向說話之人,在看到林霜認真的眼色後,二人相視點頭。
玄之喻快步走上前,試圖吸引住那人的注意力,
“我們會一起出去的!”。
“一起……”月之好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扶額低頭,身子微微地顫動著,
再抬頭間,嘴角已是帶著狡詐的笑意,月之眼神緊緊地盯著蕭絮,緩緩道出:
“他出不去這裏的……一輩子都隻能待在秘境中。”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玄之喻眉頭微皺,不解地看向說話之人。
蕭絮見月之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麵露悲憤,咬牙阻止道:
“夠了……”。
玄之喻低頭看見蕭絮指尖在莫名顫抖,師弟他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難不成他有事隱瞞,
“師弟,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玄之喻朝蕭絮伸出手來,在觸碰到他身體的一瞬間,誰知竟直接被蕭絮緊緊地拽著。
月之用餘光看到有一個人影竟偷偷溜到了陣法處,他並未進行阻攔,而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好像是在嘲笑那人的不自量力。
蕭絮看向身旁心心念念的人,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向師兄解釋此事,可若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
玄之喻從他清透的眼眸中隱隱看出一絲恐慌,不安,蕭絮是在害怕什麽嗎?
蕭絮低下頭,惴惴不安道:
“師兄,我出不去了……”。
玄之喻察覺到手心逐漸濕潤。
在蕭絮抬頭的一瞬,淚如泉湧,一滴滴淚珠從臉龐打落。
“師兄……我好像做了錯事……”,
蕭絮不知所措地哽咽著,此時他的心中止不住地害怕著……害怕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會就此遠離,
害怕師兄知道此事後,會責怪自己……。
玄之喻伸出手擦掉他眼角的淚珠,柔聲安慰道:
“師弟……不哭,我一直都在,”
蕭絮輕輕地將身前人擁入懷中,感受著那短暫的溫熱,
“師兄,對不起……”
“我天生魔魂,不死不滅,本不知人間喜悲,年少時,直到遇見你,我尋到了人間的一絲溫暖……”
“當年,我自爆以後,體內的魔魂失去了意識,將此處秘境內的靈力一並吸食,渡入你體內……這才導致你的肉身被摧毀,”
“我的魂魄則被烙下封印,永久困在了此地,不得解脫,隻有一抹清醒的魂識偷偷從秘境中溜了出去。”
蕭絮說著說著,淚眼中閃著喜悅的光芒,
“此生還有機會能再見師兄一麵……已是無憾……如今夢也該醒了……”。
“師兄,你走吧……離開此地,不要再回來了。”蕭絮感受著懷中人身上溫熱,不舍地鬆開手來。
玄之喻在聽到這些話後,心中頓時充滿了愧疚,他沒有想到,這一切因果竟都是因自己造成的……
原來當時竟是我害了念……
當年自己飛升後,察覺到體內多出了一股強大的靈力,本想著將此靈力留在人間……卻不想, 陰差陽錯間,竟又回到了自己體內。
上天真是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
在自己臨死前,念卻因救我,被永遠困在此地……
蕭絮漸漸收回悲傷的情緒,隨後冷眼看向一旁冷眼旁觀的月之。
他體內的弑魔漸漸占據了唯一清醒的神識,一抹魔紋悄無聲息地從脖頸處,爬到了他的額間。
低聲怒吼道:“阻撓我師兄離開之人,都該死!”。
話音剛落,蕭絮渾身便充斥著濃鬱的魔氣,眼中不經意間露出殺意,招招狠厲地朝月之襲去。
月之見天澤君體內魔氣不受控製地往外湧,暗了暗神色,迎麵攻了上去。
兩人一時間打得不分上下,在玄之喻剛想上前幫忙時,卻聽到身後忽然傳出一道求救聲。
原來竟是渡濁朝林霜偷襲而去。
林霜被突然襲擊打得措手不及,不過半刻,便被渡濁打倒在地。
林霜看著迎麵攻來的一眾蛇頭,在毒牙襲來的一瞬,情急之下,迅速朝一旁翻滾而過。
玄之喻看到林霜落了下風,不假思索,立即飛奔而去,提劍一挑,抬手輕鬆間,便將一蛇頭迎麵斬斷,鮮血四濺而開,噴灑在他們的衣角下。
一道淒厲細小的慘叫聲從渡濁其餘的蛇頭中傳出。
渡濁見自己的一個蛇頭被斬斷,慌亂間,立即化作原形,一手捂著脖頸處冒血的傷口,一邊顫顫巍巍地往後退去。
玄之喻看到地上受傷之人,無心追趕那逃跑的蛇妖,他伸手扶起地上的林霜,麵露擔憂,詢問道:
“林霜,怎麽樣,你被咬到了嗎?”。
林霜心有餘悸地從地上爬起,長歎一聲道:
“還好,我沒事。”
他低下頭自責道:“這陣法我……修補不了……”。
這是林霜人生中第一次遇見無法修補的法陣,他對自己的能力無比失落,心底升起了一絲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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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之喻扭頭看向那邊漸漸落了下風的月之,和一旁被弑魔占據心神的蕭絮,一時間,心緒十分混亂。
月之作為此地神隻的守護者,想來應該知道如何解除蕭絮魂體上的封印,若是能心平氣和地聊聊,或許此事應還有轉機……
玄之喻暗自點了點頭,收斂煩躁的神色,擲出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往他們身前紮去,
冷聲道:“先別打,我有話要說。”
前方正在打鬥兩人見不長眼劍刃,正朝他們襲來,紛紛回退半步,拉開距離。
一道寒光從他們二人身前劃過,深深地刺入一旁的牆體。
月之見他下手如此果決,竟毫不顧忌身旁人的性命,他緩緩後退,輕笑一聲道:
“哦~你可是想清楚了?”。
玄之喻見他們停戰後,快步走上前,伸手拉過一旁失控的人,將蕭絮藏於身後道:
“月之,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聊聊。”
月之見他主動和自己說話,滿臉好奇道:
“你想要聊什麽?”。
在玄之喻剛張開嘴想說話時,隻見一旁的神隻中,漸漸散發出一道光亮,映入眾人的眼眸。
眼前的光線越來越強,隨著四周昏暗的地下逐漸被照亮,刺眼的光芒在那一瞬,徑直傳入眾人的眼中。
地底深處好像有什麽東西即將噴湧而出,地麵也開始劇烈的抖動。
眾人低頭看著腳下突如其來的異樣,紛紛朝牆體走去,努力扶著一旁的牆壁,試圖在地動山搖中站穩身子。
隨著一陣刺眼的光芒散去,下方傳出一道幽幽的嗚嗚聲,像是從地底深處傳出的風聲。
玄之喻察覺到刺眼的光芒散去,在睜開眼時,眼前隻有一片模糊,地麵好不容易有一陣地停歇。
他還未扶著牆體站起身來,便感覺到身下傳來一陣腿軟,玄之喻隻得蹲坐在一旁,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眶。
直到眼前逐漸清明了以後,玄之喻才看到地麵上不知為何被撕開了一處裂縫,地麵逐漸崩塌,而他們正好被阻攔在另一邊。
眾人腳下的地麵漸漸崩塌,朝四周蔓延著,無盡的灰塵在周圍肆意揚起。
地麵碎成大小不一的土塊,一時間,無數的石塊紛紛砸入暗無天日的裂縫中。
忽然間一道溢彩的光芒從裂縫中升起,在眾人的目光都被地麵上升起的一縷機緣吸引時。
隻見一具僵硬的屍體緩緩漂浮在神隻的正上方,四肢張開,像是在接受著天地間的靈氣。
月之在看到地底深處的機緣漂浮在半空中,瞳孔在那一瞬間震驚,他心中滿是驚恐,顫音大喊道:
“不!!……不要……快停下!”。
眾人看到前方逐漸崩塌的地麵,連忙向後方退去。
直到從林霜口中傳出一道驚呼,他們這才聞聲抬頭,看到了此生前所未見的一幕。
林霜大聲驚呼道:“虞夢!”。
早已死去多時的虞夢,此時正僵硬著身子浮在半空中,從地底鑽出的那道溢彩的靈力,正直直地朝著她的身軀飛去。
月之在漫天飛揚的塵土中,看清了那人的身姿,月之拚命地朝空中那人狂奔而去,在他即將抓到那縷機緣之時,
虞夢的身體突然爆發出無盡的吸力來,貪婪地吸食著周圍為數不多的靈氣。
月之在看到從指縫中流出的機緣時,神誌瞬間崩潰,他雙手撕扯著虞夢的軀體,瘋狂地大喊道:
“不……不!!”
“……還給我!快把它還給我!”。
玄之喻的腳下逐漸塌陷,他被空中的那一幕驚得一時竟忘了躲避。
“竟是死人……吸食了機緣!……這下遭了……”。
蕭絮看到此地逐漸塌陷,而玄之喻還愣在原地,他連忙伸手將其推開,
“師兄,快躲開!”。
玄之喻在完好的地上滾了兩圈,他扶著酸痛的手臂從地麵上爬起,踩在飛劍上。
嗚……嗚嗚!……
一時間,地底深處的大洞內傳來無數淒厲的哀嚎聲,人臨死前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和從裂縫中傳出狂嘯的風聲繞在一起,在四周低沉回蕩……
玄之喻方才一時間竟覺得自己是眼花了,他再次揉了揉眼眶,不可置信地朝身旁的蕭絮問去:
“師弟,你可看清楚了,方才那人可是虞夢?”。
蕭絮此時也有些不敢確定,他有些猶豫不決道:“應該是……”。
玄之喻在看到林霜朝那邊飛奔而去的身影時,這才敢確定那人的身份,
玄之喻隨即反應了過來,神情冰冷道:
“師弟,我們去幫忙!”。
他們二人踩著飛劍,迅速跟在林霜的身後,一同朝那邊趕了過去。
……
“虞夢……”林霜在看到那人的身影時,眼眸中頓時升起了一絲亮光,立即禦劍朝正在肆意吸食靈氣的虞夢趕去。
林霜看到月之在瘋狂撕扯著自己愛人的四肢,立即朝他身上擲去了一道符紙,在那人躲閃之時,將死去的虞夢緊緊地擁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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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伸手撫平她淩亂的發絲,止不住地悲泣道:
“虞夢,我來晚了,我帶你回家……”。
月之見他要帶此人離開,眼中充滿了殺意,咬牙切齒道:
“站住!……將她給我!”。
林霜此時滿眼眷戀地摟著懷中那具冰冷的屍體,不曾回月之的話。
月之見林霜未有所動作,忍不住發狂怒吼道:
“快將她給我,不然我們都會被秘境抹殺!”。
在他們二人僵持不下之時,林霜懷中的那具屍體竟漸漸睜開雙眼,一雙暗紅的眼眸落在眾人的眼中,虞夢的手指開始詭異地彎曲起來。
“咯吱……咯吱!”
一陣骨骼轉動聲音從林霜的懷中傳出。
林霜聽到懷中的聲音,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一隻慘白的手掌撫上他的後背,慢慢向上滑動……
玄之喻注意到虞夢的詭異後,在那人還沒有下一步動作時,立即一把將林霜拉到身旁。
玄之喻怕他被迷惑,連忙讓林霜看向浮在空中那人的瞳孔,
“你看仔細了,這人不是虞夢!”。
林霜似是不願麵對現實,逃避內心道:
“不,她就是虞夢……”。
月之見死去的虞夢,竟靠屍體吸食了秘境內最後的一點機緣,麵孔猙獰地朝空中那人襲去。
“該死,快把它還給我!”。
虞夢麵容呆滯,僵硬地抬起雙手,直直地撐在兩邊,在感受到背後攻擊後,
頭顱以一種詭異的姿態轉動,脖頸瞬間扭成一團,扭頭看向身後之人,指甲滲出無數根有韌性的血絲,如同帶著血液一般鮮豔,將來人團團包圍。
“為什麽要殺我……”
一道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從虞夢半張半合的口中傳出。
在月之的身體被束縛住時,他察覺到纏繞在身上帶有溫度的血絲在緩緩探入身體,漸漸被遮擋了視線。
那血絲在月之的體內肆意地攪動著,像是要吸食自己體內的生機,一陣刺痛感從腦海中襲來。
隨著一道寒光閃過,月之看到眼前出現一道微光,身旁的血絲被盡數斬斷,溫熱的鮮血從斷口處噴灑在身前。
月之似乎是沒有想到此人會救自己,在他脫困的那一刻,眼中滿是震驚。
玄之喻急忙趕了過來,救下月之,並不計前嫌地朝他伸出手來,
堅定道:“我知你如此行徑定是另有隱情,眼下要不要一起合作?”。
月之點頭,本想握上那人的手,但他看到一旁有一道刺眼的凝視,隨後微微一笑,拉著玄之喻的手腕,從地上站起。
月之眼眸一轉,如視死物一般盯著前方半死半活之人。
“死人吸食可不是好兆頭,必須得將她體內的機緣奪回,若是連最後一絲機緣都被吸收,秘境中所有生靈都將會被抹殺!”。
在他們正想應對之策時,一旁緩緩走來一人,
林霜一手執劍,神色中滿是藏不住的憂傷,握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緩緩朝著虞夢走去。
此時的虞夢不知是死是活,身體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毫無生機,似是被吊在半空中,軟乎乎的血絲從她體內不斷地往外探出,貪婪地吸食著周圍的為數不多的靈氣。
玄之喻在看到那些血絲觸碰到林霜身體時,會刻意地躲避,他連忙按下一旁蠢蠢欲動的人,
“等一下……”。
隻見虞夢的身邊圍繞著無數的血絲,他們本來還在想著如何才能近得她的身,誰知林霜竟一言不發地走了過去。
在血絲從林霜臉頰上劃過之時,虞夢僵硬的身軀似是感應到了什麽,向旁邊僵硬地歪著頭,像是在表達疑惑。
林霜再次見到愛人,眼中起了一層薄霧,他伸手撫過虞夢那慘白消瘦的臉龐,
他又怎會不知虞夢早於死了,他是真的希望這一切都是夢……醒來便會看到身旁那刻入腦海中的笑顏……一顰一笑,如今竟已是奢望……
“虞夢,我來接你回家了……”。
隨著一道悶聲過後,血紅的劍刃從虞夢後背探出,冰冷的血跡隨著劍柄流入林霜的指間。
或許是過於濕滑,他竟有些握不穩劍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林霜泣不成聲道:“對不起……我來帶你回家……”。
他感受到懷中人冰冷的身體,滾燙的淚水直接砸在虞夢的頭頂。
在林霜將劍抽出的一瞬間,懷中人似有一瞬間的顫動。
虞夢混濁的眼睛竟有了一絲清明,清澈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四周的血絲緩緩收回體內,她的身體漸漸恢複了一絲生機。
四周漸漸升起一層薄薄的紅霧,半遮半掩地遮擋了外麵的視線……
虞夢的手指漸漸恢複了一絲柔軟,她顫抖著手臂,回應著身前那人的擁抱。
“謝謝你……”。
林霜在聽到耳邊傳出的聲音後,心跳似有一瞬的滯停,他不敢鬆開手,害怕這一切都是夢……
“還有……對不起……”
虞夢說出一直藏在心底的那句話後,雙手無力地垂下,最後一絲生機徹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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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聽到身前那微弱的呼吸聲停止後,一瞬間,如同入了魔障一般,與懷中的人一同無力地跌坐在飛劍上,
“啊!……啊!!”
他感受到懷中人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絲體溫,在一點點消失。
林霜張了張嘴,哽咽難言,想說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最後隻能變成無助的淒慘的喊叫。
虞夢的身軀漸漸化作紅點,在林霜的懷中一點一點地消散,
林霜低頭看著懷中漸漸消散的軀體,他這時才明白,原來自己竟親手殺了心愛的人。
他伸出顫抖的手指,想要抓住空中消散的軀體,手指緩緩從那紅點中穿過。
在那一瞬……林霜崩潰地大喊道:
“是我殺了你……竟是我親手殺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林霜抬起顫抖的手臂,舉起一旁染血的劍,視死如歸地架在脖頸上,一絲血跡順著脖頸流下……
林霜眼眸漸漸暗淡,無助地悲泣道:“虞夢……我來陪你了……等我……我們一起過往生橋……”。
直到紅霧漸漸散去,眾人這才看到林霜準備自殺。
在鮮血即將噴濺而出之時,一道微風吹過,悄無聲息地帶來一道人影。
玄之喻麵露慌張,雙手緊緊地握著那鋒利的劍刃,血跡隨著林霜衣襟流下……
玄之喻蹲在一旁,拚命阻攔道:“林霜,你不要做傻事!”
一時間,竟分不清是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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