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的董事會終於結束。
    托馬斯收拾完文件，向林亦忻點頭示意後也走出了會議室。
    隨著一屋子人的陸續離開，空間又複空曠，但硝煙味仍未散去。
    “林小姐，不走嗎？”查英哲從會議室的一頭緩緩走近，目光深邃。
    林亦忻抬頭看他，卻又悄悄握緊了手，用拇指扣著食指，暗藏有些微微發顫的指尖。
    走廊的燈光冷冽，照得她側臉線條愈發清晰。
    查英哲走在她身側，西裝褲腿隨著步伐微微擺動，偶爾被她的裙擺擦過。
    電梯門無聲滑開。
    原本在等電梯的幾位董事看到查英哲過來，紛紛左右讓開。
    查英哲邁步而入，轉身時目光落在仍站在門外的林亦忻身上。
    “進來。”他的聲音不高，卻裹挾著極強的壓迫感。
    林亦忻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邁入了這個密閉的空間。
    電梯門緩緩合攏，將外界徹底隔絕。包括門外那些董事，看著他們時複雜的眼神。
    電梯裏無比安靜，林亦忻伸手按下1樓按鈕，指尖在金屬麵板上短暫停留。
    查英哲站在她身側，沒有任何動作，卻把電梯裏的空氣擠壓得稀薄而滾燙。
    兩個人誰都不開口說話。
    但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
    西裝袖口下若隱若現的腕表秒針聲、身上淡淡的雪杉香、甚至呼吸時胸膛的起伏，都像被放大十倍，清晰可聞。
    林亦忻盯著樓層數字緩慢跳動。
    一滴汗從她的發根流到後頸，最後沒入高級套裝的衣領。
    100層到1層的距離，漫長得像過了一整年。
    當“1”字亮起，門開的瞬間，林亦忻剛要邁步離開——
    一隻溫熱的手掌突然大力扣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她驚詫地回頭，查英哲的另一隻手已經按下了80層的按鈕。
    “急什麽？”他低聲道，拇指按在她的脈搏上。
    電梯再次上升，密閉的空間裏隻剩下機械運轉的細微聲響。
    查英哲始終沒有鬆開她的手，掌心溫度透過皮膚，一路灼燒到她的心髒。
    林亦忻沒有掙脫，也沒有開口。隻有心跳的飛快。
    80層的數字終於亮起時，查英哲把她連拖帶拽地帶去了辦公室。
    整個樓麵的公共辦公區，看到這場麵驟然一靜。
    職員的咖啡杯停在唇邊，走廊一頭正往這裏過來的助理猛地刹住腳步。
    查英哲對四周的視線視若無睹，沉重的辦公室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外間才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查英哲終於鬆開了她的手。
    林亦忻的背脊，被迫抵上冰冷的門背。
    查英哲的手掌撐在她身側，將她困在方寸之間。
    他的呼吸掃過她耳際，帶著會議上抽煙而留下的煙草香：“本事終於大了，嗯？”
    ——他在說她今天董事會上表現。
    她指尖微微蜷縮，卻抬起眼直視他，輕輕喊了他一聲：“查先生。”
    查英哲對她這種表麵的服軟並不買賬，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麵頰，低頭問她：“挑釁我？還是帶著男朋友來？”
    “是假男朋友。”林亦忻垂眸糾正道。
    查英哲卻沒有說其他的話。
    他眸色一沉，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向沙發。
    林亦忻踉蹌了一下，卻被他一把攬住腰——力道不輕不重，既像禁錮，又像保護。
    查英哲的腰貼在了她的身上。他的狀況，無比清晰。
    她想掙開，卻被牢牢控住。
    “襯衫都濕透了。”他在她後腰上的手在收緊，拇指按在脊椎凹陷，引起她輕微的顫抖。
    “怎麽還這麽愛出汗？”他幾乎是貼在她耳邊問她，語氣聽不出到底是凶戾，還是溫柔。
    今天一場會議，林亦忻並不像她表麵上那麽淡定。
    挑戰權威，她的心裏既有緊張，也有恐懼。
    而此時，緊緊壓著她的查英哲，西褲與她緊貼，不容她忽視。
    林亦忻臉頰微紅，清晰感受著他的心跳。
    節奏透過相貼的胸膛傳來，又重又急，與會議室裏遊刃有餘的掌控者判若兩人。
    ——就像是，剛剛結束一場激烈的搏鬥，連血液都還在沸騰叫囂。
    而他的領帶，正不偏不倚地躺在了她的心口，也是她的手邊。
    “因為，想跟你繼續談交易。”林亦忻說道，說完她無意識地咬了下唇。
    隨後，她突然伸手。
    不是推拒他，而是攥住他的領帶尾端，緩慢而堅定地向下拉扯。
    這個動作讓兩人呼吸驟然交纏。
    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狀態下這麽做，主動地縮短了與他的安全距離。
    查英哲瞳孔微縮，任由她拽著領帶向她靠近，喉結卻滾動了一下：“跟著陳錦繡學的討價還價？”
    他指的自然是今天會議的結果。
    他最後被迫妥協，董事會投票，通過增發方案草案。
    股東大會的正式批準，不會有什麽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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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亦忻最終將持股3.85％，並很有可能在之後，拿到董事會席位。
    而現在，她居然願意把這些來之不易的成果，再拿出來交換。
    “換不換？”她把領帶扯得更緊，查英哲的眉已皺了起來。
    頸上那強烈的束縛難以忽略，喉嚨處甚至有輕微的窒息感。
    他的聲音變得很啞：“說，你想談什麽。”
    此刻，林亦忻想到自己即將說出的話，心跳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腔。
    她向他要的，是他隱藏了很久的東西。
    從查玉龍的地下室脫逃後，她險些就能看到的東西。
    卻又被他隱去。
    “我想要看到你的所有。你曾說過的，那些那些陰暗的、混亂的部分。”林亦忻說道。
    領帶已在她掌心已繃緊到極限。
    就在林亦忻覺得，他眼神中已有動容時，查英哲卻突然反手拽出了那條布料。
    兩人之間，張力瞬間消失。
    他放開了她，改用有些鬆弛的姿勢，坐在她身邊。
    猛獸終是沒有自願交出韁繩，她居然還夢到過獅子銜來皮鞭。
    林亦忻笑自己妄想。
    方才的曖昧蕩然無存，空調的風很快把兩人留在皮沙發上的少許汗印吹幹。
    因拉扯皺得變形的領帶，像條被馴服失敗的蛇。
    “跟陳錦繡合作，在我背後搞這些大動作，就隻是為了這個？”
    查英哲的脖子上，紅痕未散，聲音卻冷得像冰。
    林亦忻摸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像在回味殘留著領帶的觸感：“查先生好像也沒給我留其他路。”
    “你，還早。”他忽然轉頭對她說道，眼神平靜。
    很明顯，剛才那些驟熱和心跳，已被他全數收斂。
    窗外天色已近黃昏，辦公室內沒有開燈，霓虹映在兩人臉上，忽明或暗。
    “最近都背著我忙這些了？其他事辦得如何？”他突然話鋒一轉。
    “都很順利。”林亦忻淡淡答道。
    查英哲起身逼近，捏著她下巴。
    一個很輕的吻落在她的嘴角上。
    就在她以為他會深吻她，甚至下一步是解開她的領扣時，他卻和她分開了。
    “以後別跟陳錦繡合作。”他的拇指撫過她的下唇，“優先來找我開價碼，直到你能換到你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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