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端倪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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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回殿內,後土娘娘的講道如黃鍾大呂,震懾心魂。
    當地之本源的玄奧已深入聽道者識海,她話鋒流轉,開始闡述輪回真諦的核心——六道輪轉。
    “生滅不息,業力自償,此乃輪回基石。
    然芸芸眾生,業力清濁不一,稟賦心性各異,故輪回運轉,分化六道,使其各得其所,歸趨有方。”
    後土的聲音清冷而宏大,引動頭頂六道輪回盤發出嗡嗡的共鳴,六色光芒流轉,映照出截然不同的世界投影。
    她玉指輕點,輪回盤上的“修羅道”光輪驟然亮起,血光與戰意交織的光影彌漫開來,景象中有狂暴的戰鬥、也有對力量的極致追求,更有血脈深處與血海的隱約聯係。
    “修羅一道,”後土講解起修羅道相關知識,“此道生靈多承戰魂煞氣,骨子裏刻印著爭強好勝、勇猛鬥狠的烙印。
    其來源有三:其一,乃天道眷顧的戰魂,曆經大戰磨礪,神魂煞氣不散,天道意誌賦予其再生之機,多入此道;其二……”
    後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輪回殿,落在了幽冥血海的方向,“…便源於血海深處的阿修羅一族。
    此族由冥河道友心血造化,天生契合血海濁氣與殺戮之道,其真靈印記與修羅道本源共鳴極深,可謂此道主力。
    入修羅道者,其命運並非純然懲戒,亦是磨礪戰心、追求力量極致,甚至借力反哺血海本源之一途。
    此道興衰,與血海興衰、與洪荒戰亂息息相關。”
    “轟!”
    當“阿修羅一族乃修羅道主力軍”這一句清晰地傳入冥河耳中時,這位血海老祖緊閉的雙目猛然睜開,血紅色的瞳孔中精光爆射,如同兩道刺破九幽的血色劍氣!
    他盤坐在業火紅蓮上的身軀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驚異、狂喜、明悟,種種複雜情緒瞬間交織,最終化為一股難以言說的興奮之情。
    “原來如此!
    本座以血海精華為基,魔神殘魂為引,創造阿修羅為吾鋪設穢源網絡!
    此是吾得地道聖位之依仗!
    不曾想,吾族竟天然契合這六道之一的修羅道,成為此道運轉的主力軍!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阿修羅一族的存續與發展壯大,直接關聯修羅道的興衰!
    而修羅道的強弱,可是六道輪回平衡乃至地道穩固的重要一環!”
    一個更加深遠、宏大的利益鏈條在他心中清晰呈現。
    創造阿修羅,建立穢源網絡,不僅是在履行他構想中的“地道收容之責”,獲取功德氣運;同時,也是在穩固和壯大修羅道!
    阿修羅越多,血脈越純,實力越強,其牽引進入修羅道的真靈也越強越多,修羅道就會越發興盛,對地道的貢獻自然水漲船高!
    這簡直就是一份持續饋贈、不斷增值的無形氣運資產!
    他不僅在做貢獻,更是在六道體係內部埋下了一顆屬於自己的種子,而且這顆種子正以超出他想象的速度生根發芽。
    巨大的驚喜讓冥河差點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心緒,重新閉上眼睛,但眉宇間那股掩藏不住的自信與銳利,卻讓周圍的大能如紫薇星主、伏羲等人,都隱隱感到了一絲洶湧氣機。
    天道眷顧的戰魂入修羅道…本座創造的阿修羅更是其主力。
    妙!妙不可言!
    如此看來,吾冥河的聖位之路,已非虛妄!
    隻待將穢源網絡覆蓋至洪荒每一寸積穢之地,持續壯大阿修羅族,修羅道氣運便源源不絕匯於吾身!
    這地靈源氣…合該有吾一道!
    冥河心中念頭飛轉,對後土所講的地道規則理解得更加透徹,他創造阿修羅族的深層意義也被賦予了全新的、更宏大的價值。
    這正是地道意誌對他冥河、對他麾下的阿修羅族最直接的認可與背書!
    冥河所行之路,從穢源網絡的構建到阿修羅族的創造,每一步都踩在了地道運轉的關鍵節點上!
    這份貢獻的重量,遠超他最初的預期,或許這就是時勢造英雄。
    他腦中瞬間浮現出無數念頭:如何利用這“修羅道”的正統名分,更快地推廣穢源網絡節點?如何引導更多天道戰魂,尤其是那些隕落於巫妖爭鬥邊緣的洪荒古獸、凶靈殘魂主動匯入修羅道,壯大阿修羅族的同時也能強化阿修羅族在地道中的地位!
    他甚至開始推演,若自己成聖,以血海為核心、阿修羅族為橋梁的“汙穢輪轉與修羅轉生體係”,將擁有何等穩固的根基!
    冥河收斂心神,開始以新的視角,專注地聆聽著後土對六道,尤其是修羅道運轉法則的深刻闡釋。
    這三千年的講道時間,在冥河看來,每一息都蘊含著對他道途至關重要的機遇。
    三千年時光,對洪荒大能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
    輪回殿二講結束,聽道者們各有所悟,各自返回洪荒大地,繼續投入到為地靈源氣、為地道貢獻而奮鬥的事業中去。
    在帝俊主持下,龐大的周天星鬥大陣晝夜運轉,源源不斷地接引洪荒星空最精純的星辰靈力,如天河倒灌般傾瀉而下。
    金色的星輝光柱不再是單純的能量源,更像是精密的“灌溉管道”,精準地引導著星力澆灌那些被精心梳理和標記的地脈節點。
    整個北地,每時每刻都在改變著。
    與此同時,在洪荒天界之上的星空與混沌交界。
    東皇太一與妖師鯤鵬,帶著計蒙、英招、九嬰、鬼車、畢方、商羊、欽原等七位核心妖聖,以及一批天庭最頂尖的空間陣法大師、煉器宗師,遠離了喧囂的北地和地靈源氣的爭奪,來到了天道壁壘的邊緣。
    這裏,狂暴的混沌氣流如同無形的巨獸在咆哮撕扯。
    三座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混沌胎膜陣法正在被艱難地一步一步慢慢建立起來。
    不同於當年薑雲等人在九幽世界修補世界胎膜缺口那般的小修小補,這三座陣法,每一座都堪比一座移動的星辰堡壘,其體積是當初幽冥補天大陣的數百倍!
    它們如同三根巨大無比的楔子,由無數從混沌深處提取、經過特殊祭煉的混沌神鐵以及蘊含空間法則的稀有材料熔鑄而成。陣法框架上刻滿的玄奧符文閃爍著幽暗的光澤,吞噬著附近的混沌之氣。
    “穩住節點!
    引動太陽真火,熔煉第陣法樞紐陣基!”
    太一立於三座大陣上空,混沌鍾懸浮頭頂,發出低沉的嗡鳴,鎮壓著周邊紊亂的空間和混沌風暴。
    他身上金焰繚繞,如同混沌海中的金烏,全力輸出著力量。
    鯤鵬則化身一道幽暗殘影,在龐大的陣體結構間穿梭,空間法則在其指尖流淌,不斷修補著陣法運轉時遭受衝擊而出現的空間裂隙。
    每一次結構的拚接成功,都伴隨著能量洪流的劇烈震蕩,衝擊著所有參與者的心神和法力。
    這是洪荒有史以來最具野心的工程之一,風險極大,也是承載著妖族混元大羅之夢的階梯。
    冥河一回到血海,立刻召集波旬、烏摩等核心層。
    “後土聖人所言修羅道與吾族牽連如此之深,此乃天助我也!”冥河血目放光,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波旬,引穢網絡鋪設不可停,你需要將血海的觸角伸得更遠!
    大梵天,完善血海轉化法則,提升汙穢轉化為純淨靈源和修羅本源的效率!”
    吩咐完那兩位,他轉向烏摩,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烏摩,吾交予你一件新任務。
    那天道戰魂,乃是我修羅道生靈的優質來源!
    洪荒自古以來大小征戰無數,隕落的強大戰魂真靈碎片散落各方,多被戾氣侵染難入仙途。
    汝當派出鬼母、毗濕奴,率領善於搜尋與迷惑的部眾,悄悄潛入洪荒古戰場、戰場遺跡乃至某些隕落的強大妖神、巫族戰士殞落之地,設法將其尚未完全潰散的殘存戰魂牽引招攬至血海!”
    “是,老祖!”烏摩領命,立刻調遣人手。
    冥河的思路很清晰:一方麵通過穢源網絡為洪荒做貢獻攢功德;另一方麵,大力擴充和阿修羅族息息相關的修羅道兵源——自產自銷的阿修羅以及招攬來的天道戰魂。
    兩頭開花,將修羅道與自身利益牢牢綁定。
    就在各方大勢力發展的如火如荼之際,洪荒之中一個新興團體,一群不甘寂寞、實力不俗卻又無意依附強權的散仙們,因為地靈源氣的機緣,慢慢聚集了起來。
    初始的時候,他們各自為戰,想要追逐地道聖人的機緣,然而輪回大陣的篩選,以及後續大能之間的差距,讓他們一點點認清了現實,以他們的底蘊和根腳,聖位基本與他們無緣。
    不過在他們追逐聖位的過程中,修補北方世界地脈、靈脈一事讓他們積攢下了不少功德氣運,他們覺得即使聖位無緣,積攢些功德氣運在身,對修行也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於是他們積極的奔走在北方世界各處。
    初期各方勢力都還未發力,而且北方大地廣袤,所以大家各自分散發展,各行其是,也都還不錯。
    然而越到中期,事情理順以後,洪荒大勢力開始發力,建立了不少據點以後,就開始擠壓他們這些散人的空間了。
    不得已之下,他們這群人開始抱團取暖,隻有團結一心,建立起一個勢力,才能在北方世界占據一席之地。
    就這樣,散仙聯盟逐步發展開來。
    後來,經過內部多次商議,他們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們將目光投向了東方外海,那座曾經在天地劇變中受損,又被遺忘已久的仙山——蓬萊。
    既然是修複地脈、靈脈,在哪不是修,當初巫妖兩族合力圍剿仙庭時,可是將蓬萊島打的一團糟。
    如今他們將其修複,相信也是能獲得地道回饋的。
    他們這些散修中不乏陣法高人、靈植宗師和土木巨匠。
    他們集結起來,耗費萬年光陰,先是引東海之水脈梳理地氣,修補破損的山脈地根,以大衍地脈歸元陣穩固海島地基;接著布下千機引靈覆海陣鎖住流失的靈氣,並引來四海之水汽滋養仙島;又施展草木回春訣催生無數珍稀靈植;最後合力構築周天星璿守護大陣,汲取星力形成防護屏障。
    當那座碧波環繞、靈氣如霧、瓊樓玉宇若隱若現的蓬萊仙島重新懸浮於東海之上,並散發出比鼎盛時期更厚重、更清靈的磅礴氣運時,天道有感,降下大片功德金雲!
    雖然沒有像創造一族或立地道聖人那麽龐大,但也讓這批散修個個麵泛紅光,根基愈發穩固,氣運相連。
    蓬萊仙島,自此徹底成為洪荒散仙的聖地與大本營,吸引了更多崇尚自由逍遙的修士前來定居,成為了穩固地道的一股獨特、不可忽視的勢力。
    .........................
    在後土講道的這個時間段,整個洪荒呈現出空前的積極向上。
    修複大地、建設天外、淨化汙穢、修複仙境、運轉輪回…所有聖位機緣參與者都投入無比巨大的熱情,隻為爭取地道垂青,贏得那珍貴的地靈源氣。
    大道爭鋒,如火如荼。
    然而,這份祥和與繁榮之下,一股龐大而隱晦的危機,正如同淤積的泥沙,悄然沉澱。
    須彌山。
    接引聖人眉宇間卻時常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悲苦與疑慮,準提道人手中七寶妙樹的光華也略顯沉滯。
    他們彼此對坐良久。
    “師兄,”準提道人終究忍不住開口,語氣帶著一絲凝重,“
    北地靈機湧動,胎膜陣基初成,血海與輪回糾纏日深,蓬萊重建氣象萬千…眾生氣運匯聚地府…這一切看似是地道勃興之兆。
    然…”
    接引緩緩睜開眼,低歎一聲:“
    然而一切都太過順暢了。
    玉虛宮、首陽宮、碧遊宮…三清道兄,太過安靜了。
    這不合元始道兄的脾性,以他對薑雲的關注,以他對天道大勢的執著,豈會坐視後土道友立地道六聖,地靈源氣橫空出世,且薑雲化身依舊坐鎮幹擾天道進程之事…他怎能忍住不理,如此視而不見?”
    他不相信元始會輕易放棄其所謂的“正本清源”之念。
    “正是此慮,”準提點頭,“
    我二人與靈葫道友也曾多次查探,天地之間雖有因果絲弦擾動不斷,但並無三清及門下大規模行事的痕跡。
    這種異常的寧靜,反而透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
    後土道友三講在即,此時不應生亂,可總覺得…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等待著什麽時機。”
    接引道人輕歎一聲:“
    表象昌盛,盛極則衰。
    師弟,你可感到天地間,那一絲揮之不去的…凝滯?”
    準提沉聲道:“然也!”
    如今萬物欣欣向榮,眾生皆有功業可行,巫妖間的衝突幾乎匿跡。
    然而,巫妖兩族因果未消,天地劫氣未解。
    這一場由地道發起的立聖之機,實則強行壓製下了那本該宣泄的量劫之怒。
    無形累積的因果業力,未隨殺伐消減,反因眾生齊力擾動洪荒本源而變得更深更廣。
    這絕非長久之道,猶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繁華之下,此次大劫將會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