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柳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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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殘陽斜照進屋內時,柳弦正跪坐在青石案前。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浮沫在暮色裏蕩開細碎的金紋。
時少卿第三次將目光投向牆角的藥碾,銅杵撞擊石臼的悶響驚飛了簷角的鳥雀。
“我爹說三日後派人來接我。“
柳弦忽然開口,暮色在他睫毛下投出蝶翅般的陰影,他抬頭看著時少卿:“隻是我還是…”
時少卿知道他又要說舍不得自己這類的話,霍然起身:“我去拿個東西。”
“好。”
「我記得你之前說,我與柳弦一道養了個小孩,那人在哪兒?」
【他叫羽之,與城主的孫子關係極好,前兩日和城主孫子出去野了,今日就會回來了。】
「好。」
時少卿剛進屋,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
柳弦走到大門口,一打開藥閣大門,便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風掠過對方肩頭半敞的銀線暗紋鬥篷,露出裏麵墨色高領束腰,佇立在門口,臉上還有一絲宣布退隱前,他作為玄天域第一修士倨傲的神色。
“阿兄?”柳弦看著門前站著的人,疑惑地出聲。
他這阿兄毫無丹修天賦,從自己記事起父親便總責罵於他。
後來他離家進了學院,近些年來隻聽聞他有了個“玄天域第一馴獸師”的名頭。
想來也很厲害。
“七年未見,你這醫館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好些。”
柳書言的目光掠過架上一排排正在晾曬的藥材,最終停在柳弦臉上。
“不打算讓我進去坐坐?”
“阿兄,請。”
說了幾句客套話,邀著他進了院子。
兩人圍著圓桌坐下,氣氛本就尷尬的奇怪,現在顯得更加凝重。
“阿兄怎麽想著來我這裏了…”
“我查到你這些年與時少卿有牽扯,今日我來隻是想問你,是否認識時少卿…”
簷角銅鈴忽地叮咚作響,柳弦分明看見兄長瞳孔猛地收縮。
他順著那道驟然繃緊的視線回首,正見門後轉出一襲素色人影。
“阿兄,他就是時少卿。”
【域主將時少卿視作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時少卿才逃到漓洲這等偏遠之地。】
「強製愛?」
【許經年,你說話不用太直接。】
「柳書言與域主交好?」
【嗯。】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話音剛落,時少卿的劍鞘已抵在柳書言喉間三寸。
柳弦也從未見過那麽凶的時少卿,他抬眸望去,這才發現時少卿眼底浮著血絲,平日溫潤的眸光竟似淬了冰的刀刃。
“少卿…你誤會我了…他不知道我來這裏了。”柳書言歎了口氣,看了眼時少卿,轉過了頭。
他額間紅紋忽明忽暗,像是要破開皮膚的朱砂痣。
或許自己不該來尋這一趟。
察覺到額頭發燙,時少卿調起法力將額間燙意壓下,抬眸看著柳書言。
「這柳書言看著對時少卿的感情也不一般啊。」
【你恐怕自身難保了。】
「嗯?」
【越強的修士周身氣場更強,時少卿因為靠近柳書言,改變了自身的氣場,現在額間紅紋浮現,域主便能察覺到你了。】
「所以他才躲到漓洲,漓洲偏遠人少,空氣中法力稀薄,是這個意思嗎。」
【對的。】
“老時。”柳弦從桌底一把抓住時少卿的手。
突然被柳弦抓住,時少卿整個人的氣勢也淡了下來,收了劍,將手中的傳訊石遞給柳弦,抬眸看著柳書言,溫聲開口:“別告訴他我在這裏…”
柳書言的歎息在院子裏回蕩,裹著幾分沉甸甸的無奈。
“你當真逃了那麽多年。”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些許滄桑:“若被找到……”
「找到會怎麽樣嗎?」
【會被強製愛。】
「聽不懂聽不懂!」知道阿昭是故意膈應自己的,時少卿也不再犯欠打的事。
「我會被域主弄死嗎?」時少卿的語氣漫不經心,卻又帶著一絲試探。
【不會,你後麵死法是自殺。】
「行。」
時少卿抿唇:“他不會弄死我,頂多罰罰。”
柳書言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
他知道,時少卿口中的“罰罰”絕不會隻是隨便的懲罰。
可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看著對方那張帶著幾分倔強的臉,忽然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了。
“你不怕嗎?”柳書言又詢問道。
“怕又能怎樣?”時少卿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帶著幾分無畏,又像藏著幾分自嘲。
柳書言久久看著時少卿,不再說話。
柳書言望著他的身影,恍若見著玄天域最璀璨的星辰墜落在泥裏。
好似春雨打落的瓣兒浸透青石板,豔色早被汙泥啃噬殆盡,偏偏枝頭懸掛著半片將謝的殘葉,引得過路飛蛾繞著腐朽的花葉翩躚起舞。
當真可惜。
…
都城。
玄知許端坐在高座之上,麵容冷峻如霜,仿佛連空氣都被那雙眼眸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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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手心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刺痛感,指尖突然亮起一抹微弱卻攝人心魄的紅光,他的神情才緩緩鬆動。
“七年…終於肯出現了?”他低笑一聲,嗓音如寒冰碎裂般動人。
修長的食指輕輕一勾,虛空之中似乎有什麽被牽動,紅光隨之跳躍閃爍。
他的笑意愈深,笑紋爬上眼角,卻無端讓人感到一陣寒意。
與此同時。與時少卿正與柳書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忽然,他胃裏猛地一陣翻湧,仿佛有人拿著燒紅的鐵絲在經脈裏攪動。
時少卿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隻手死死摳住桌麵,指節凸出。
另一隻手則攥緊衣袖,指尖泛出青白之色。
「救命,好痛好痛!!!!」
【時少卿體內有域主的法力,當你額間紅紋出現時,他便可以操控法力作惡。】
「這紅紋怎麽消?!」
【到法力稀薄之地便能短暫消除。】
時少卿咬牙強撐,卻感覺那股侵入體內的力量正順著經脈遊走,所經之處如烈火焚身。
柳書言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常,猛地一揮袖,濃稠如墨的法力瞬間彌漫整個藥閣,隔絕了外界的一切氣息。
柳弦猛地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少年:“老時?你怎麽樣?”
“他察覺到了我,以後隻怕不好過了,是我自找罪受。”
聞言,柳書言走到他身旁,蹲下身,聲音低沉卻堅定:“他是將法力封印在了你的體內……沒想到他竟對你用如此毒辣的手段。是我害了你,我今日不該來的。”
柳書言的手猛地握緊,骨節泛白。
他萬萬沒想到,那個位高權重的玄知許竟也會這無回域的禁術。
“無回域一直隱世不出,他們最是忌憚術法外泄…何況還是這禁術。”柳書言低聲喃喃:“玄知許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
玄知許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尾似有壓抑的慍怒流轉。
指尖方才輕點虛空的動作,隻差分毫便能探到那縷潛藏的法力的位置,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磅礴力量生生截斷。
南邊…
嗬…
目光再次掃過掌心那枚正微微跳動,似有自主意識的朱砂紅紋,他露出些許嘲諷的笑意。
他抬起手,在虛空中隨意一握,一幅畫麵憑空浮現,畫中的少年身形消瘦,眉眼間帶著一抹倔強。
殿外侍衛一直保持著立正的姿勢,仿佛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來人。”
“君上。”侍衛如蒙大赦跑進殿內。
“往南邊找,把這個人請回來。”
玄知許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再次抬手。
這一次,掌心托起的畫卷緩緩展開,畫中人是他們搜尋了七年都未能尋得蹤跡的時少卿。
“往南邊,找到這個人。”
玄知許將畫卷往前一擲,準確無誤地落在侍衛手中。
“把他帶回來。”
“是!”侍衛得令,小心翼翼收好畫卷,單膝跪地。
玄知許盯著地上的人,又像是透過他望向千裏之外的未知,聲音陡然低了幾度:“記住,別傷著他。”
他的語氣雖然平淡,卻分明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侍衛心頭一震,連忙叩首:“屬下明白,定將人完整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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