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遇玄知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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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過幾道曲折的回廊,一座精致的院落映入眼簾。
    “可還喜歡你看到的這般景致?”
    入目的是一方頗為開闊的院子,四周精心栽種著諸多花草。
    仔細瞧去,這院子分明是一模一樣地仿著漓洲的醫館而建,每一處細節,連花草的布局都仿佛是從漓洲原樣搬來。
    時少卿抬起雙眸,那原本就蒼白的唇色,此刻更顯毫無血色。
    “喜歡。”
    “哥哥思來想去許久。”玄知許微微俯身,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勸說:“長老院派來的人,根本無法護你周全。你不如來宮裏住?宮裏護衛森嚴,定能保你平安無虞。”
    師闕站定時少卿身後,說著這話,抬起頭,目光落在時少卿身上。
    “長老院就很好,我早已習慣了他照料我,不必再換旁人了。”
    時少卿抬眸,目光中隱隱透著哀求,聲音也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此事…我想,自己做主。”
    這般低聲下氣,小心翼翼試探的模樣,極大程度地取悅了玄知許。
    他眯起雙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笑意未達眼底。
    玄知許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目光在師闕身上短暫停留後,終是收回視線。
    “瞧著弟弟這般聽話,我心裏甚是欣慰。今兒個就把這處醫館送你了,地契擱在前廳呢,隨我走吧。”
    “謝謝哥哥。”
    時少卿輕聲應道,聲音裏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玄知許在前頭穩穩地走著,時少卿落後半步,默默跟著,心中五味雜陳。
    很快便進了前廳。
    玄知許在桌前坐下,修長的手指拿起那張地契,慢悠悠地遞到時少卿手邊。
    那不過是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可在時少卿觸碰到它的瞬間,卻似有千鈞之重,沉甸甸地壓著他的胸口,讓他呼吸困難。
    時少卿很清楚,玄知許此舉,不過是為了給之前的事做個了斷罷了。
    僅此而已。
    可自己怎麽能,怎麽能忘?
    他伸出手接過,手卻在即將垂下時被玄知許握住。
    時少卿緩緩抬起雙眸,怔怔地凝視著眼前的人,目光中透著一絲茫然與懵懂。
    “弟弟莫要心急。”
    玄知許唇角微微上揚,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可語氣卻是溫柔的:“且先坐下來,哥哥有話要同你講。”
    見時少卿依言坐下,玄知許的視線落在他脖頸處那道若隱若現的傷口上。
    片刻後,他發出一聲輕笑,那笑裏似有幾分戲謔,又有幾分探究:“長老院地大夫竟這麽不中用?一點小疤痕,竟還未治愈。”
    時少卿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麵對玄知許的疑問,他沉默良久,思緒似在紛繁複雜的過往與現實間徘徊,許久都未能給出一個答案。
    過了許久,他抿起嘴角,浮現出一抹略顯苦澀的笑意:“上藥的時候實在是疼得厲害,所以…這才一直耽擱著,未能痊愈。”
    玄知許頷首,而後伸出手,掌心裏靜靜躺著一顆散發著幽光的丹藥。
    他將那顆丹藥遞到時少卿麵前:“吃了,或可解你傷痛之苦。”
    可解傷痛之苦嗎?
    時少卿斂下眼中的失意,伸手將丹藥含進嘴裏。
    可自己的這些傷痛是誰帶來的呢?
    見時少卿咽下,玄知許戲謔開口:“那塗家人不是都死絕了嗎?”
    師闕低頭看著時少卿,生怕他再受傷。
    時少卿勉強勾起笑,算是回應了玄知許。
    玄知許漫不經心地掃了時少卿一眼,像是對他麵上的勉強渾然未覺,緊接著故意提起那段舊事。
    “當初葉懷不就是跟塗家人走得近嘛。就說那塗家的塗緒歌,為救葉懷舍身相護,自那以後,葉懷就改了名,喚作葉懷歌。”
    “塗緒歌…”時少卿低聲念著這個名字。
    “塗緒歌乃是塗牧歌的兄長,他與葉懷的情誼可深厚得很。”玄知許不疾不徐地說道。
    時少卿抬起眼,緊緊盯著玄知許:“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
    玄知許聞言,不禁覺得時少卿的問題著實可笑,他揚起下巴:“弟弟,我乃玄天域域主,這些事我若都不知道,又如何掌控這諸多事務?”
    時少卿神色一凝,語氣中多了幾分無措:“那塗家…又為何會慘遭滅門?”
    玄知許見狀,湊到時少卿麵前,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那時你隨哥哥離開長老院,葉懷對你萬般不舍,不顧一切地追了出來。可長老們覺得葉懷太過桀驁,不聽從管教,便起了殺心,打算將他除掉。也正是這個當口,他遇到了塗家人。”
    “塗家人將葉懷偷偷藏起並帶走。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長老院知曉此事後,便不動聲色地滅了塗家滿門。那次塗家滿門遭難,隻有一人僥幸逃過一劫,便是當時在外曆練的塗緒歌。”
    時少卿聽得心驚肉跳,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聲音顫抖:“然後呢…”
    玄知許卻像是對這般血腥殘忍之事習以為常,語氣依舊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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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不知為何,長老們終究還是沒殺葉懷。他被抓回長老院後,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在短短幾年間,將數名長老一個接一個地殺害。”
    說完,玄知許竟像是對葉懷的所作所為頗為讚賞,點評起來:“說來也是本事不小,竟能以一己之力,將所有長老斬盡殺絕。”
    時少卿呼吸陡然急促了幾分,忙不迭地追問:“那……塗緒歌後來又怎麽樣了?”
    玄知許仿佛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數名,並非是全部。在外辦事的其他長老可不會輕易放過他,一路追殺他。若非塗緒歌以命相救,他早就命喪黃泉了。”
    “這塗牧歌想來是當年僥幸從那場滅門慘禍中逃脫掉了,在外活了下來。”
    時少卿張開嘴唇,心緒如麻,千言萬語在喉嚨裏翻湧,卻又好似被一團無形的絲線死死纏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過了許久,他才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擠出一個字:“所以……”
    玄知許嘴角上揚,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容裏似藏著無數的故事與隱秘。
    “所以,這塗牧歌與他那死去的兄長塗緒歌,不愧是親兄弟,嘖嘖嘖,瞧瞧那模樣,竟有七八分相似。若是不仔細分辨,還真容易認錯。”
    “所以…”時少卿的目光閃動,帶著幾分不可置信,接著問道:“他便將對塗緒歌的救命之恩,報答到塗牧歌身上了?”
    聲音裏,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
    玄知許掃了眼時少卿已經漸漸愈合的傷口,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若真隻是救命之恩,倒也罷了。”
    高階丹藥,果然名不虛傳。
    “你是說……”
    “葉懷與塗緒歌之間的感情,遠非我了解的這般簡單。哥哥我這麽多年,還是頭一回用“般配”這兩個字來形容兩個人。”
    時少卿再也笑不出來了,嘴唇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卻仿佛被什麽東西哽住,半晌都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這是真的嗎?
    【這兩人的名號連我都聽說過,我當初都以為他們二人會結為道侶。】
    「塗緒歌死了…所以才沒結,所以找到我後,才會說心悅我…」
    …
    回到長老院,時少卿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他腳步虛浮地走進屋子,機械地挪到桌前坐下。
    “少君,你還好嗎?”師闕的聲音滿含關切地響起。
    時少卿像是沒聽到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緩過神來:“沒事。”
    他手肘撐在桌上,手掌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麵,而後順勢趴在了桌上,將自己蜷縮起來。
    “阿闕…將今日的點心送到塗公子那裏去吧。”時少卿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疲憊。
    “是。”阿闕輕聲應道,眼中滿是擔憂,卻不敢多問,轉身退下。
    【明日去給塗牧歌看診吧。】
    「有這個打算,我去看看,能不能治。」
    【嗯。】
    「好久沒見到你了。」
    【想我了?】
    「ennnnn…」
    【你這是遲疑?還是回答?】
    「自己猜。」
    【不猜。】
    …
    夜幕籠罩著庭院,萬籟俱寂,唯有幾縷風撩動著樹葉,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師闕默默地跟在時少卿身後,仿佛生怕一點點聲音會打破這份夜的寧靜。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東院寢房前。
    時少卿推開房門,抬腳踏了進去。
    昏黃的燭光從門縫中透出,映照在他略顯孤單的身影上。
    師闕站在門口,仰頭看向屋內。
    他知道,時少卿在聽到自己說話後,或許並不會回應,但他還是輕聲說道:“少君,阿闕就在門外。”
    屋內靜謐無聲,沒有傳來時少卿的隻言片語。
    然而,師闕側耳,似乎捕捉到了一絲極細微的動靜,便知道,時少卿定是聽到了自己說的話。
    他的目光在門上停留了片刻,隨後他移開身子,靜靜地站在了門口。
    …
    時少卿解開衣袍的係帶,動作緩慢而機械,仿佛每一個動作都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他將衣袍整齊地疊放在一旁,而後緩緩坐下,拿起桌上的書,翻開其中一頁,目光看似落在書頁間,卻好似透過那字裏行間飄向了遙遠的地方。
    “葉大人。”
    靜謐的庭院中,門外忽然傳來師闕恭敬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時少卿正坐在窗前,月光灑在他略顯疲憊的麵容上,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思緒仿佛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葉懷聽到師闕的呼喊,他轉過頭,淡淡回應:“你回去休息吧。”
    “是。”
    過了片刻。
    “吱呀”一聲,大門緩緩被推開。
    葉懷從門外走進來,手中的外袍從手臂垂落,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
    走到時少卿麵前時,他停了下來,目光鎖住時少卿身上。
    時少卿依舊沒有抬頭,隻是專注地翻過書頁,那“沙沙”的翻書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葉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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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素,你看看我。”
    葉懷的聲音顫抖,其中夾雜著一種複雜的情感,像是乞求,又像是哀求。
    時少卿的心猛地一緊,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分不清葉懷此刻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是自己也不敢去猜。
    他的呼吸在一瞬間停滯,隨後便感覺到心口處絲絲縷縷的鈍痛開始蔓延開來,如同細密的針在輕輕刺紮。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波動,聲音平靜如水:“你先睡吧,我把這裏看完便過去。”
    “今日你又去見玄知許了?還有初二那日…你怎麽會出現在宮裏?”葉懷眼裏的擔憂不似作假。
    時少卿抬起雙眸,那雙眼睛裏藏著千言萬語,卻在觸及葉懷目光的瞬間,又黯淡了幾分。
    “初二…阿懷,我不想一個人。”
    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無論自己再說什麽,葉懷都會下意識地選擇塗牧歌。
    “可是玄知許對你的心思,絕對不像尋常兄弟之情那般簡單。”
    葉懷說著,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語氣裏也帶上了一絲焦急,忍不住伸手按住了時少卿的手。
    隻是,這動作裏更多是因自己珍視的東西被旁人覬覦而產生的急切,並非是真正的關心。
    時少卿迎著葉懷的目光,嘴角上揚,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反問道:“所以,你是在擔心我嗎?”
    葉懷的嘴唇張了張,像是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葉懷帶著幾分急切,試圖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一些,他隻是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時少卿的手,急切地說道:“南素,聽我的,不要和玄知許再有來往,好不好?”
    “理由呢?”時少卿的聲音平靜,猶如一潭死水,不起一絲波瀾。
    葉懷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試圖從時少卿的眼睛裏找到一絲動搖。
    然而時少卿卻垂下了眼眸,躲開了他的視線。
    “南素,你在宮裏經曆了什麽,難道你都忘了?”
    胸口一陣一陣的痛又襲來了。
    所以葉懷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麽?
    什麽時候知道的?
    所以他和自己關係越來越遠?
    如今他將自己努力想要忘掉的經曆再次搬到明麵上來,又是什麽意思?
    “葉懷,你再提及這件事,是想告訴我什麽?”
    “我…南素…這一次你便聽我的,別跟我拗,可好?你回來後性情大變,定是吃了不少苦的,他都這麽對你了,你為何還要與他來往?”
    時少卿笑了一聲,旋即反手抓住葉懷的手腕。
    那力道帶著幾分決絕,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與憤怒都宣泄而出。
    “因為我怕他。你再度提及,是想提醒我,我很髒,已經不配呆在你身邊了,是嗎?”
    “你怎麽會這麽想…”葉懷唇色白了幾分。
    “那不然是什麽?!”時少卿的眼眶泛紅,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你口口聲聲說心悅於我,可你滿心滿眼都是塗家人!隻有你的知己塗緒歌!他死了,你便對塗牧歌百般維護…”
    葉懷唇張了張,似乎想解釋,可終不知如何解釋:“南素…”
    “我且問你,初二那一整天,你究竟和誰在一起?”時少卿的聲音冰冷刺骨,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葉懷。
    葉懷嘴唇顫動,猶豫了許久,才緩緩吐出幾個字:“是,可是…可是我對牧歌絕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感情…”
    時少卿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不能兩全的,你總是因為他將我一個人丟下。”
    葉懷沉默了。
    可這長久的沉默已經告訴時少卿答案是什麽了。
    時少卿嘲諷地笑了一聲,嘴角勾起笑,站起身走到門口:“葉懷,我真的很喜歡你。”
    時少卿拉開門,抬眸看著安靜的院子。
    “可我又突然發現,我隻是太奢望有人能關心我了,以至於分不清楚什麽是喜歡了。”
    葉懷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
    他的確心懷愧疚,可那些複雜的情感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他隻能無助地喚了一聲:“南素…”
    時少卿將門關上,站在台階上抬頭看著天。
    那輪圓月尚且有繁星簇擁,可自己呢?為何自己總是形單影隻,無人相伴。
    自己不敢與人交好。
    時少卿抬起手,緩緩攤開衣袍,那繁複精致的衣料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可再華麗的衣衫也掩蓋不了他內心的疲憊與淒涼。
    時少卿輕輕將頭靠在雙膝上,緩緩地蜷縮起身子。
    回不去了。
    葉懷跟自己的點點滴滴都在腦子裏重複。
    可是,回不去了。
    …
    半夜…
    時少卿睜開雙眸,站起身,腳步有些遲緩,仿若每一步都承載著千斤重擔。
    而後,他伸手推開門,邁步進了屋。
    屋內,葉懷正坐在床邊,眼下青黑,顯然一夜未眠。
    看到被打開的門,葉懷的嘴角勉強扯起一抹笑,那笑容裏滿是無奈:“南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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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少卿的唇微微張開,喉嚨像是被一團無形的東西死死堵住,千言萬語在口中翻湧,卻最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隻見時少卿默默解開衣袍的係帶,動作緩慢,而後褪下衣袍,躺上了床。
    葉懷熄了燈,黑暗瞬間籠罩了整個屋子。
    他動作輕柔地縮進被子裏,隻是小心翼翼地探出手,試探著搭在時少卿的腰間。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得無比漫長,不知過了多久,葉懷像是終於鼓起了莫大的勇氣,這才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時少卿背對著葉懷,眼眶漸漸濕潤,幾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洇濕了被子。
    他的心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痛不受控製地蔓延開來,讓他根本無法入眠。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葉懷越發用力地緊緊摟住了時少卿,仿佛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南素…我欠塗家一條命。因為我的緣故,他們全家幾近覆滅,如今隻留下塗牧歌一人孤苦伶仃…我隻是想…”
    葉懷的聲音在黑暗中低低響起,帶著無盡的懊悔與自責。
    “他命不久矣,我隻是想在他死前讓他開心一些,也算是報答他們當年對我的救命之恩……”葉懷的話語裏滿是懇切與無奈。
    “可我沒想到,你會如此厭惡他。這幾日,我因為牧歌,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不好…”葉懷的聲音裏帶著懊惱。
    “其實,牧歌他心不壞。他沒有一絲一毫跟你爭奪什麽的心思。他還曾跟我說,他想跟你好好相處,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不知該用何種方式…”
    時少卿閉上雙眸,心中五味雜陳。
    他緊咬著下唇,不想再聽葉懷說下去,那些話語在他聽來,此刻如同尖銳的針,一下又一下地紮進他的心裏……
    …
    時少卿閉上雙眼,可眼眶內那股強烈的灼熱感卻如影隨形,每一次眨動,都似有砂礫摩擦,讓他陣陣不適。
    幹澀與疼痛不斷侵襲著他,讓他的頭愈發昏沉,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的迷霧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天色漸漸泛起了魚肚白,晨曦的微光透過窗欞灑落在了地麵上。
    時少卿察覺到這一變化,強撐著酸軟無力的身軀從床上坐起。
    一股眩暈感猛地襲來,他隻覺眼前天旋地轉,腦袋“嗡嗡”作響。
    他趕忙抬手扶住床沿,努力穩住身形,大口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兒,這股眩暈才漸漸消散。
    好不容易挨到床邊,他穩了穩身形,這才將腳伸進床邊的鞋子裏。
    由於頭暈目眩,動作難免遲緩,好不容易才將鞋子穿好。
    此時,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床榻。
    隻見葉懷眉頭緊緊蹙著,眉心處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時而輕皺眉頭,時而又微微蠕動著嘴唇,似乎睡得極不安穩。
    時少卿的目光在葉懷臉上停留片刻,又緩緩移開。
    他抬起掛著紅血絲的雙眼,望向門口的方向。
    那雙滿是疲憊與掙紮的眼睛,在這昏暗的室內顯得格外黯淡。
    他動作盡量輕緩,悄無聲息地朝著門口走去,腳步在寂靜的房間裏輕輕回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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