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隱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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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雲,往昔我總以為,成親不過是應付父親的權宜之計。直到真正與你結為夫妻,才發覺自己錯得離譜。”
柳弦擁著懷中柔若無骨的人兒,溫柔道:“你將一生名聲與後半世的幸福交付於我,我柳弦此生必不負你。”
裕輕雲依偎在柳弦胸前,感受著他因言語而略顯急促的心跳,那震動透過薄衫傳遞到她心間,帶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忽見柳弦從袖中取出一粒漆黑如墨的藥丸,二話不說便吞咽入腹。
裕輕雲作為精通丹道的丹師,僅憑眼力便察覺,那絕不是一般藥物。
“你這是做什麽?”
柳弦目光閃過一抹痛色,隨即恢複如常,低聲道:“若日後嶽母大人再提起此事,便告知她,我以前時在外曆練,曾受過重傷,得了隱疾,故而暫時不能行房事...”
話音未落,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從他指尖逸散,在空中悄然消散。
裕輕雲滿臉心疼:“何必如此。”
…
待馬車停穩在柳府門前,柳弦動作輕柔,伸手將裕輕雲抱下馬車。
他垂眸看向懷中的女子,眼神裏滿是憐惜,而後牽起她的手,溫聲說道:“慢些走,莫急。”
裕輕雲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一抹紅暈,她輕輕點了點頭,由著他牽著,一步一步走進府內。
剛踏入前廳,便聽到一陣嘈雜的人聲。
柳弦牽著裕輕雲向前走去,隻見廳內圍了不少人,見他們進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
他竟忘了。
每年府上會為眾人輪流把脈。
可不是還有一段時日嗎?
怎麽提前了?
柳弦抬頭望去,便見到柳世宜和當初救自己的老頭坐在高座上為人診脈,柳瀟坐在一旁等候。
柳瀟坐在廳中,正與人交談,看到柳弦和裕輕雲進來,下意識地想起身打招呼。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裕輕雲臉上時,才猛地想起今日是他們回門的日子。
柳弦麵色平靜地將裕輕雲牽到一旁的椅子上,讓她先坐下,隨後神色冰冷地走向柳瀟。
診脈結束,柳世宜伸手朝柳弦招了招手,笑吟吟道:“來,你給瀟兒看看。”
柳瀟忐忑的坐到了柳世宜旁邊。
“伸手。” 柳弦的聲音冷冰冰的,毫無往日的溫和,隱隱還透著幾分不悅。
柳瀟坐在中間,身旁分別是柳弦和柳世宜,他聽著柳弦不容置疑的命令,心中一緊,忐忑地伸出手,等待著二人給自己號脈。
柳弦伸手搭上柳瀟的脈搏,閉上眼睛,神色專注。
片刻後,他睜開眼睛,眸色瞬間沉了下來,看向柳瀟的眼神滿是探究與難以忽視的厭惡。
柳世宜抬眸,目光銳利地盯著柳瀟,臉上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問道:“瀟兒可是遇著喜歡的姑娘了?”
柳瀟呼吸一滯,嘴唇動了動,帶著幾分慌亂說道:“大伯。”
柳世宜見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藹地說:“遇到喜歡的姑娘就提早說,早點把人家姑娘娶回來就是了。”
聽到這話,一直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的柳弦也將手緩緩撤了下來。
他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開口說道:“爹當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那笑容背後,似乎藏著無數的思緒,讓人捉摸不透。
…
柳世宜眉眼含笑,目光柔和地看向柳弦,輕聲問道:“你把出什麽脈象來了?”
柳弦垂眸,神情帶著幾分謙遜,低聲回道:“孩兒醫術尚淺,實在慚愧,對於把脈之術實在難以精通。”
柳世宜聽了,輕笑了一聲,語氣裏滿是無奈和麵對小輩的寵溺:“你呀。”
說罷,他轉頭看向裕輕雲,臉上笑意不減,溫和地說道:“來,丫頭,到這兒來。”
柳瀟見狀,連忙從座位上起身,恭敬地讓出位置,側身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嫂嫂請。”
裕輕雲站起身來,蓮步輕移,盈盈福了一禮,柔聲道:“父親。”
說罷,在柳世宜的招呼下,走到中央位置坐下。
柳弦見狀,也趕忙起身,繞到一旁,默默讓出位置。
柳瀟順勢在空出的座位上坐下,準備為裕輕雲把脈。
柳以書吩咐丫鬟拿來兩方素帕,輕輕鋪在裕輕雲的手腕上。
他修長的手指搭上脈搏,微皺眉頭,神情專注。
過了一會兒,他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看向柳弦,語重心長地說道:“柳弦,你可得抓緊些。”
柳弦一怔,不明所以,下意識地問道:“嗯?”
柳世宜看著他,微微揚眉:“新婚燕爾的,你倆得抓緊要個孩子才是正事兒。”
柳弦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羞赧,悶悶地應了一聲:“是。”
隨後,柳世宜轉向柳瀟,問道:“瀟兒,如何?”
柳瀟收回把脈的手,收回思緒,認真回道:“嫂嫂身子康健得很,隻是近日有些憂思過重罷了。”
這時,裕輕雲站起身,歉意地朝眾人福了福身,隨後輕聲說道:“讓各位擔心了。” 說罷,她坐到了旁邊,神色稍顯疲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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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弦望著柳世宜深邃的目光,心中暗自叫苦。
他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避無可避,他隻能歎了口氣,挪步至中間坐下,垂下雙眸,似乎想把自己藏在這靜謐的氛圍裏。
柳弦在他們麵前坐下,二人手搭上脈,柳弦呼吸驟然緊了幾分,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他緊張地盯著柳世宜的臉,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都在他心裏激起千層浪。
柳世宜麵色愈發冷峻,眉頭微蹙,一言不發,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將柳弦看穿。
屋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黑暗,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許久,柳以書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裕輕雲,聲音放緩,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撫:“輕雲啊,你先回房歇著,我與弦兒有話說。”
裕輕雲下意識地看向柳弦。
見他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她心中雖有擔憂,但還是朝幾人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杜叔,勞您帶他們出去。”柳世宜突然開口。
杜老點了點頭,招呼著所有小廝婢女離開了屋子。
待房門關上,屋內隻剩三人。
柳世宜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放下茶盞後,緩緩開口:“說吧。”
柳弦從椅子上下來,毫不猶豫地跪在柳以書跟前,聲音沉重:“孩兒知錯。”
“繼續。” 柳世宜目光如炬,冷冷地盯著他。
“孩兒知道瞞不過您。” 柳弦緊閉雙眼,許久,睜開雙眼,坦然與父親對視。
“上次診脈都沒有,怎的如今成了這般?” 柳世宜緊緊盯著兒子,質問道。
柳弦低垂著頭,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房間裏安靜得隻剩下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他終於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地說道:“孩兒與輕雲並未同房。”
柳瀟聽到柳弦這話,眼睛瞬間亮了亮,一眨不眨地盯著柳弦,目光裏滿是期待。
察覺到了柳瀟的視線,柳弦麵色越發難看,原本就緊繃的下頜線條愈發僵硬。
那目光猶如實質,讓柳弦渾身不自在。
他緊閉雙眼,似是在內心做著激烈的掙紮,許久之後,終是心一橫,硬著頭皮說出口:“孩兒…前些日子發現,孩兒身患隱疾,房中之事…著實不行…”
此話一出,柳世宜麵色瞬間鐵青,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為何發現之後不說?!如今你與輕雲成了親,難不成能一直拖著?!”
柳瀟見狀,連忙“撲通”一聲跪在柳弦身邊,急切地說道:“大伯莫要氣惱,阿兄偶然遭遇此事,一時亂了分寸也實屬正常。想必他也是想尋得良策,再與嫂嫂坦誠相告。”
“輕雲可知此事?” 柳世宜聲音在屋內回蕩。
柳弦低垂著頭,身體微微顫抖,聲音細若蚊蠅:“輕雲…不知。”
柳世宜臉色徹底黑了,仿佛能滴出墨來。
他怒極反笑,冷聲道:“人家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被你平白拉下水,這輩子都被你給毀了你知不知道!”
柳弦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 “砰砰” 聲響。
“孩兒會盡全力對輕雲好,事事以她為先。如今孩兒正按醫囑用藥調理,待調理好了,定會好好補償她…”
看著柳以書氣得發顫的手,柳弦絲毫不敢再吭聲。
他深知,父親一向嚴厲,自己這次犯的錯實在不可饒恕。
柳瀟忐忑地看著柳以書,試圖說情:“大伯,當務之急是先給阿兄調理身子,莫要耽誤了病情。”
柳以書重重地歎息一聲,深吸兩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來,我再好生看看…”
柳弦聞言,連忙伸出手,緊張得咽了口唾沫,眼睛緊緊盯著父親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內靜得隻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終於,柳世宜麵色舒緩了些,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倒還能調理,你自己尋個機會給輕雲好好談談。今年若懷不上孩兒,閑言碎語便都得她頂著。也該讓她知曉實情。”
柳弦連忙重重磕頭:“是,孩兒謹遵父親教誨。”
柳世宜擺了擺手,滿臉疲憊:“此事你做的委實不妥。去祠堂跪著,亥時才準起。好好反省反省。”
“是…” 柳弦低著頭,聲音微弱地應道,起身拖著沉重的步伐向祠堂走去,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落寞。
…
亥時的更聲悠悠傳來,整個柳府都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
空曠的祠堂內,搖曳的燭火將柳弦的身影拉得長長的,他跪在上,膝蓋早已隱隱作痛。
這時,腳步聲傳來,柳瀟走上前,目光中滿是擔憂與關切。
他想要扶起柳弦,剛伸出手,卻被柳弦側過身子躲開:“阿兄。”
柳弦眼神冰冷,語氣淡漠:“莫要管我。”
“阿兄…”柳瀟見狀,心中一緊,再次輕聲喚道,伸出的手卻沒有收回,還想再試試。
柳弦動了動膝蓋,堅持站了起來,神色間滿是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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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瀟連忙又說:“阿兄小心…”
說著又伸手想攙扶他,可這一次,又被柳弦躲開。
柳瀟的眉頭皺起,擔憂地說:“阿兄…可是對我有何不滿?”
柳弦深吸一口氣,悄悄釋放出自己的法力,小心翼翼地查探著四周。
確認四下無人後,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盯著柳瀟,冷冷開口:“你自己知道。”
察覺到柳弦法力的釋放,柳瀟一臉疑惑:“阿兄,如今四下無人,不妨直說。”
柳瀟輕聲說道,試圖讓氣氛緩和一些。
“直說?”柳弦冷笑一聲,目光中帶著幾分不悅:“柳瀟,你可還記得我是你兄長。”
柳瀟的呼吸一頓,心中湧起一絲不安。
“阿兄。”柳瀟再次喚道,聲音中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他知道柳弦要說什麽。
他不希望柳弦捅破這層窗戶紙。
可惜事與願違。
“你我是有血緣的兄弟,那些心思自己藏好。今日父親說的那些,我便不直說了,你好自為之。”
柳弦艱難地抬腳往外走,他的膝蓋疼痛難忍,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然而,路過柳瀟身邊時,卻被柳瀟一把抓住了手。
“阿兄!”柳瀟急切地喚道,眼中滿是焦急與不解。
柳弦用力將手扯出來,麵色鐵青:“放手!”
柳瀟看著空蕩蕩的手,心下不是滋味:“阿兄娶妻,隻是為了擺脫我嗎?”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柳瀟白皙的臉上出現了紅色的手掌印。
他偏過頭,沉默地看著地麵。
柳弦怒目而視,一字一頓地說:“我仰慕輕雲許久,你若是敢打攪輕雲,你且還看你還能不能完整地走出這柳府。”
柳瀟垂著眸子,許久輕笑了一聲:“阿兄…我知道了。”
柳弦想到把脈把出的的東西,頓時心中怒意更盛:“那等齷齪之事,你若再敢做一次…”
“不會了。”柳瀟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顫抖。
他知道,柳弦指的是什麽。
柳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著祠堂外走去。
柳瀟站在原地,臉上的掌印慢慢紅腫,眼中卻沒有一絲怨憤,隻有無盡的落寞。
月光灑在他身上,映出他孤獨的背影。
柳瀟抬手摸著臉上的巴掌印,抬眸,目光淒涼地看著遠去的人。
…
接下來的日子,柳瀟真的收斂了許多,不再對柳弦有那些逾矩的心思。
他努力讓自己忙碌起來,幫著柳世宜處理府中事務。
而柳弦,開始認真調理身體,他與裕輕雲的感情也更深厚了。
隻是偶爾,柳瀟還是會忍不住偷偷看向柳弦,眼神中滿是克製的眷戀。
…
時少卿與玄知許並肩踏入蘭景軒,一股靜謐的氛圍撲麵而來。
裏麵人影攢動,卻出奇地安靜,隱約能聽見書頁翻動的沙沙聲。
他們在…看書?
小景得到仆從報信,趕忙從裏間小跑至大門迎接。
時少卿望著氣喘籲籲的小景,臉上浮現出溫和笑意:“小景。”
時光匆匆,經過數月,小景又長高了不少,個頭快要趕上時少卿的肩膀了。
小景將幾人迎進屋內,利落地關上門,而後像隻歡快的小鳥,一下子撲進了時少卿懷裏。
時少卿笑著伸手,輕輕撫摸著小景的秀發,溫聲問道:“傻丫頭,怎麽啦?”
小景把臉埋在他胸前,悶聲說道:“哥哥…小景好久都沒見到你了…”
一旁的玄知許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眼神中透著幾分探尋。
小景從時少卿懷裏退出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玄知許,又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忽然想起什麽,問道:“今日雲哥哥怎麽沒來?”
【幫我瞞著。】
時少卿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玄知許,卻發現他並無異常神色,這才安心了些。
“他忙去了,等以後再帶他來找你。”
「你什麽時候和小景這麽熟了?」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他這才想起要介紹玄知許:“這位…”
玄知許接過話頭,眸光溫和:“你可以叫我玄哥哥。”
小景微微蹙眉,抬眼望向時少卿,眼中滿是疑惑。
玄?
如今這世上,還有誰姓玄呢?
現如今隻有當今玄天域域主姓玄了吧。
畢竟當年姓玄的,大都被那神秘人殺得一幹二淨,近乎絕跡。
時少卿瞬間猜到小景心中所想,抬手輕輕按住小景的頭,語氣溫柔,帶著幾分安撫:“好了,他就是。要是你實在擔心,叫他域主便是。”
…
小景將一遝厚厚的賬本整齊地碼放在桌上,每本賬本都透著一種有條不紊的細致。
她抬頭看向時少卿,眼中滿是驕傲與期待:“哥哥,小景把蘭景軒打理得可好了。”
時少卿嘴角上揚,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裏滿是寵溺:“我自然知道…小景最厲害了…”
近來,他時常聽聞人們談論蘭景軒又推出了什麽新奇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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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誇讚之語,皆如春風般傳入他耳中,他怎能不知曉小景在蘭景軒付出的心血與努力。
玄知許站起身,伸手拿起一本賬本,隨意翻閱起來。
目光掃過一行行清晰的記錄,他心中有了考量,抬起頭說道:“可需要我從宮中撥兩個人來協助你,如此,蘭景軒的運轉想必會更加順暢。”
時少卿聽到這話,轉過頭,對著玄知許投去一個笑容,隨後他低頭看著小景:“你覺得呢?”
玄知許的話語,讓小景瞬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張著嘴,眼神在時少卿和玄知許之間來回遊移,片刻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時少卿,似乎在等待他的許可。
時少卿笑了一聲,點了點頭,小景見狀,這才乖巧地說道:“多謝君上。”
聲音清脆,帶著滿滿的感激。
…
蘭宅。
“小景還是個孩子,獨自支撐蘭景軒這般大的產業,恐怕會遇到不少難處。”
時少卿緩步走在玄知許身側,神情淡然。黃昏的餘暉灑在青石板路上,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玄知許轉頭,深邃的目光直視著時少卿:“不若我將蘭景軒抬為皇商,你便可留在蘭景軒,專心打理。”
他心中已別無他法。
看著時少卿日漸清瘦的側臉,玄知許心中隱痛。
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二公子,如今卻在自己眼前日漸憔悴。
時少卿唇角微勾,笑容中卻透著一絲疏離:“哥哥舍得讓我離開?”
當初自己要離開,他可是…
“隻要你願意,我自然願意。”
心底那句“隻要你願意活著”,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玄知許轉過頭,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天色不早了...哥哥看著安排便是。”時少卿的語氣平靜,仿佛一切都無所謂。
無需商量。
他的想法,又有誰會在意?
玄知許何嚐不知,即使自己強行安排時少卿留在蘭景軒,若時少卿決意尋死,僅憑小景一人,又如何能攔得住?
但他不敢試,哪怕一絲一毫的風險。
做別的事情他敢去博。
可若是時少卿。
他不敢。
“抬為皇商後,弟弟還是繼續跟著我一起吧。”玄知許試圖溫和地勸說。
時少卿沒有立刻回應,隻是抬頭望向了前方。
時間仿佛凝固。
許久過後,他輕聲問道:“哥哥是害怕我像塗牧歌一般自戕嗎?”
玄知許聞言垂眸,凝視著時少卿,許久未發一言。
時少卿明白了玄知許心中所想。
他輕歎一聲,轉身走到搖椅前坐下,悠悠地閉上了眼睛,椅子輕輕搖晃著。
微風拂過,帶來些許倦意。
“哥哥,你有選擇的權利。你不想做的事,大可不必勉強。不會有人逼你。況且,過去發生過什麽,我早已忘得一幹二淨。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揣度我的心思。”
“忘了?”玄知許反問,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時少卿閉目,嘴角帶著一抹苦澀的笑意:“忘了,全都忘了。”
忘了葉懷的冷漠與決絕,忘了那段刻骨銘心的情感。
忘了自己曾如何癡傻地期待一個永遠不會朝自己偏心的人向自己偏心。
早已千瘡百孔。
葉懷對他的影響太大,大到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他的影子,大到每次做決定前都會下意識地想:若是葉懷會如何選擇?
可是又如何?沒有結果,沒有未來。
在那之後,葉懷與他之間的距離,遠比天涯海角更遙遠。
他們就像兩顆平行線上的星辰,雖曾有過交集,卻注定再也無法靠近。
更可笑的是,他甚至有懷疑過,是不是他與玄知許聯手對付自己。這樣,他才能被徹底困在這無盡的痛苦深淵,再也爬不出來。
可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兩個人的算計。
所以不可能。
如今,他隻懼怕葉懷了。
他懼怕葉懷的冷漠,懼怕葉懷的逼迫,更懼怕麵對從雲端跌入穀底的巨大落差。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次已足矣,他承受不起第二次。
搖椅輕輕搖晃,時少卿的眼角滑下一滴淚。
玄知許垂眸看著,麵上劃過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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