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臨修(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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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分兩頭。
獨幽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臨修,那姿態仿佛在審視一件即將被處決的物件。
“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從地獄傳來,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讓臨修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臨修蜷縮在床角,方才被拽著穿過藍線時殘留的疼痛如同萬千螞蟻在啃噬骨髓。
他抬起頭,眼中滿是憤怒和不甘:“你憑什麽關著我!你非法囚禁!你動用私刑!”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字字泣血,卻依然倔強地不肯低頭。
話音未落,他猛地站起身,隻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牢籠。
可剛邁出一步,就被獨幽一把扣住手腕,狠狠扯了回來。
那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骼。
“啊!”臨修痛呼出聲,手腕上原本就淤青的地方被獨幽用力握住,疼得他眼前發黑。
他低頭看著自己發紅的手腕,上麵已經浮現出明顯的指印,皮膚因為用力過度而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滲出血來。
當真嫩得很。
獨幽看著臨修的反應,在心中暗自嘲諷。
這副孱弱的身子骨,輕輕一抓就泛紅,用力一握便淤青,怎麽看都不像是能在魔氣肆虐的客棧活下來的樣子。
“你最好乖乖呆著。”獨幽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若本君回來沒看到你...本君有的是時間將你抓回來。”他說著,轉身走向門口,黑色衣袍在地板上拖曳出沙沙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臨修的心上。
“你究竟是誰!”臨修衝著獨幽的背影喊道,聲音裏帶著顫抖和恐懼。
“無回域域主,獨幽。”獨幽頭也不回地答道,聲音平靜得可怕,卻讓臨修渾身發冷。
“我不是魔修!你不能關著我!”臨修歇斯底裏地喊道,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獨幽現在還在氣頭上,不想為臨修解釋他錯誤的猜測。
他冷笑一聲,甩上門離開了房間,沉重的關門聲在安靜的房間裏回蕩,像是給臨修判了無期徒刑。
門縫裏透進的最後一絲光線也被切斷,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
似乎在逃避,臨修一秒也不想和獨幽待在一起了。
和獨幽呆在一起,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幾乎要將他逼瘋。
他猛地站起身,踉蹌著衝向門口,卻忘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有多糟糕。
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可他剛一踏出房門,四周一圈圈閃爍的藍光就如潮水般湧來,逼得他頭快要炸開。
那些藍光像是活物般蠕動,好似發出了刺耳的嗡鳴聲,臨修隻覺得頭痛欲裂,喉嚨裏湧起一股腥甜。
他拚命咽下那股血氣,眼前卻越來越黑。
那些藍光...
這些是對付魔修的...
他想起禦塵說過的話。
不!自己不是魔修!
臨修在心中嘶吼,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向前挪動,終於到達二樓。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子已經直不起來了,隻能扶著牆壁勉強站立,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你也太狠心了。”玄知許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他把手搭在獨幽肩頭,語氣裏帶著幾分調侃:“他掉進河裏,你即便不殺他,他也活不下來的。”
臨修腳下一軟,扶著牆跪倒在地。
他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隻能隱約看到玄知許的身影站在獨幽身旁,那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該死。”獨幽冷冷地甩下一句話,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物件。
玄知許察覺到身後的異動,轉過身盯著跪趴在地的臨修,許久笑了一聲:“你這布置的也不行啊,這孩子怎麽逃出來了?”
臨修對上獨幽的目光,忽然笑了。
嗬嗬嗬...他布置的。
這些藍線,這些黑氣,都是獨幽布置的。
他想起自己剛才穿過藍線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從骨髓裏透出來的折磨,像是有人拿著燒紅的鐵鉗在撕扯他的血肉...
獨幽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不顧他是否還有力氣走,把他往一樓拖。
因為剛剛死了人的緣故,此刻客棧裏已經基本沒什麽人了,剩下的客人似乎都迫不及待地想向別人傳達這片湖裏的魚有多可怕,走廊上一片死寂。
到達一樓櫃門前,臨修大約知曉了他的意圖,使盡全身力氣推搡著獨幽。
這個藍線,真的好疼好疼。
每靠近一步,那種深入骨髓的疼痛就加劇一分,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一點一點地剜他的骨頭。
“...不要...”臨修抓著獨幽的衣服直搖頭,眼淚終於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依然在拚命掙紮,像是一隻被困住的幼獸。
“覺得樓上不疼?嗯?還能跑出來?”獨幽臉上掛著笑,那笑容卻駭人得緊。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不顧臨修的掙紮,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臨修能感覺到獨幽的手臂堅硬如鐵,將他牢牢禁錮在懷中。
藍線穿過身體的那一瞬,臨修疼得呼吸近乎停止,在獨幽懷裏直打顫:“哈...疼...疼...”
他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像是被撕碎的布帛,每一個音節都帶著血的腥甜。
還沒等緩過來,另一道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更加密集的藍色光線,之中還摻雜著幾根刺目的紅色光線。
臨修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那些紅色光線,正是更高階的封魔陣。
從進屋開始,臨修就渾身哆嗦,隻想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那種疼痛已經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極限,疼字都喊不出來了,他隻能緊緊抓著獨幽的衣服,企圖分散這種可怕的疼痛。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獨幽的衣料,在上麵留下道道抓痕。
“我...討厭你...”臨修虛弱地吐出這幾個字,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那種痛苦就像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地將他剖開,用手抓著他的傷口,使勁拽,把他身體裏的東西全部一點點扯開。
他想起了母親臨終前的眼神,想起了故鄉的櫻花,想起了那些已經模糊的麵容...
聽到他的話,獨幽隻是笑了笑,笑容裏帶著說不出的諷刺。
他轉身走下台階,留下臨修一個人在房間裏承受著無盡的痛苦。
一陣紅光刺得臨修睜不開眼,他下意識地張開嘴,發出一兩聲痛苦的呻吟。
那聲音微弱得幾乎消散在空氣中,卻飽含著無盡的絕望。
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著,像是被電擊一般。
疼...疼得想立馬死掉。
臨修在心中嘶吼,卻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
腥甜再一次湧上來,臨修卻疼得無力再咽下去了,隻能任由那股血腥味在口腔裏蔓延,順著嘴角流下。
獨幽卻仍是一臉冷漠,把他放到床上之後,頭也不回地關上門出去了。
門關上的瞬間,臨修仿佛聽到了落鎖的聲音,金屬碰撞的脆響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門口閃過刺眼的紅光,下一瞬消失不見。
或許不是消失了,是被藏起來了。
臨修躺在床上,渾身顫抖,眼淚無聲地滑落。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會是什麽。
唯一確定的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他孤立無援,如同墜入無盡的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