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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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幽和衛屺川從樓上下來,玄知許倚在櫃邊,見他們二人臉色難看如喪考妣,嗤笑一聲:“讓你好生待他,你非不聽,瞧,人跑了吧?”
    他的語氣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手指輕輕敲擊著櫃子,發出規律的噠噠聲。
    衛屺川顧不上理會玄知許的調侃,臉色凝重如水。
    他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走到客棧門口,對著欄杆邊的一個喊道:“兄台!”
    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左右查看,確信衛屺川在喊自己,這才轉過身來,一臉茫然地看著衛屺川:“這位仙師,有何指教?”
    衛屺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焦躁:“你有沒有看到一個人,穿著白衣服,法力很低,長的很好看...”
    他的聲音急促,語無倫次地描述著臨修的特征。
    “白衣服的?”大漢撓了撓頭,努力回憶著:“沒看到,不過剛剛有個綠衣服的,法力挺微弱的,我看他船都走的慢悠悠的。”
    他指了指河邊的方向:“走得跟蝸牛似的。”
    “他人呢!?”衛屺川連忙追問,眼中閃爍著急切的光芒。
    “一柱香前就泛舟走了。”大那漢比劃著:“不過他走的很慢,現在追應該很快就能追上。”
    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方才他身邊還有個人,你們可以問問那個人。”
    衛屺川順著大漢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袁梟站在不遠處。
    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袁梟的手臂:“他人呢?往哪個方向去了?”
    袁梟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嚇得一顫,擺擺手:“我隻瞧見他走了,沒注意哪個方向。”
    他的眼神閃爍,顯然在隱瞞什麽。
    他怎會出賣自家殿下的朋友。
    衛屺川眯起眼睛,正要再問,獨幽已經走了過來。
    他將一個骨哨塞到衛屺川手裏,聲音低沉冷冽:“前麵是祭壇,右邊是學院,你對學院熟,找到了就吹哨子將他帶回來。”
    他的指尖在骨哨上輕輕摩挲,發出細微的聲響。
    衛屺川接過骨哨,二話不說,轉身叫來了船隻。
    他站在船頭,衣袂飄飄,目光堅定:“我去學院方向找!”
    獨幽冷笑一聲,同樣跳上一艘小船。
    他雙手結印,洶湧的法力如同他現在的怒意般澎湃。
    船身周圍的水麵開始劇烈翻騰,形成一道水牆將小船包裹其中。
    隨著獨幽一聲厲喝,小船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在水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白色浪痕。
    堅決不能讓他逃了出去。
    獨幽的眼神冰冷如霜,手中的骨哨微微發光。
    他催動全部法力,小船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河麵上。
    河岸上,玄知許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擔憂。
    沒看到禦塵。
    他難不成也去了?
    與此同時,河麵上,衛屺川的小船已經駛出一段距離。
    他站在船頭,白衣飄飄,白發如雪,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法力波動,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著兩岸的每一處可能藏身之處。
    河水在船下飛速流淌,帶起陣陣漣漪。衛屺川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臨修法力低微,若是遇到危險...他不敢再想下去,隻能催促船夫加快速度。
    而在另一邊,獨幽的小船已經消失在遠處的河灣處。
    他站在船頭,黑袍獵獵作響,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臨修...”獨幽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冰冷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他的拳頭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
    尚在快速往前的禦塵隻覺周圍一道勁風突然刮過,帶起的水汽撲麵而來,涼絲絲的。
    他下意識眯起眼睛,待回過神來,隻能看到前麵河道盡頭有個黑點,正迅速遠去。
    “那是?”禦塵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那個黑點的輪廓。
    【獨幽。】雲昭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我比他早走那麽久,他怎麽追上我的?!”禦塵驚呼出聲,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
    他連忙低頭查看船身,確認沒有損壞後,又抬頭望向那個越來越近的黑點。
    【憑他是域主,以你的實力,輕輕鬆鬆他就能碾死你。】雲昭的回答毫不留情,卻字字屬實。
    “那你呢?”禦塵下意識問道,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舵把。
    【如果我想,我也能。】雲昭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
    “你和他誰厲害?”禦塵追問道,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希望。
    【我都不記得我修煉了幾個百年了,他頂天了修煉二十來年,他如何跟我比?】雲昭的回答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讓禦塵心頭一熱。
    “你那麽強?!”禦塵聲音因驚訝而拔高。
    【嗯哼。】雲昭輕哼一聲,似乎對禦塵的反應頗為滿意。
    “那你幫我一下,這船太慢了。”禦塵迫不及待地請求道,同時已經伸手緊緊握住了船舵。
    似乎已經確信雲昭不會不幫他。
    【抓緊。】雲昭簡短地命令道。
    禦塵雙手緊緊纏住船上的繩子,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這一刻,一道耀眼的藍光突然從他腳下迸發而出,整個船身瞬間被藍光籠罩。
    禦塵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腳底湧上來,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衝去。
    “咻!!!”
    “啊啊啊啊啊啊……慢點慢點慢點慢點…”禦塵驚恐地尖叫起來,雙手死死抓住船舷,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
    他的身體隨著小船劇烈搖晃,整個人東倒西歪,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小船在藍光的推動下如離弦之箭般在水麵上飛馳,激起的水花高達數丈,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船身與水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船底甚至開始冒出絲絲白煙。
    雲昭減弱了法力【你怎麽了?】
    “暈…暈船…嘔…”禦塵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他臉色慘白如紙,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同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因為呼吸太快還發出幹嘔的聲音。
    禦塵重重呼吸幾口氣,這才緩了過來。
    他抬起手,發現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發抖。
    “倒也不必那麽快,我真要吐了...”他的聲音軟綿綿的,帶著明顯的虛弱。
    雲昭沉默了一瞬【抱歉。】
    “太突然了...”禦塵有氣無力地從懷裏掏出手帕擦汗。
    他的眼神還有些恍惚,看著飛速後退的河岸,胃裏又開始翻江倒海。
    …
    臨修氣喘籲籲地跑到岸邊,身後傳來船隻破浪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不敢回頭,隻覺得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那抹黑色的身影如同噩夢般緊追不舍。
    他怎麽會那麽快...
    明明自己已經用盡全力奔跑了。
    岸邊修著一條白色的石板路,兩旁懸掛著黃色燈籠,在風中搖曳。
    燈籠的光芒映照在石板路上,蜿蜒地向著遠處延伸,仿佛一條通往希望的道路。
    臨修心中一喜,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去。
    可就在這時,他的身子突然變得沉重無比,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身上,連抬腿都變得異常艱難。
    一股強烈的不適感從四肢百骸湧上來,讓他渾身泛起針紮般的疼痛。
    臨修咬緊牙關,雙手撐著膝蓋,額頭抵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不行...不能停下...
    他掙紮著想要繼續前進,可每邁出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撐著身子繼續往前走,眼前突然出現了那熟悉的紅線。
    一道鮮紅的絲線橫亙在石板路上,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這是唯一的路,卻被這根紅線攔住了。
    臨修轉頭看了眼身後,黑色的人影已經踏上了白色的石板路,距離他不過數十步之遙。
    獨幽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高大,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催命的符咒。
    不管了...
    臨修一咬牙,閉上眼睛猛地衝向那道紅線。
    身體穿過紅線的瞬間,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全身毛孔迸發出來,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體內。
    他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疼得站不起身,膝蓋重重磕在地上,雙手也因疼痛而痙攣。
    沒有支撐,失力地跌到地上。
    臨修蜷縮成一團,冷汗浸濕了額前的碎發,呼吸急促紊亂。
    疼...
    這種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在他骨髓裏攪動。
    他剛想從地上爬起,卻又不慎踩到自己的衣袖,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這衣服,還真是不習慣。
    臨修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一瘸一拐地繼續往前挪動。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疼得他眼前發黑。
    身後傳來帶著怒意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判。
    怎麽那麽快...
    臨修心中絕望,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他就是瘋子...
    會沒有理由地關著自己,會用那可怕的線讓自己疼得死去活來。
    腦子裏不受控製地浮現出獨幽拽著自己的手,無視自己是否跟得上,不管不顧地拖著自己,推搡著自己往那可怕的光線邊去的畫麵...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禦塵的聲音劃破暮色:“臨修!前麵不能去!”
    臨修聽到了禦塵的聲音,渾身一顫,艱難地轉過身來。
    映入眼簾的卻是獨幽那張陰沉如水的臉。
    他站在不遠處,微抬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臨修,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禦塵的身影緊隨其後,眼中滿是焦急。
    看到臨修痛苦地倒在地上,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二話不說就衝了過來。
    “臨修!”禦塵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臨修,聲音顫抖:“你怎麽樣?”
    獨幽的腳步在距離他們三步遠的地方停下,聲音陰惻惻地響起:“又是你…”
    臨修在禦塵的攙扶下勉強抬起頭,看向獨幽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他的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什麽,卻因為疼痛而發不出聲音。
    禦塵將他緊緊護在身後,呈保護姿態。
    “成…玉…”臨修害怕地躲在禦塵身後,聲音哽咽。
    獨幽緩緩抬起手,指尖開始凝聚危險的法力光芒。
    他每走一步,地麵便隨之震顫,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臨修!快跑!”禦塵突然大喝一聲,一把將臨修往後推去。
    這個動作太過突然,臨修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禦塵順勢上前,一道道符篆朝獨幽扔去。
    獨幽再也忍無可忍,抬手就是一記飽含法力的重掌拍出。
    “砰!”
    恐怖的掌風瞬間將禦塵掀飛出去。
    他的身體如同斷線風箏般重重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鮮血從他的嘴角溢出,在蒼白的臉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禦塵!”臨修驚恐地喊道,踉蹌著想要跑過去扶他。
    “走…”禦塵看著臨修,艱難開口。
    獨幽緩步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臨修的心上。
    “不自量力。”獨幽冷笑一聲,隨即抬腳,閑庭信步般朝臨修走去。
    他的動作從容,仿佛隻是在花園中散步,而非走向一個即將遭受折磨的獵物。
    臨修渾身顫抖,他能感覺到那些紅線正在一點點吞噬自己的力量,而獨幽每靠近一步,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你...不準過來...”臨修聲音嘶啞地喊道,雙手緊緊攥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慌張的往後跑,鮮血從指縫間滲出,在白色台階上滴落,宛如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他腦子裏早已漲疼成一團漿糊,臨修眼前發黑,踉蹌著往前跑時不知踩到了什麽,腳下一軟,他連忙驚慌失措地收回了腳。
    劇烈的疼痛如同電流般從腳底竄上脊椎,讓他渾身抽搐了一下。
    臨修咬緊牙關,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盡頭。
    眼前是漫天飛舞的紅線,如同無數條扭曲的毒蛇在空中遊走,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詭異光芒。
    最後一格台階就在眼前,可獨幽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如同催命符般在耳邊回響。
    “你別過來!”臨修站在第二個台階上,聲音嘶啞地衝獨幽大喊。
    他的雙腿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整個人搖搖欲墜。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自己究竟怎麽得罪他了?!
    獨幽的身影出現在台階下,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抬頭看著臨修,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察覺不到那些紅線般繼續往前走。
    “你再往前...我就跳下去了!”臨修轉頭看了眼背後漫天的紅線,強忍著待在這裏的不適朝獨幽大喊。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獨幽卻還是在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臨修的心上:“你不敢。”
    這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看向艱難爬起的禦塵,眼裏湧起淚水,似乎被這紅線逼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歇斯底裏地朝獨幽喊道:“滾...你滾!”
    聲音嘶啞得幾乎變了調。
    腳往後退時,臨修不小心踩上了最後一階台階。
    鑽心的疼痛從腳底下猛然湧上來,疼得他整個人彎下腰,直不起身子。
    劇烈的疼痛讓他連說話的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臨修…”禦塵爬起身子,眼中滿是擔憂。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卻在即將踏上台階時被一堵憑空出現的火牆攔住。
    獨幽隻是輕鬆揮了揮手,那火焰便如同活物般熊熊燃燒起來。
    那是獨幽的法力。
    禦塵被火燎到衣袖,痛得後退一步,焦急地看著臨修蜷縮在高台之上。
    “別過來...”臨修似乎靈魂在一點點被剝離,眼淚控製不住地湧下來。
    他腿一軟跪在台階上,渾身的疼痛從四麵八方湧來,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獨幽仍舊宛若沒事人一般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臨修的神經上。
    這紅線隻會影響到作為魔物的自己,對他毫無作用。
    為什麽自己是魔修…
    “臨修!不要碰到那紅線!快下來!”禦塵大喊出聲,聲音因焦急而顫抖。
    下一瞬,臨修就被人從身後拽下了高台。
    他根本直不起腳,全程就像是被拖著走一般。
    臨修伸出另一隻手,狠狠砸著獨幽的手臂,可對於早已失力的他來說,這一擊輕得像撓癢癢:“你...放開我...”
    獨幽嘴角勾起一抹瘮人的笑,把臨修往回拉,拉到了高台上:“好啊!放開你了!你倒是逃啊!”
    他的聲音裏帶著病態的愉悅:“怎麽不逃了?”
    這一次的疼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揮之不去,像狗皮膏藥似的纏著臨修不放。
    他疼得眼前發黑,一口血吐了出來,染紅了他身下的白色台階。
    禦塵呼吸一滯,大喊道:“臨修!”
    禦塵使出符紙往前打,可那堵火牆仍舊紋絲不動。
    獨幽居高臨下地看著臨修,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逃啊!你不是要逃嗎!怎麽現在又不走了?”
    臨修疼到目光失焦,看著禦塵在火牆外拚命地呼喊自己。
    禦塵的手被火烤焦,皮膚焦黑,可禦塵仍舊顧不得疼,拚命攻擊著火牆。
    為什麽不行...為什麽沒用!
    臨修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遙遠而不真實。
    【你打不碎的。】
    「幫幫我…」
    雲昭看著他的燒黑的手指,歎了口氣,法力從禦塵的手臂送了出去。
    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火牆如同玻璃般碎裂開來。
    【嗯。】
    禦塵連忙往前跑,一道道符打向獨幽。
    獨幽大手一揮擋下,就在這一瞬間,禦塵使出瞬移符將臨修從地上扯起。
    獨幽麵露冷笑,看著臨修緊緊蜷縮在禦塵的懷裏。
    “臨修...別睡。”禦塵的聲音異常地溫柔,與周圍的殺戮氣息形成鮮明對比。
    獨幽舉起右手,一排排的紅線如同活物般照了下來,似乎要將二人團團圍住。
    臨修的周身魔氣快速地往外消散,額頭上青筋凸起,眼眶疼得泛起紅血絲,渾身顫抖著蜷縮得更緊了。
    “呃...哈...”臨修發出痛苦的呻吟,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他斷斷續續地開口:“成...玉...你別...管我...了...你會...死...的。”
    他的呼吸格外沉重,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傻子...哭什麽。”禦塵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同時騰出手,一把符紙甩向獨幽。
    可獨幽仍舊仿佛閑庭信步般往前走了兩步,隨意地舉起右手,幾張符便被他輕鬆捏碎。
    禦塵沒有辦法,隻能將自身法力凝聚成一個結界,盡力隔絕周遭的紅色光線。
    突然!
    一道恐怖的法力卷席而來,禦塵根本沒有能力阻擋。
    他隻能轉身,用身子為臨修擋住獨幽的致命一擊。
    禦塵一口血噴出,法力頓時潰散開。
    紅線直直穿過二人的身子,臨修的臉色在肉眼可見地變白。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魔氣消散得越來越快。
    “成...玉...你快...跑...”臨修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眼淚無聲地滑落:“否則...他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傻子...”禦塵緊緊抱住他,聲音顫抖:“哭什麽...”
    臨修已經疼得意識不清,模糊地開口問了一句:“他剛剛...是想...殺了我們嗎...”
    禦塵沒有回答。
    他踉踉蹌蹌地起身,抱起臨修就往湖邊跑去。
    身後傳來獨幽的嗤笑聲,似乎在嘲笑二人的不自量力。
    但此刻禦塵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他的懷裏抱著臨修,感受著對方逐漸微弱的呼吸,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一定要讓臨修活著離開這裏。
    好不容易到達湖邊,獨幽的腳步聲卻如附骨之疽般緊追不舍。
    禦塵回頭看了一眼步步逼近的黑影,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湖水,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你是魔修…到河裏之後或有一線生機…”他用盡全身力氣將臨修往前一推。
    臨修猝不及防,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朝湖麵墜去。
    與此同時,一道法力如同毒蛇般從獨幽掌心竄出,精準地擊打在禦塵的背上。
    禦塵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整個人也不受控製地朝河裏栽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從岸邊衝出,將禦塵卷進懷裏。
    禦塵虛弱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玄知許焦急的麵容。
    “你瘋了嗎!”玄知許怒吼道,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知不知道這樣會死!”
    玄知許心下始終慌得很,見到漫天的紅光從祭壇方向直衝天際,連忙往祭壇趕來。
    當他趕到時,正好看到禦塵將臨修推入湖中的那一幕。
    還好...趕上了,沒有讓他掉進河裏...
    否則他哪還會有命在…
    另一邊,被拋入湖中的臨修在水中掙紮了幾下,突然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量托起。
    隻見獨幽麵色難看,伸出一隻手,一股股法力生生隔空將臨修從河中拽了出來。
    玄知許目露憐惜地看著懷中滿身傷痕的人,抬眼看向獨幽的目光滿是不悅。
    “獨幽,他是我的人。”
    臨修被法力托舉回來,獨幽一把掐住臨修的脖頸,稍微用力將他扯到身前,目光冷然。
    雖是看著臨修,可話卻是對著玄知許說的:“你的人?他可幹了不少害你心肝的事,你這是退而求其次了?”
    玄知許不想跟他多說,溫聲朝懷中人道:“我帶你回去。”
    禦塵死死抓住玄知許的衣袍,無力地靠著他:“多…謝你…”
    禦塵看著不知是被掐暈過去還是被這祭壇傷狠了暈倒的臨修,似乎還想去獨幽手上搶人,卻被玄知許死死按在了懷裏。
    “你不是他的對手,臨修的事,你別再插手了。”玄知許攙扶著禦塵走到了船上,聲音溫和。
    湖邊的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原本濃鬱如墨的霧氣漸漸變得稀薄。
    與此同時,祭壇方向的紅光卻愈發耀眼,將半邊天空都染成了詭異的血色。
    這樣的異動足以讓任何人震驚。
    客棧裏,衛屺川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雖然骨哨始終沒有響起,但他知道,獨幽已經找到臨修了。
    祭壇那邊的紅光如此刺目,已然說明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