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眉頭緊鎖，額角青筋微跳，聲音裏壓著火氣：“你不幫忙，就少在這說風涼話！”
    “嘖嘖嘖！”祁元非但沒惱，反而像是瞧見了什麽有趣的事，咂著嘴，目光在林夜緊繃的臉上轉了一圈，慢悠悠地搖頭，“還不出去？再磨蹭，那夥人可要大開殺戒了！。”
    曬穀場上，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匪首，一個滿臉虯髯、身材魁梧如鐵塔的漢子，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銅鈴般的眼睛裏燃燒著暴戾的怒火。
    環視著周圍稀稀拉拉匯聚過來的手下，牙關緊咬。出發時三百來號人馬，如今聚攏在身邊的，竟不足一半！
    “操他娘的！”匪首猛地啐了一口濃痰，手中那柄沾著暗紅血漬的沉重砍刀狠狠一揮，刀風呼嘯，“都給老子聽好了！把那些喘氣的賤骨頭全趕到場子中央圍起來！”
    “從現在起，每過一盞茶工夫，就給老子殺一個！我倒要看看，藏在暗處的那個縮頭烏龜，到底出不出來救人！不出來？那就看著他們一個個死絕！”
    整個曬穀場瞬間死寂，連孩童的抽噎都被恐懼死死扼在喉嚨裏。
    村民們擠作一團，瑟瑟發抖，絕望的氣息彌漫開來，連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寂靜中緩慢爬行，每一息都像鈍刀子割肉。
    一個小嘍囉掐著時間，小跑上前，聲音帶著一絲邀功的諂媚：“大哥，時辰到了！”
    “哼！還當縮頭烏龜？”匪首臉上肌肉扭曲，扯出一個殘忍至極的獰笑，仿佛地獄爬出的惡鬼，“好！骨頭夠硬！去，給老子挑個嫩點的崽子出來，掛到顯眼地方！”
    “是！”嘍囉應聲，如狼似虎般撲進人群。
    尖叫聲、哭喊聲頓時炸開。
    一對夫婦死死護住自己的孩子，卻被旁邊的匪徒幾記凶狠的悶棍砸翻在地，男人蜷縮著呻吟，女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被拖拽出來的孩子嚇得小臉慘白，連哭都忘了。
    “嘿嘿，小崽子，下輩子投個好胎吧！”嘍囉獰笑著，手中粗糙的木製長矛高高舉起，矛尖對準了地上那小小的、顫抖的身體，作勢就要狠狠捅下！
    “住手！”
    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
    那舉矛的嘍囉動作下意識地一頓，但隨即，臉上獰色更盛——大哥就在身後看著呢！
    手上動作非但沒停，反而像是要證明什麽似的，手臂肌肉賁張，長矛帶著風聲，更加凶狠地刺了下去！
    “嘖，看來你這‘大俠’的名號，在這荒山野嶺不怎麽管用啊，人家壓根不買賬。”
    祁元抱著胳膊站在林夜身側，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調侃。
    “找死！”林夜眼見那嘍囉竟對自己的喝止置若罔聞，一股被徹底藐視的怒火直衝頂門，眼中寒光爆射！
    身形未動，右手袖中卻驟然滑出一道暗紅色的流光，快得超越了視線捕捉的極限！
    嗤——！
    一聲輕微卻令人頭皮發麻的裂帛聲響起。
    嘍囉前刺的動作猛然僵住，臉上的獰笑凝固。
    緊接著，一道極細的血線在他脖頸處悄然浮現，迅速擴散。
    眼中還殘留著凶悍和一絲茫然，身體卻已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軟綿綿地癱倒下去，手中的長矛“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就在那抹暗紅刀光閃現的刹那，原本勃然大怒的匪首，瞳孔驟然一縮！
    臉上的暴怒瞬間被驚疑取代，隨即竟化為一絲凝重與忌憚。“好快的刀！好狠的手法！”
    匪首心中暗驚，臉上的怒容迅速收斂，甚至擠出一絲生硬卻帶著幾分客氣的笑容，雙手抱拳，朝著刀光來處朗聲道：“敢問是哪路英雄當麵？好俊的身手！”
    至於地上那個瞬間斃命的手下？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罷了！
    林夜麵色冷峻，一步步從藏身的陰影中走出，步履沉穩。
    先走到那嚇傻了的孩子身邊，將他護在身後，才抬眼直視匪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全場：“雙翎刀——林夜！”
    祁元慢悠悠地踱步出來，跟在林夜身後，那閑庭信步的姿態，跟在自家後花園沒什麽兩樣。
    “原來是林大俠！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匪首臉上堆著笑，語氣愈發“誠懇”。
    林夜嘴角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久仰個鬼！老子在煙雨劍宗一待就是二十年，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地圖上都未必找得到，你上哪兒久仰去？
    心裏雖腹誹，林夜麵上卻不動聲色，同樣抱拳回禮：“既然閣下認得林某，不知可否賣在下幾分薄麵？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如何？”
    匪首：“……” 鬼才認得你！隨口一句客套，你還真順杆爬了？
    匪首心中冷笑，麵上卻笑得愈發“憨厚”：“好說！好說！林大俠武藝超群，您的麵子，我自然是給的！”
    “不過！”匪首話鋒陡然一轉，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不過嘛……林大俠，咱們江湖中人行走，講究的就是個規矩方圓。我這麽多兄弟折在這裏，若是就這麽輕易放人，我以後還如何服眾？如何帶這支隊伍？總得給死去的兄弟們一個交代吧？”匪首目光閃爍，顯然在盤算著什麽。
    林夜心下一沉，眉頭緊鎖：“閣下有何章程，不妨直說。”
    “簡單！”匪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猛地從懷裏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鐺啷”一聲扔在林夜腳前的地上，匕首鋒刃映著冷光。
    “留下林大俠一隻手！這要求，不過分吧？也算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留下林大俠一隻手！這要求，不過分吧？也算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匪首緊盯著林夜的表情，心中盤算著：哼，高手又如何？斷了一隻手，看你還能剩下幾成本事！到時候，是圓是扁，還不是任由老子揉捏？
    “喂喂喂！”祁元誇張地打了個哈欠，斜睨著林夜，一臉“你沒病吧”的表情，“你小子腦子被門夾了？真打算剁手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