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好轉嗎？”
    醫院的走廊中一群穿著統一越野裝備的年輕人正圍著一位醫生問話，領頭的那個中年人臉上還帶著幾道新添的劃痕，身後的幾位隊員身上也或多或少纏著些白紗布。
    帶著濃重黑眼圈的中年男醫生搖了搖頭：“還是那個結論，他什麽病都沒有。”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什麽病都沒有，明明宋哥連站起來都費勁！你這個庸醫！”這句話在安靜且冗長的醫院走廊中反複回蕩，連這郊外呼呼的冷風都壓不住。
    “安靜！給尋醫生道歉！”領頭的中年男人平和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態度。
    那個說話的男人年紀很輕，短的不到一厘米的頭發讓他在這一群人裏很紮眼。此刻他漲紅了臉，想辯駁什麽，但又礙於隊長的威嚴，隻能低著頭支支吾吾的說：“對不起尋醫生，是我衝動了。”
    尋醫生擺了擺手，並沒有在意：“我們已經安排過好幾次專家會診了，這既不是已知的病症，也沒有中什麽有記錄的空洞毒藥。無論用什麽儀器檢測，還是中醫把脈，都沒辦法察覺出什麽異常。”
    “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健康的人。”
    “如果我不告知其他醫生情況，他們都以為我在開玩笑。”
    “尋醫生，您先忙，我們去看看他。”
    帶著濃重黑眼圈的中年男醫生小幅度點了點頭，緩步離開了。
    重症監護室中，各種醫療儀器發出的滴滴聲響讓人莫名的煩躁，藥瓶中藥液一滴一滴的落下，像是生命的倒計時一般。
    透過病房的落地窗能看見一棵幾百年樹齡的香樟，首都夜晚的寒風把樹枝搖晃的厲害，但房間裏卻聽不到一點聲音。
    “你們在外麵等著。”隨著病房大門關上，走廊中的風聲也被關在了外麵。
    藍白色的幹淨病床上，一位二十多歲的男人躺著，布滿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盯著懸掛於床頭的換藥單，然而從他進入這所醫院開始，就沒在換藥單上看到過生理鹽水和葡萄糖以外的東西。
    這代表著一切毫無進展。
    “這次的任務完成了，但沒有你的空洞能力我們這次傷了七個人。”
    年輕人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望著天花板。他感覺好累，他天天躺在床上，他感覺好累！可是他天天躺在床上！
    他可以咬咬牙站起來，但是那種如骨附蛆的感覺無時無刻不纏繞著他，就像是在湖底被水草纏住雙腳，掙紮的渾身發酸，氧氣一口一口的減少，整個人被絕望籠罩。可本該迷迷糊糊的逝去的，但實際上卻是愈發清醒。
    自己正在逐漸變成植物人，清醒的植物人。
    “你父母那邊我安撫好了，咱們經常一進空洞就是幾個月，他們也沒說什麽，就是問了我你春節能不能回去。”
    年輕人的眼角劃過幾滴淚珠，從住進這裏開始，每當午夜兩點鍾護士查房後他都會不自覺的流淚，隻是大多時候都是為自己而流。
    “西北那邊，那個空洞的初步探索已經完成了。那柳雲山確實是個能人，轉正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那個叫方源的家夥我請了幾波人去調查，但也隻查到了近一年的事情，再早就沒了。那是個假身份，之前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就像是憑空蹦出來的一樣。”
    年輕人聽到這句話側過頭來盯著隊長，用中氣十足的聲音問道：“就沒有其它的了嗎？”
    隊長有些詫異，聽聲音確實感覺沒什麽問題：“有。”
    “那家夥的空洞能力很奇怪，甚至可以說離譜。”
    “最早的記錄是來自x城分部，當時柳雲山就在那邊當理事，就是她負責測試上傳的。那是個極其罕見的召喚加元素類型的空洞能力。具體表現為召喚出爆炸威力堪比手雷的元素體，還可以小範圍的移動追蹤目標，並且一次能召喚上百個。”
    “那個視頻還在首都大學流傳。”
    “還有一個更離譜的能力，是一種表現形態為雨水的治療能力，範圍能輕鬆覆蓋一整個足球場，而且效果極為顯著。”
    “另外他有一個疑似祝福形態的能力，表現為一道綠光，能大幅度提升受賜福者的屬性。”
    “隊長，這些能力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我沒有在任何的書上看到過！包括hba的數據庫！”年輕人掙紮著坐起來大聲吼叫，像是要將躺在病床上幾個月來鬱積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一樣！
    中年男人隨手從旁邊果籃中折下一根香蕉，慢悠悠的分開三瓣：“當然沒有，就像你的空洞能力一樣。我也沒見過純白色的藍白條紋狸貓，更沒想到世界上有這種逢凶化吉帶有預知性的空洞能力。”
    他咬了一口香蕉：“我年輕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是主角，進入空洞裏隨隨便便就能滿載而歸，吸收晶核一定能獲取到別人沒獲取過的空洞能力，相個親不是女總裁就是豪門大小姐，生個孩子必有翡翠之資！”
    “然而事實上呢？我從白色晶核中獲取了最常見的能力，無非是力氣大點。第一次進入空洞就走錯路，差點因為沒有補給餓死。相親遇到的不是從良妓就是帶著兩個男孩的寡婦，生個娃讀書成績又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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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不還是走到這裏了？”
    中年男人將吃完的香蕉丟進了旁邊什麽垃圾都沒有的垃圾桶裏：“你從小縣城出來，一路順風順水考到了這裏，第一次進空洞就遇到了珍稀空洞獸，還獲得了逢凶化吉的第六感，在hba是一年一升，比那個柳雲山都不遑多讓了。”
    隊長語氣突然變得冰冷：“可就是因為你這輩子太順利了，你才不能深刻感受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兩個人在x城空洞弄死了一隻異變的空洞植物你知道嗎？四五十米高的巨物，隨便一片葉子都七八平米大。”
    “在南直隸的空洞，這兩個人搞死了一隻帝王肌鱷！你是不是以為就是那種圖鑒上標注的，五六米長，也就比一般的鱷魚大點？”
    “那隻是金色的，有二三十米長，嘴巴和粉碎機一樣！尾巴抽過來能把外麵那棵樟樹打出缺口！連我們小隊都不敢說能穩殺，被他們兩個輕鬆弄死了！”
    “還有這次，就西北那邊新發現的空洞，那條巨蛇已經運回來了，你應當去看看！哪怕是屍體我都能從它身上感受到很大壓力！而且那東西死的連個傷口都沒有！你知道嗎？”
    “你當然有實力！可人家就沒實力嗎？要不是你作死上去就給人一巴掌，好好的把公文遞送過去會有現在這些事？我看你就是一路順風順水把腦子順沒了，勝天半子？那是人家捧殺你呢！真要等自己和關羽一樣被壓著砍頭的時候才知道悔悟？”
    年輕人此刻淚流滿麵啞口無言，再有中氣的聲音也無法反駁這位一路不知道幫了他多少的隊長。
    “我已經托關係聯係首都空洞大學的劉校長了，他的麵子應該那個方源會買賬的，明天我就帶你去滬州，你和人家道個歉，認真反思你自己的問題。”
    年輕人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未曾說什麽。
    隊長握住門把手準備離開，想了想又說了句：“這香蕉不錯。”
    ......
    柳雲山坐在花紋繁複的歐式椅子上，桌前是小半杯清澈的紅茶和好幾層擺在純銀托盤上的各色馬卡龍：“這麽快嗎？”
    我看了看旁邊的古董掛鍾，確信已經進去了快一個多小時：“這還快嗎？”
    “雲雲，快來！我最近設計了好幾套新衣服，都是非常適合你的款哦！”金發裁縫拉著柳雲山的手有說有笑的將她帶走了。
    看來隻剩下我了。
    將柳雲山留在小茶桌上的雜誌拿起來簡單翻閱了一下，another agazine，上麵刊載的全是哲學和看不懂的時尚話題。
    在旁邊的一個精致木架上，一份份外國刊物擺放的像強迫症一般整齊。
    “先生，喝點什麽？”
    一位穿著黑白女仆長裙帶著個發箍的金發女孩在我身旁小聲的詢問。
    我轉過身打量她，長相挺不錯的，關鍵是身上極為合身的女仆裝為其添色不少。這可不是粗製濫造的s女仆裝，這衣服的精致程度堪比奢侈品了，剪裁也極為合身。
    “你是南希？”我試探性的問了一下，畢竟剛才聽到金發裁縫喊南希，紅茶。
    “很榮幸您知道我的名字！”她微微的鞠了個躬，我一時分不清她是日係還是歐係。
    我捏了捏下巴思索：“來杯冰可樂！”
    “您需要藍罐還是紅罐？”她認真的發問，並沒有一點質疑我為什麽不來點紅酒或是茶的意思。
    “當然是紅罐！”我不假思索的回應道。
    她點頭示意，接著便邁著優雅輕盈的步伐離開了，不過幾分鍾她便又用銀質托盤端著一杯掛著水滴的冰可樂回來了。
    “需要我給您介紹一下嗎？”她看著我在報刊架前來回踱步。
    “如果方便的話，請給我介紹一下吧，我的選擇困難症犯了！”
    南希輕輕點了點頭拿起一份報紙講解道：“這份是《經濟學人》，以全球政治經濟分析和預測著稱。”
    “這份是《倫敦標準晚報》，免費晚間報紙，內容涵蓋倫敦本地新聞、文化活動。”
    “這份是《每日郵報》，主講社會新聞、健康話題、名人軼事和保守價值觀導向的評論，首創女性專欄。”
    “這份是《全球空洞日報》，講的都是全球各地與空洞相關的新聞，例如新出現的空洞，以及新物種等等。”
    “........”
    “這份是《太陽報》，講的都是，娛樂八卦、名人緋聞、體育新聞，尤其是足球和獵奇社會新聞，”
    看著太陽報封麵暴露的大洋馬，雖然質量算不上頂級，但我的眼睛卻總是有種探索的欲望！
    不過為了雲雲的名聲，我忍住了。
    “沒有東方聯邦的報紙嗎？”
    “當然有的，在那邊，我推薦您閱讀《東方聯邦日報》！”
    “就這個吧。”
    專業的，嚴謹的，一絲不苟的報紙。
    而封麵上的一篇報道引起了我的注意，南直隸每年都會舉辦這個慶祝活動，今年這些人都會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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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這個活動相關的報道。
    好，去年也是！前年也是！那麽今年應該也是吧！
    “卡捷琳娜，主人有任務要交給你啦！”
    將報紙翻過那篇報道，然後再翻過幾頁後將報紙折好放在了桌子上，冰可樂在這二十多度的室內已經跑了很多氣，但我並不在意，但是冰可樂配馬卡龍，真的很奇怪。
    雨滴一點一點在櫥窗玻璃上聚集滑落，櫥窗的對麵是一家咖啡店，招牌上的帶著鳥居的白色招財貓是明顯的倭式風格。
    一位側靠在椅子上的女人毫不掩飾的望向這邊，眼神中盡是慵懶，她緩緩的將腳上純白色的高筒皮靴的拉鏈拉開，側邊的拉鏈下隱藏的是比靴子更軟嫩的更光滑的肌膚。
    她一條腿穿著靴子，一條腿脫去了靴子，這兩條修長美麗的腿疊在一起，讓人光是看著就燥熱難耐了！
    我在機場見過她，她那時依舊是性感的！當時她與兩個壯碩黑人親密牽手的場景我還依稀記得，想必她應該是度過了難忘的一晚吧？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
    她眼睛帶著微微的挑釁眨了兩下，又將上身的白色皮衣從領口拉開，修長的手指從宏偉的夾縫中取出了一隻造型獨特的打火機，再從桌子上的愛馬仕包裏取出了一盒女士香煙，從中抽出一支優雅的點燃。
    充斥著尼古丁的煙霧在她香軟的舌頭中繞了一圈，然後從粉嫩的擠成小圓圈的嘴唇中飄出，在空氣中化成一個桃心形狀。
    女人又將桌上的咖啡杯端起，隔空做了個幹杯的姿勢，接著便一飲而盡，如果有人離得足夠近的話，便能看到幾滴巧克力顏色的咖啡從嘴唇到下巴，再滴進高聳的夾縫中，並能看到胸口凸起的兩點。
    人間尤物啊！
    那種溢出來的性感和暗藏於慵懶眼神後的絕對自信，我隻在上個世界的動畫片中看過。
    這是貓眼三姐妹中沉著冷靜的大姐！是智慧與美貌並存的怪盜！是無論賽車、槍械、偽裝或是近身格鬥都無人能敵的完美存在！
    好像世間一切都盡在掌握！
    好像世界上的男人都被她們玩弄於股掌中！
    我舉起了手中跑了氣的可樂隔空回應她。
    昭和風大美女啊！
    她們是經濟繁榮的產物，是性感而不依附麗人，是在繁盛時感覺自己無所不能的女王！
    可現在倭國的年號應該是令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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