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自討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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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曉梅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禮貌地回應道:“這位同誌,謝謝你的‘讚美’,不過,我愛人還在旁邊,請你自重。”
    這句帶著明顯警告意味的話,本應讓任何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都識趣地退開。
    然而,趙文軒卻仿佛沒有聽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在他看來,蘇曉梅這番話,不過是女孩家矜持的表現。
    至於她口中那個“愛人”……
    他輕蔑地瞥了一眼,那個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像個木樁子一樣杵在那裏的李鐵柱。
    眼神中的不屑,愈發濃重。
    一個鄉下來的“泥腿子”而已,土裏土氣的,也配得上這等絕色佳人?
    說不定,就是那種仗著家裏有點權勢,強行安排的娃娃親!
    想到這裏,趙文拓心中那股“英雄救美”的使命感,更加強烈了!
    他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又往前湊了一步。
    幾乎快要貼到蘇曉梅的麵前,臉上那自以為迷人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熱情”。
    “曉梅同誌,你不要誤會。我隻是單純地,欣賞你的美麗,想要跟你交個朋友。”
    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充滿了暗示性的語氣,說道:
    “到了西風農場,人生地不熟的,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以後要是有什麽麻煩,你盡管來找我,我趙文軒在首都,也是有些人脈的,保管能幫你擺平!”
    這話裏的意思,已經是赤裸裸的騷擾和挑釁了。
    蘇曉梅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正當她準備開口嗬斥的時候——
    一隻寬厚而有力的大手,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李鐵柱終於動了。
    他往前踏了一步,將蘇曉梅,完完全全地,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巍然不動的大山,瞬間就擋住了趙文軒那充滿了侵略性的目光。
    “這位同誌。”
    李鐵柱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愛人不想理會你,請你不要再騷擾她。”
    “另外,”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滿了嘲諷的弧度。
    “身為首都來的知識青年,在公開場合,如此輕浮地,騷擾女同誌。”
    “你這種行為,不僅丟了你自己的臉,更是……給整個知青群體抹黑!”
    “希望,你能知錯就改。”
    轟!!!
    李鐵柱這番話,說得是字字誅心,毫不留情!
    既點明了對方行為的不妥,又上升到了集體榮譽的高度。
    瞬間,就讓趙文軒那張,自詡為“詩人”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怎麽也沒想到!
    這個被他視為“土包子”的鄉下漢,竟然……
    竟然敢當眾教訓他?!
    一股,難以言喻的羞辱和憤怒,如同火山一般,從他的心底,瘋狂地,噴湧了出來!
    “你……你算個什麽東西?!”
    惱羞成怒之下,趙文軒那張斯文的臉,瞬間變得猙獰無比!
    他指著李鐵柱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泥腿子!也配跟我講道理?!”
    “我告訴你們,你們這種鄉下人,就是我們首都青年,要幫扶和教育的對象!”
    “我跟蘇曉梅同誌,是革命同誌之間的正常交流!你懂個屁!”
    罵完李鐵柱,他又將矛頭,轉向了蘇曉梅。
    那雙,之前還充滿了愛慕和欣賞的眼睛裏,此刻,卻隻剩下了怨毒和鄙夷!
    “還有你!”
    “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是什麽‘天上仙女’!”
    “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不知好歹!俗不可耐!”
    他這番充滿了惡毒和侮辱的咒罵,讓蘇曉梅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著。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詩人”,竟然會是這樣一個,肮髒齷齪的小人!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反駁。
    李鐵柱,卻是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
    他甚至,連看都懶得再看那個,已經氣得是麵目扭曲的趙文軒一眼。
    隻是淡淡地,對著蘇曉梅,說道:
    “曉梅,我們走。”
    “跟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水。”
    他的語氣,平淡得,就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仿佛,眼前這個,對他破口大罵的“首都詩人”,在他眼裏,就如同路邊的一隻……
    嗡嗡作響的蒼蠅。
    懶得理會,便是對他,最大的蔑視!
    說完,他便拉著蘇曉梅,頭也不回地,朝著軟臥車廂的方向走去。
    隻留下趙文軒一個人,像個被戳破了的氣球一般,呆呆地,愣在原地。
    那感覺,就像是他卯足了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打出了一拳!
    結果,卻打在了……
    一團棉花上!
    憋屈!
    憤怒!
    還有,無盡的……
    羞辱!
    “噗嗤——!”
    “哈哈哈哈……”
    不知是誰,第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緊接著,整個車廂,都爆發出一陣,毫不掩飾的,哄堂大笑!
    “哎喲,笑死我了!我們的趙大詩人,這是……吃癟了啊!”
    “就是!還‘靈魂知己’呢!人家壓根就沒把他當盤菜!”
    “還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王浩也是一臉的幸災樂禍,他拍了拍趙文軒的肩膀,調侃道:
    “行了,文軒,想開點。”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嘛!”
    “再說了,人家那丈夫,一看就不好惹!你啊,還是省省吧!”
    劉芸看著趙文軒那張,一陣青,一陣白的臉,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毫不留情地,補刀道:
    “趙文軒,我說你什麽好?你那點酸不拉幾的墨水,也就騙騙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
    “像剛才那位蘇曉梅同誌,一看就是大家閨秀,有見識,有眼光!怎麽可能看得上你?”
    “我看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去追咱們農場的孫寡婦吧!說不定,人家還能看上你,給你寫兩首‘悼亡詩’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嘲諷和挖苦,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子!
    狠狠地,插在了趙文軒那顆,本就脆弱不堪的“玻璃心”上!
    “你們……你們……”
    趙文軒氣得是渾身發抖,指著眾人,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最後,他隻能是狠狠地,一跺腳!
    “哼!”
    在一片哄笑聲中,狼狽不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死死地,盯著軟臥車廂的方向。
    “我呸,什麽玩意兒!”
    “你們給我等著!”
    “今天,你們讓我丟的臉!”
    “等到了西風農場,我一定會,加倍地,討回來!”
    ……
    火車繼續在荒蕪的戈壁灘上穿行,如同一條疲憊的鋼鐵長龍。
    車廂裏混雜的氣味和喧囂讓人昏昏欲睡,剛才趙文軒引起的騷動似乎也漸漸平息。
    隻剩下他鐵青著臉坐在角落,眼神陰鷙地盯著軟臥車廂的方向,不知道在盤算什麽。
    李鐵柱和蘇曉梅剛回到安靜的軟臥包廂坐下沒多久,忽然,整節列車毫無預兆地開始減速。
    刺耳的刹車聲猛地響起,強大的慣性讓車廂裏的物品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伴隨著乘客們猝不及防的驚呼尖叫!
    嗚——!
    尖銳刺耳的刹車聲持續了足有十多秒,火車才帶著巨大的慣性摩擦聲,極其不情願地停在了荒無人煙的戈壁灘上。
    車窗外,隻有亙古的沉寂和呼嘯的風沙。
    怎麽回事?
    所有人的心頭都浮起這個疑問。這種荒無人煙的無人區中途停車,而且是如此劇烈的急刹,絕不尋常。
    很快,一陣密集而急促的腳步聲從硬座車廂方向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硬氣勢。
    腳步聲在軟臥車廂的過道戛然而止。
    包廂的門被“哐當”一聲,粗暴地推開!
    門口站著三個人。
    為首一人,約莫四十歲上下,身材魁梧挺拔。
    穿著一身沒有佩戴任何肩章、洗得有些發白的舊式軍官冬裝,外麵套著一件同樣陳舊的軍綠色大衣。
    他的臉如同刀削斧鑿,線條剛硬,一雙眼睛銳利如鷹,此刻正蘊含著冰冷的怒火,掃視著包廂裏的每一個人。
    一股長期身處高位、掌握生殺予奪的氣勢撲麵而來,讓人呼吸都有些不暢。
    他的目光尤其在那幾個穿著體麵的首都知青身上停留了一下,帶著審視和天然的冷漠。
    他身後跟著兩名穿著嶄新綠軍裝的年輕士兵,荷槍實彈,神色肅穆。
    手指就搭在扳機護圈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車廂內外。
    整個車廂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剛才的嘈雜戛然而止,隻剩下列車鍋爐隱約的嘶鳴和窗外呼嘯的風聲。
    “全體都有!”
    為首的軍官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和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了整個車廂。
    “我是負責此批赴疆知青接轉任務的帶隊幹部,你們可以叫我錢副營長。”
    他冷冷地報出身份,目光如炬,
    “就在剛才,火車停靠在上一站柳園鎮進行例行檢修加水時,發生了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失竊事件!”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淩厲的目光掃過車廂裏每一張驚慌、好奇或茫然的臉,仿佛要將每一個人都刺穿。
    “車上存放的一份重要軍事文件,”
    錢副營長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句話,“就在那短短十幾分鍾裏,不翼而飛了!”
    轟!
    人群再次騷動起來!
    軍事文件?在火車上丟了?!
    這簡直是在挑戰軍隊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