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幹事！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趙文軒仗著自己人多勢眾，梗著脖子，色厲內荏地，質問道：
    “我們是首都來的知識青年，是來支援邊疆建設的，不是來當牲口的！”
    “你們憑什麽，給我們安排那麽差的住宿條件？！”“連個床都沒有，男女之間，就用一張破布簾隔著！這成何體統？”
    “就是！我們要求，更換宿舍！我們要住，跟李副科長一樣的‘單間’！”
    他身後的那些知青們，也是跟著，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他們天真地以為。
    隻要他們，團結起來，據理力爭，就一定能，為自己，爭取到應有的權利！
    然而，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也太低估了，馬順這群，地頭蛇的……
    無恥和凶狠！
    麵對他們那，充滿了“正義感”的抗議。
    馬順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愧疚和退讓，反而……
    露出了一個，充滿了猙獰和殘忍的，冷笑！
    “更換宿舍？還想要單間？”
    他“呸”的一聲，朝著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濃痰！
    然後，用一種，充滿了鄙夷和不屑的目光，掃視著眼前這群。
    在他看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城裏娃娃”！
    “我告訴你們！別他娘的，給臉不要臉！”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威脅和……
    暴戾！
    “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天子腳下來的，就高人一等了？！”
    “我告訴你們！到了我們西風農場！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
    “讓你們住倉庫，是看得起你們！”
    “是讓你們，提前體驗一下，我們老一輩，革命者，當年住地窩子，睡戈壁灘的，艱苦奮鬥精神！”
    “你們倒好！非但不感恩戴德，還他娘的在這裏，跟我們挑三揀四，討價還價？！”
    “我看你們，就是一群，被資產階級思想，給腐蝕了的，小布爾喬亞！”
    “就是欠收拾！欠改造！”
    他這番話，說得是顛倒黑白，強詞奪理！
    直接就將他們那，充滿了惡意的刁難，給上升到了……
    “革命傳統教育”的無上高度！
    瞬間，就讓那群，剛剛還義憤填膺的知青們，都……
    傻眼了！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
    蠻不講理！
    如此……
    顛倒黑白！
    “你……你胡說！”
    一個年輕的女知青，被氣得是臉色煞白，渾身發抖！
    她鼓起勇氣，反駁道：
    “我們不是怕吃苦！我們是……是覺得，你們這樣做，太侮辱人了！”
    “侮辱人？！”
    馬順聞言，臉上的冷笑，變得更加猙獰！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那雙，充滿了暴戾氣息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敢於反駁他的女知青！
    “我就侮辱你了！怎麽著？！”
    說著，他竟然，抬起了手！
    “啪——！！！！”
    一聲，清脆而又響亮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了那個女知青的臉上！
    瞬間，就在她那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啊！”
    女知青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整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懵了！
    她捂著自己那，火辣辣的臉頰，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而周圍的那些知青們，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徹底地……
    驚呆了！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
    對方，竟然……
    竟然敢當眾，打人？！
    “你……你們怎麽能打人？！”
    趙文軒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指著馬順的鼻子，色厲內荏地，嗬斥道：
    “你們這是……這是犯法的！”
    “犯法？！”
    馬順聞言，卻是發出一陣，充滿了不屑和張狂的，大笑！
    “哈哈哈！在這裏！老子的話，就是法！”
    “誰他娘的，要是不服！”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毫不掩飾的，凶狠和殘忍！
    “老子，就讓他嚐嚐，我們西風農場，‘思想改造’的……
    鐵拳！”
    話音未落！
    他便對著身後那幾個，同樣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幹部，使了個眼色！
    那幾個幹部，瞬間心領神會！
    他們如同，一群餓狼一般。
    朝著那群，早已是被嚇得是手足無措的知青們，猛撲了過去！
    一時間！
    拳打腳踢！
    辱罵嗬斥！
    哭喊慘叫！
    響徹了整個，荒涼的廣場！
    那幾個，剛剛還試圖反抗的男知青，很快，就被打得是鼻青臉腫，抱頭鼠竄！
    而那些女知青們，更是被嚇得是花容失色，哭作一團！
    “都他娘的，給老子聽好了！”
    馬順一腳，將一個，試圖反抗的男知青，給踹翻在地！
    然後，踩著他的胸口。
    對著那群，早已是被嚇破了膽的“天之驕子”們，厲聲警告道：
    “從今天開始！誰要是，再敢跟我們，炸刺兒！”
    “誰要是，敢不服從，我們農場的安排！”
    “就別怪我們，對他，進行……
    重點批鬥！”
    “讓他，天天寫檢查！月月寫匯報！讓他，在這戈壁灘上，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聲音，充滿了，最原始，最野蠻的，威脅和……
    恐嚇！
    知青們，徹底傻眼了！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
    自己，滿懷著一腔熱血，來到這裏。
    迎接他們的，不是鮮花和掌聲，而是……
    拳頭和批鬥！
    他們看著那幾個，如同凶神惡煞一般的農場幹部。
    看著他們那，充滿了猙獰和殘忍的嘴臉。
    那顆，原本還充滿了幻想和憧憬的心，徹底地……
    碎了！
    他們知道，在這裏跟這群，不講道理，無法無天的地頭蛇，硬碰硬。
    無異於，以卵擊石！
    自取其辱！
    在絕對的，暴力和強權麵前。
    他們那點，可憐的“骨氣”和“尊嚴”，顯得是那樣的……
    蒼白和可笑！
    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
    屈服。
    他們一個個，都低下了那，曾經是無比高傲的頭顱。
    默默地，忍受著，對方那，充滿了侮辱性的，辱罵和推搡。
    灰溜溜地，回到了那，比豬圈還要差的……
    大通鋪倉庫。
    ……
    一場充滿了屈辱和血淚的“下馬威”，就此落下了帷幕。
    然而趙文軒，卻不甘心！
    他怎麽也想不通！
    為什麽那個李鐵柱，就能住“單間”！
    而他們這些，根正苗紅的首都子弟，卻要擠在這豬狗不如的大通鋪裏？！
    他不服！
    他嫉妒！
    他更恨！
    在眾人，都垂頭喪氣地，回到倉庫之後。
    他，卻是悄悄地，從人群中，溜了出來。
    他，要去找馬順！
    他要，為自己，爭取一個……
    “特殊待遇”！
    ……
    他一路小跑，終於，在場部的食堂門口，追上了那正準備去吃飯的，馬順等人。
    “馬……馬幹事！請留步！”
    他氣喘籲籲地，攔住了對方的去路。
    臉上堆滿了，諂媚而又討好的笑容。
    “哦？”
    馬順看著這個，剛剛還被自己，狠狠羞辱過的“刺兒頭”。
    眉頭，微微一挑。
    眼中，閃過了一絲，玩味的戲謔。
    “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麽？又來，找罵了？”
    “不不不！馬幹事！您誤會了！”
    趙文軒連忙，擺著手，點頭哈腰地解釋道：
    “我……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來……我是來，向您，投誠的！”
    “投誠？”
    馬順聞言，臉上的戲謔之色，更濃了。
    “就憑你？一個小小的知青，也配，跟我談‘投誠’？”
    “馬幹事！您先別急！”
    趙文軒生怕對方，不給自己表現的機會。
    連忙，將自己的“投名狀”，給亮了出來！
    “其實，我跟那個新來的李副科長，有仇！”
    “在火車上的時候，我就因為，多看了他老婆兩眼，就被他給當眾羞辱了一頓！”
    “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了怨毒和仇恨的，猙獰表情！
    那演技，簡直是，入木三分！
    “我知道，錢副營長，也看他不順眼！”
    “所以，我……我想，加入你們！”
    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充滿了暗示性的語氣，說道：
    “以後隻要是錢副營長，想要收拾那個姓李的！”
    “我，趙文軒！願意當牛做馬！充當馬前卒！”
    “我保證，指哪兒打哪兒！絕無二話！”
    “我隻求……隻求您和錢副營長，能把我，當成自己人！”
    “在今後的工作生活上，能……能稍微地，給我一點……優待？”
    他說著，還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一包。
    在這個年代，堪稱是“硬通貨”的……
    大前門香煙！
    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他以為，自己這番充滿了“誠意”的投靠，最起碼也能換來對方一個，笑臉相迎。
    然而，他還是想多了。
    馬順看著他那，充滿了諂媚和討好的嘴臉。
    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包，廉價的“大前門”。
    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動容，反而……
    露出了一個，充滿了不屑和鄙夷的，冷笑！
    “啪——————！！！！”
    一聲比之前打那個女知青，還要響亮，還要清脆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了趙文軒的臉上！
    直接就將他，給扇得是原地轉了三圈！
    眼冒金星！
    天旋地轉！
    馬順將那包“大前門”收起！
    然後，指著那個，早已是被他，給打懵了的趙文軒，破口大罵道：
    “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就你這樣的，也配，巴結我們錢副營長？！”
    “也配，跟我們，稱兄道弟？！”
    “還想要‘優待’？！”
    “我優待你媽了個逼！”
    “滾！”
    他的聲音，充滿了最原始，最野蠻的，羞辱和……
    蔑視！
    趙文軒，徹底傻眼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
    自己，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和骨氣，前來投靠！
    換來的，竟然是……
    如此不堪的，羞辱和……
    毒打？！
    他捂著自己那，高高腫起的臉頰。
    看著那個，對他充滿了鄙夷和不屑的馬順。
    那雙，原本是充滿了算計和怨毒的眼睛裏，瞬間就湧上了一層，屈辱的，淚水！
    他不敢恨，那個，如同凶神惡煞一般的馬順。
    隻能將自己那，無處發泄的，怨恨和怒火。
    全都轉移到了那個，讓他蒙受了這一切，屈辱的……
    李鐵柱的身上！
    都是他！
    都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麽會，落到，如此田地？！
    他死死地咬著牙，在心中發出了，最惡毒的詛咒！
    姓李的！
    你給我等著！
    今天，我所受的屈辱！
    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千倍！萬倍地，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