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衛國走到主席台的正中央，並沒有立刻坐下。
    他那雙，如同鷹隼一般，銳利而又深邃的眼眸。
    緩緩地，掃過台下那一張張，充滿了迷茫和不安的，年輕臉龐。
    那股子，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怒自威的強大氣場。
    瞬間，就讓整個禮堂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屏住了呼吸。
    整個禮堂，落針可聞。
    隻剩下，窗外那，呼嘯而過的，凜冽寒風。
    良久，馬衛國的臉上，才緩緩地，擠出了一抹，看不出是真是假的，熱情笑容。
    “同誌們！歡迎大家！”
    他的聲音，洪亮，有力，充滿了穿透力。
    “歡迎大家，響應我們偉大領袖的號召！不遠千裏，來到我們西風農場！支援我們邊疆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
    “我，馬衛國，代表我們西風農場，全體三千八百名職工！向你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說著，他便帶頭，鼓起了掌。
    台下，稀稀拉拉地，響起了一片，同樣是，有氣無力的掌聲。
    “但是！”
    馬衛國的臉色，卻是陡然一沉！
    那雙，本就銳利的眼眸，瞬間變得，如同刀鋒一般，冰冷刺骨！
    “我，也要在這裏，給某些，還抱著不切實際幻想的同誌，提前，打一針預防針！”
    “我們西風農場！不是你們，鍍金享福的地方！”
    “這裏，沒有，安逸的生活！沒有，輕鬆的工作！”
    “這裏有的，隻是，一望無際的，戈壁荒灘！”
    “有的，隻是，吃不完的苦！受不完的累！”
    “有的，隻是，鐵一般的紀律！和，絕對的服從！”
    “你們，從城市裏來，帶著一身的，小布爾喬亞的，臭毛病！嬌氣！懶惰！自私！個人主義！”
    “這些，在我馬衛過的地盤上！統統，都行不通！”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一名，光榮的，兵團戰士！”
    “你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如同，滾滾驚雷！
    “那就是，將你們那，無處安放的青春和汗水！毫無保留地，奉獻給，這片，貧瘠而又偉大的土地！”
    “將你們那，可笑的個人主義，和，不切實際的幻想！徹底地，埋葬在這，茫茫的戈壁灘上！”
    “聽明白了沒有？！”
    “聽……聽明白了……”
    台下，響起了一片，有氣無力，充滿了敷衍的，回應。
    “大聲點！！”
    馬衛國猛地，一拍桌子！
    那聲音，如同炸雷一般！
    震得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我沒聽見！”
    “聽——明——白——了——！！！”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嘶吼著，回應道！
    那聲音，雖然依舊是，參差不齊。
    但最起碼，比剛才，要響亮了不少。
    “很好。”
    馬衛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了滿意的，殘忍冷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用這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
    來將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天之驕子”們，那可笑的自尊和幻想。
    給徹底地，擊得粉碎！
    讓他們，從今天開始，清清楚楚地，認識到！
    在這裏！
    到底，是誰，說了算！
    ……
    “下麵，我宣布，工作分配！”
    馬衛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寫滿了人名的紙條。
    開始，用一種，不帶絲毫感情的語調，念了起來。
    “王浩，趙文軒，劉芸，陳實……”
    他一連，念出了幾十個，知青的名字。
    然後，頓了頓。
    那雙冰冷的眼眸，掃過台下那一張張，充滿了忐忑的年輕臉龐。
    緩緩地，宣布了他們的“命運”。
    “以上所有同誌！統一，分配到，農場建設大隊，三連！”
    “主要工作任務！”
    “在城西那片，新開墾的戈壁灘上！挖，引水渠！清理，鹽堿地裏的碎石！”
    “每天，必須完成，十個立方土方的，挖掘任務！和，五百斤碎石的，清理任務！”
    “完不成任務者！沒有飯吃！”
    轟！！！！
    此話一出！
    整個知青的隊伍裏，瞬間就炸了鍋！
    挖引水渠？！
    清理碎石？！
    一天，十個立方？！五百斤？！
    這……
    這他娘的，是人幹的活嗎？！
    這分明，是想把他們，往死裏整啊！
    “憑什麽？！”
    一個，看起來，有些愣頭青的男知青，再也忍不住，站了出來！
    “馬場長！我們是，知識青年！我們是來，建設邊疆的！不是來，當苦力的！”
    “我們，之中，有很多同誌，都學過，會計，農機，畜牧……為什麽，不讓我們，去幹一些，技術性的工作？！”
    “非要讓我們，去幹這種，又苦又累的，體力活？！”
    “對啊！憑什麽？！”
    “我們不服！”
    有了第一個，帶頭的。
    後麵，立刻就有好幾個，同樣是，心懷不滿的知青，站了出來！
    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為自己，爭取一個，相對輕鬆一些的，工作崗位。
    然而，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麵對他們那，充滿了質疑和反抗的言語。
    馬衛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了輕蔑和嘲諷的，冰冷笑容。
    他，沒有說話。
    隻是，對著身旁那個，同樣是麵色鐵青的王政委，使了個眼色。
    王政委，瞬間心領神會！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下了主席台！
    然後，在所有人，那充滿了震驚和駭然的目光中！
    一腳！
    狠狠地，踹在了那個，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抗議的愣頭青的，小腹之上！
    “砰！”
    那愣頭青，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整個人，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
    狠狠地，砸在了那，冰冷堅硬的，水泥地上！
    “你他娘的，算個什麽東西？！”
    王政委指著那個，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的愣頭青。
    破口大罵道！
    “也敢，在這裏，跟場長，討價還價？！”
    “還他媽的，技術性工作？！”
    “我告訴你們！”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掃過台下那，所有，早已是被嚇傻了的知青！
    “在咱們西風農場！場長的命令，就是天！就是法！”
    “讓你們幹什麽！你們就得，幹什麽！”
    “有意見，給老子憋著！”
    “再敢，有半句廢話！”
    “就不是，吃不上飯，那麽簡單了！”
    “老子，讓你們，一個個，全都去，批鬥台上，好好地，反省反省！”
    “讓你們，嚐嚐，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
    那幾個，剛剛還跟著起哄的知青，在看到那愣頭青的淒慘下場之後。
    嚇得是，魂飛魄散，噤若寒蟬！
    一個個，都如同鬥敗了的公雞一般，耷拉著腦袋。
    再也不敢，有半句，廢話。
    馬衛國看著台下那，一片死寂的場景。
    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了滿意的，猙獰冷笑。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徹底地，認清現實！
    讓他們，徹底地，放棄，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同時，他也是在，用這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
    來震懾，那個，唯一一個，沒有被分配工作的……
    李鐵柱！
    他要讓對方，清清楚楚地，看到！
    在這裏！
    他馬衛國，才是，那個，說一不二，掌控著一切的……
    王！
    任何人，都休想，挑戰他的，絕對權威！
    任何人！
    ……
    在用雷霆手段，將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知青們，徹底鎮壓下去之後。
    馬衛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充滿了滿意的，猙獰冷笑。
    整個大禮堂，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人，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般，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馬衛國非常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生殺予奪的感覺。
    他的目光，緩緩地，從那群，早已是被嚇破了膽的知青們身上，移開。
    最後，死死地釘在了那個，從始至終，都站在隊伍最前方。
    一臉平靜，仿佛置身事外的年輕人身上。
    ——李鐵柱！
    “下麵，”
    馬衛國的聲音，陡然變得，高亢而又“熱情”起來！
    “我來宣布，一項，我們農場，最重要的，人事任命！”
    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那個，唯一一個，還沒有被分配工作的，年輕人。
    他們知道。
    正戲，終於要，開場了。
    “咱們的新同誌，李鐵柱同誌！”
    馬衛國用一種，充滿了讚賞和期許的語氣，高聲地，說道：
    “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咱們這位李副科長，可不是一般人啊！”
    “他，在來我們西風農場之前，可是在河省，立下過，汗馬功勞的！”
    “他，憑借一己之力，提出的那個‘小球藻養殖’的技術革新方案！可是，為整個河省，數以百萬計的受災群眾，解決了，迫在眉睫的，口糧問題！”
    “可以說，李鐵柱同誌，不僅是我們人民軍隊的，戰鬥英雄！更是我們農業戰線上的，技術尖兵！是，當之無愧的，時代楷模啊！”
    他這一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熱情洋溢！
    就好像，他跟李鐵柱，是什麽，相見恨晚的，至交好友一般！
    台下，那群剛剛還在瑟瑟發抖的知青們，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同樣的，震驚，和……
    難以置信！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
    那個，看起來，隻會用拳頭和槍，解決問題的“莽夫”。
    竟然，還有如此……
    光輝的，履曆？！
    就連，站在李鐵柱身旁的蘇曉梅，在聽到馬衛國那，充滿了誇張渲染的“讚美”之後。
    那雙清澈的眼眸裏，也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她雖然，不懂什麽，官場上的，勾心鬥角。
    但她卻能，清清楚楚地，從對方那，充滿了虛偽和做作的言語裏。
    感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凜冽殺機！
    捧殺！
    赤裸裸的捧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