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什發話了，黃禕也不再堅持，賭氣似的將整個腦袋埋入水中。
    雖然有水膜包裹，但在水裏的能見度依然不好，就隻有三米左右，再遠一點就是一片黑暗。
    黃禕在皮艇的正後方，埋著腦袋，注視著四周的情況，他現在迫切地希望那東西襲擊自己。
    這樣便能光明正大地去揍那東西一頓。
    可惜，那東西卻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沒了動靜。
    皮艇已經劃過了三分之二的河道，離對岸已經很近了。
    但眾人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那鬼東西可能還在四周遊蕩。
    突然，黃禕隱約看見河底有兩道紅光閃爍，他瞬間打起了精神，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道紅芒。
    僅僅片刻功夫，紅光就變得無比明亮，兩道黑影迅速向黃禕這邊靠近。
    黃禕絲毫不懼，放開皮艇，反倒向那黑影遊去。
    “你幹什麽去！”身旁的沈陽注意到異常，也跟著一同潛進水下。
    沈陽剛潛入水中，一道漆黑的物體便朝他刺來，他慌忙夾緊手臂抵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這次隻是給手臂附加堅韌的緣故，身上的水膜並沒有破裂。
    如此近距離下，沈陽也看清了襲擊自己的物體。
    那是一條觸手，和之前那些觸手怪並不一樣，這條觸手通體漆黑，十分堅韌，上麵還布滿細小的尖刺。
    要不是沈陽用金炁強化了自己的手臂，硬接這麽一下肯定會將他的手掌刺破。
    緊接著，沈陽便感到手掌中產生了一股巨大的拉力，對方企圖將觸手收回！
    沈陽目光一凝，瞬間鬆開左手。
    左臂脫離觸手的瞬間，瞬間散發出森森寒芒。
    沈陽改變了左臂上金炁的效果，現在施加的狀態是鋒利。
    咕嚕嚕……
    在效果轉化的瞬間，附著在沈陽身上的水膜破碎，產生了大量氣泡漂浮而上。
    一道寒芒斬斷氣泡柱，徑直向那漆黑的觸手斬去。
    叮——
    一股清脆的聲音通過河水傳入沈陽的耳朵，左臂上傳了一陣酥麻的感覺。
    他施加鋒利的左臂並沒有切開那條觸手。
    沈陽大驚，這是從來沒發生過的！
    在沈陽愣神之際，觸手快速回縮，又遁入底下的黑暗之中。
    嘭——
    還不等沈陽疑惑，上麵又傳出了一聲巨響。
    他趕緊浮出水麵，發現皮艇竟然被破壞了！
    其他人也被破裂的皮艇打散，不過幸好有孫海的水膜包裹，大家都漂浮在水麵上，目前沒遇到什麽危險。
    不對，最先潛入水中的黃禕不見了！
    “噗啊——”一個腦袋突然浮出水麵，吐了一大口河水，“該死的，那鬼東西的力氣怎麽這麽大！”
    “黃禕，你剛剛突然幹什麽！”沈陽嚴聲喝道。
    “下麵有兩隻冒著紅光的眼睛，接著是兩根堅硬的長刺，我本來想抓住一根來著，沒抓住。”
    沈陽這才注意到，黃禕身邊的河水裏有一團淺淺的紅色，他的手心被劃傷了。
    也是，附加金炁的沈陽都沒辦法將那黑色的東西斬斷，黃禕僅憑蠻力又怎麽可能擋下。
    “怎麽回事？”張什用木頭催生了隨手撈到的一截不知名水草，將散亂的眾人再次聚攏，“水下那東西再次發動襲擊了嗎？”
    黃禕簡單將剛才的經過和張什講了一遍，沈陽也補充說明了自己的金炁沒辦法傷到對方。
    張什聽完後，眉頭微皺，“趕緊遊到對岸去！”
    現在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隻能拚命地去搶時間，那東西進攻是有間隔的，隻要速度夠快，就能在下次襲擊到來之前上岸。
    但，沒了皮艇，他們的移動速度還是太慢了，特別是那幾個普通人。
    張什為了盡量保持整體速度的均衡，一直在刻意等他們。
    或許不等這些普通人，他們也沒辦法在下一次襲擊前到達對岸。
    這次被襲擊的是落在最後方的張書銘。
    因為大家都被張什用水草相連，在張書銘被拖下去的瞬間，其他人也連帶著一起下墜。
    在張書銘前一個的朱石舉反應非常迅速，立刻解開了和張書銘相連的水草，這才阻止了其他人的一同墜落。
    就是為了防止眾人被牽連，張什在每個人之間都綁了個活結，遇到情況可以輕易解開。
    在張書銘被襲擊的同時，黃禕也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水草，快速向水下潛去。
    他的水性一向很好，又有水膜幫助，幾乎是緊咬著被拖走的張書銘。
    張什和沈陽也預料到了黃禕會亂來，同時向水下追去。
    奈何黃禕實在太快了，兩人尋了一番，沒有任何發現，隻能提前探出了水麵。
    “該死，這家夥怎麽老是這麽莽撞！”沈陽氣憤地說道。
    張什也麵色沉重，準備再次潛入水下。
    “這是個機會，不是嗎？”趙宇突然說道，“有那家夥拖延，咱們現在不就可以安全上岸了嗎？”
    “你說……什麽？”孫海震驚地望著趙宇，他實在沒想到，一向和善的趙宇為什麽會說出這種冷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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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對，大家……抓緊過河吧！”張什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張什！你說什麽！黃禕可還沒上來呢！”沈陽憤怒地朝張什吼道，“你難道準備拋棄他嗎！”
    “那難道要我們全部為他陪葬嗎！水下他沒辦法使用能力，能不能活下來你不清楚嗎？我們幹嘛還要在這裏做無意義的等待！”
    “好，好你個張什，好一個為了團隊！你們走吧！都走吧！我一個人去找他！”
    說罷，沈陽便要潛入水中，但一條水草突然綁在他的腰間，又將他給拉了起來。
    沈陽沒有猶豫，抬手便將腰上的水草斬斷，可當他準備再次潛入水中時，一隻手掌突然抓在了他的肩上。
    “放開我！你既然可以拋棄黃禕，那麽也把我拋棄了吧！
    我就當沒你這個兄弟！哦，對了，你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兄弟！”
    啪——
    張什猛地一巴掌扇在沈陽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張什的眼裏就已經滿含淚花。
    “你以為……我真的想拋棄他嗎？我還能怎麽辦？我們不是獨狼，我們是一個團體！
    我對他的偏心還少嗎？
    但這次，你要我怎麽辦？
    他一句話不說就鑽水裏去了，你要我怎麽去找？
    沈陽，咱們是一個團隊！
    已經有很多人死了，以後也還會有人死，你知不知道！
    還記得你當時怎麽跟黃禕說的嗎？
    ‘活著本身就是意義，我們的命是楚雄給的，現在你去送死，那你把楚雄的犧牲當什麽了？’
    這……不是你說的嗎？”
    這次輪到沈陽沉默了，他實在沒想到，回旋鏢來的這麽快。
    當時確實是他說的，可真到了這一刻，他也比誰都清楚，拋下同伴獨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楚雄犧牲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品嚐過這種痛苦了，他不想再帶著這種痛苦逃走。
    所以……
    沈陽猛地一拳砸在張什胸口，一個猛子紮進水中，不見了蹤影。
    這一拳沒有絲毫留手，沈陽甚至動用了金炁強化。
    再加上張什沒有任何防備，整個人都懵了好一陣子才回過勁來。
    等他再去尋找沈陽的身影，對方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個個的……怎麽都這麽自私……”
    張什捂著胸口，狼狽地朝著其他人遊去。
    楚夢嬌貼心地遊上前來，用水炁替他恢複著傷勢。
    “趕緊走吧，別再耽誤時間了。”趙宇的神色異常冷淡，與之前和善的他大相徑庭。
    張什不知道對方究竟經曆了什麽，這時候他也顧不上和他計較，強忍著胸口的疼痛，快速向對岸遊去。
    襲擊並沒有再次到來，或許是黃禕他們還活著，或許是對方已經吃飽了。
    但不管是因為什麽，至少他們算是又苟活了下來。
    一上岸，趙宇便控製土炁壘起了一圈高牆，將剛上岸的幾人給保護了起來。
    外麵這些遊蕩的都是些一階感染者，根本沒辦法衝破土牆衝進來，眾人總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張什站在高牆上，既提防著這些喪屍疊羅漢進來，也注視著河麵，祈禱著奇跡的發生。
    可不管他怎麽看，河麵都依舊平靜，甚至連底下的那隻感染者都沒冒出來。
    沿河道上的感染者數量變少了，除了有近二十隻圍在他們附近外，街道上就隻剩下掉隊的零零星星幾隻一階感染者。
    他們要離開了。
    張什的神色愈發焦急。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嗎？”孫海此刻也爬了上來，站在張什身旁問道。
    張什搖了搖頭，臉色十分糟糕。
    “你也別和趙宇計較，他估計還沒走出來吧，謝威當時為了替我們斷後，也……
    唉，他當時也和你朋友一樣，吵著要一起留下，可惜被我們強行帶走了。
    艸，這勾屮的末世，真的該死！
    我們明明可以在學校裏無憂無慮的！
    現在卻要麵臨這一件件的破事！
    突然有點懷戀以前了，讀書，似乎也不是那麽枯燥。”
    張什依舊沒有說話，他的眼睛始終在河麵上不斷掃蕩，生怕錯過一絲希望。
    孫海見對方沒有回應，索性也閉上了嘴巴，安靜地陪他一同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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