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放大，快做心髒複蘇，快！！”
    “繼續注射腎上腺素。”
    “啊！！檸檬，不要。。不要。”
    “隊長！隊長！！”
    。。。
    一切的一切，忽遠忽近，一下放大一下縮小。
    沈雲川看著那個躺在長凳上已經隻剩皮包骨的女生，她的身體漸漸不再掙紮，眼球上翻隻看得見一絲眼白。
    她在囈語，說些什麽，沒人聽得見，因為她的下巴已經脫臼，隻有喉嚨裏發出跟引食管的摩擦音。
    沈雲川跑過去，跪在司檸旁邊，低下頭努力想聽她說些什麽。
    “。。咳。。回，檸。。家。。”
    “你在說什麽？司檸。。別說了好不好？會沒事的，相信我，好嗎？求你。。”
    哢嚓———
    醫生在無意間，將司檸脫臼的下巴又按了回去。
    營養液沒有再流出來，但那聲骨頭歸位的聲音跟錯位時一樣，讓沈雲川心如刀割。
    “營養液灌不進去了，怎麽辦？”
    液體在管子來來回回，混合著血液，司檸的胃裏已經徹底裝不下了。
    那個在吸食她血肉和營養的東西，此刻停止了進食。
    “將管子抽出來，全力救助保命！”
    司檸喉嚨裏終於沒有了管子，沈雲川也聽清了她在說什麽。
    她在說———
    “媽媽，帶檸檸回家吧。”
    司檸在一個雪白的世界裏徘徊，前邊是一道門，後麵是一扇窗戶。
    窗戶外麵好吵，哭哭鬧鬧的，大喊大叫的，還有各種儀器的滴答聲。
    門那邊就安靜多了。
    在這個世界裏的司檸也感到無比痛苦，有液體從她嘴裏流了出來。
    她伸手一抹，是血。
    好疼！
    門被打開，爸爸媽媽走了進來。
    是親生的爸爸媽媽。
    “乖女兒，怎麽受傷了？”媽媽慈愛地笑著，卻未靠近。
    “媽媽，我好疼，可以抱抱我嗎？”司檸伸手，媽媽卻離她遠了一步。
    她隻好轉頭去問爸爸，“爸爸，可不可以抱抱我？檸檸好疼。”
    結果，爸爸也往後退了一步。
    “不要。。爸爸媽媽，你們要去哪裏？帶上檸檸好嗎？”
    “不要走，要回家的話，可以帶上檸檸嗎？”
    “我想回家，不想待在這裏，這裏好冷，檸檸好疼。。”
    爸爸媽媽重新退回了門外。
    “檸檸，爸爸媽媽很想你，就是來看看你，現在還不能帶你走，快回去吧，還有人在那邊等著你。”
    “不要，檸檸要跟你們走，不要留在這裏，求你們了。。”
    “檸檸，要聽話，爸爸媽媽下次再來接你，好嗎？快回去吧。”
    “檸檸，快回去吧，爸爸媽媽要走了。”
    “不要。。嗚嗚嗚。不要。。”
    “再見，檸檸，爸爸媽媽愛你。”
    “不要！！！”
    雪白的世界一下子變成血紅，司檸看見自己的身體變成一堆碎片，飄在空中，無處可依。
    “心髒。。停了！”醫生們說出最後的結果。
    現場是窒息般的死寂。
    “請節哀。”醫生們歎了口氣，開始收拾帶過來的醫療器械。
    “不行！你們不能走，再努力一下，檸檬她不會死的，她不可能會死！”
    李梔子癲狂了，她扯住一個醫生的衣領，強迫他繼續回去搶救。
    醫生也沒反抗，隻是一遍又一遍地說著節哀。
    “我不許你們走，再去救一下，求你們了，檸檬不能死！”
    青鷹隊隊員全都悲傷地看向沈雲川，他在醫生放棄後頂替上了位置，默默無聲地繼續給司檸做著心髒複蘇。
    無法接受，誰都無法接受，但又必須接受。
    “啊！！！”李梔子倒在地，她拉不動醫生，自己也救不了司檸，隻剩撕心裂肺地痛哭。
    “隊長，隊長！放手吧！”
    程歡想去拉沈雲川，但卻無法伸出手。
    司檸已經隻剩皮包骨，再這樣按下去，她的肋骨全部要斷了，連一具完好的身體都會沒有了。
    “不，她還有救，我看見了，我會救活她。”
    沈雲川沒說謊，在醫生宣布心髒停止的時候，他看見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光暈在司檸手腕上纏繞。
    珙桐是寄生體，宿主死的話，它也活不了。
    他看見了那絲光暈，他堅信司檸還有救，所以不能放棄。
    在眾隊友看來，司檸就那樣安靜地躺著，並沒有什麽奇跡會發生的跡象。
    “隊長，不要再折磨司檸了，讓她體麵一點走吧！”幾個隊友全部紅了眼眶，開始在抹眼角了。
    “滾開！別攔著我！”沈雲川憋紅了眼眶，但他沒掉眼淚，還不是掉眼淚的時候。
    司檸還在等著他！
    眾隊友不忍心，紛紛轉過了身，整個食堂隻聽見李梔子痛苦的嚎哭，還有，司檸肋骨斷裂的聲音。
    直到筋疲力盡，沈雲川都沒有等到奇跡出現。
    那絲光暈，不知道什麽時候完全消失了，無論他怎麽睜大眼睛，都再也看不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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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雲川失魂落魄地離開原地，身體撞上了後麵的餐桌。
    最近的程歡想去扶，卻被他揮手擋開了。
    “隊長，司檸還需要你。。”
    沈雲川搖搖頭，不是的，明明是他，需要司檸。
    可是，現在沒有司檸了。
    沈雲川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崩塌是什麽樣。
    那是一種無聲的疼痛，靈魂被一絲絲抽離開身體，一點也拉不回來的撕裂感。
    無論他怎樣努力，還是留不住自己喜歡的人。
    他真的，撐不住了。
    “隊長！”
    沈雲川的意識逐漸模糊，他快要看不清司檸的臉。
    眾人一陣慌亂，卻在這時，一聲清晰的哢嚓聲傳來。
    眾人愣住，這聲音，好像是從身後傳來的。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齊齊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哢嚓———
    這次，這聲哢嚓異常明顯。
    “那是。。司檸身體裏發出的聲音？”
    司檸的肋骨已經全斷了，怎麽還會有這樣的聲音？
    眾人惶恐又驚奇，一步步靠近司檸，卻聽見接二連三的哢嚓聲響起來。
    一聲，兩聲，三聲，足足響了十二聲才停止。
    這是司檸搶救時被壓斷的肋骨數量。
    然後眾人看見了神奇的一幕。
    響聲過後，司檸原本扁塌的胸膛開始膨脹起來。
    “這是。。。”眾人感到不可思議。
    沈雲川跌跌撞撞奔向司檸，他看見了，他看見了！
    那絲光暈重新亮了起來，司檸有救了。
    轟———
    一道巨大的能量從司檸身體裏爆發而出。
    眾人像從地球表麵一下來到真空黑暗的外太空。
    能量的波動讓每個人以各種姿勢翻飛在空中。
    時間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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