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檸闖進了一片綠色的光芒中。
    白羽書和周同緊隨其後。
    其他隊員彼此之間係上了一根繩子，防止在極光裏被分散。
    已經被收拾過一次司檸，此刻心如止水。
    所有在意的人都不在身邊，她無任何後顧之憂。
    識破幻境的本質規律，她猶如無人之境，沒有什麽能再影響到她。
    白羽書亦步亦趨跟在司檸身後，他的眼神完全追隨著司檸而動。
    如夢如幻的極光美麗異常，卻也容易迷惑人的眼睛。
    好在白羽書從不在意這些虛幻的美景，一切美麗都是雲煙。
    他從未因為任何美景而發出過感歎，沒有心的人，走在危險當中總是更冷靜。
    但攻心之計，向來會精準找到一個人內心最薄弱的環節。
    白羽書不知，極光蟲也可窺見他內心某些被壓抑到最深處的渴望。
    一直走在前麵的司檸突然回頭，給了白羽書一個溫柔的笑容。
    白羽書一愣，竟然忘記了繼續前行。
    “沒想到，現在的你，還會對我微笑。”
    他像一個情感初開的毛頭小子，一直觀望的人突然給了他一直想要的溫柔，竟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進來之前，白羽書就明白，想躲過極光蟲的迷惑，必須要心如止水。
    如果說沈雲川沈流汐他們從小接受的是魔鬼訓練，那他接受的就是機器人訓練。
    無心無情，有任何欲望都能像計算機程序一樣，可以自由存儲。
    所以，白羽書認為，什麽自由、權利，甚至司檸，都不會成為極光蟲迷惑他的把柄。
    司檸轉過頭對他笑的時候，他沒有任何懷疑。
    內心的喜悅絲絲縷縷飄了出來。
    “跟上我。”司檸輕柔地說。
    然後便一直站在前麵，等著白羽書跟她並肩。
    白羽書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帶著難以言喻的欣喜。
    但步子還沒走出完整的一步，他又收了回來。
    有些不習慣，很不習慣！
    沒有人這樣等過他，特別是他在意的人裏。
    從小到大，他永遠是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
    沒有人需要他等，也沒有人會等他。
    就這麽幾步路的距離，白羽書竟喪失了往前走的勇氣。
    “怎麽了？小書。”司檸眼波流轉，溫柔詢問。
    白羽書心神震蕩，久久不能鎮定。
    小書？
    好久違的稱呼。
    印象中，隻有早逝的母親這樣叫過他。
    此刻，猶如機器人的心髒，竟也有些生疼。
    “司檸。。”白羽書輕聲喚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快走吧。”司檸向他伸出手。
    這次，白羽書沒有猶豫，加快腳步趕上了她。
    他的手馬上就要碰到司檸的時候，一道寒芒亮起。
    白羽書掏出自己的取樣匕首，朝著司檸的心髒狠狠紮去。
    匕首還未碰到司檸的衣服，她整個人就消失了。
    眼前的迷霧散開，司檸站在不遠處斜眼瞅著白羽書。
    白羽書苦笑，這才是真實的司檸會看他的眼神。
    她的溫柔隻會給沈雲川。
    司檸白了白羽書一眼，他剛剛發生了什麽她全看在眼裏。
    “你可以像你的隊友一樣，拿根繩牽著。”司檸挖苦他。
    “不用。”讓隊友用繩牽著，他還當什麽隊長？
    “你要是耽誤了我的行程，我不會管你的。”
    “放心，接下來絕對不會了。”
    隻是恍惚了一瞬，竟然就中招了。
    白羽書不會再給極光蟲這樣的機會。
    司檸環顧四周，除了白羽書，其他人都不見了。
    “不用管，你的任務隻有極光蟲。”
    司檸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繼續往前走去。
    越往深處走，極光夾雜著的霧氣越重。
    腳下的積雪觸感也越來越奇怪，竟然綿軟軟的，還帶著一些黏膩感。
    司檸停下仔細查看，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她趁白羽書不注意的時候，放大感官尋找極光蟲的具體位置。
    如果幻境對司檸起不了作用，極光蟲應該會跑進水裏，或是入海。
    但看這極光的濃鬱狀況，極光蟲應該還沒走。
    它竟然不走？
    是走不了？還是對自己有足夠把握？
    白羽書發現地麵有絲絲縷縷的白線時不時飄起來。
    在極光的掩護下，不容易被發現。
    就像地底有蒸汽，一下飄出一縷，還沒有升起多高，一下又消失了。
    白羽書拉住司檸，她正要踏進另外一個山穀。
    “前麵的山穀看著很蹊蹺。”
    四周的雪山看起來高大了數倍，山穀平地也十分寬廣。
    司檸掙脫推開白羽書的手，不喜歡他的碰觸。
    “極光蟲應該就在裏麵了，它有可能就在腳下的某一寸積雪裏，你可以留在這裏。”
    司檸是必須要進去的，白羽書不想去，留在這裏也行，她的珙桐還不能被他們知道。
    白羽書怎麽可能讓司檸一個人進去，他趕忙抬腳跟了上去。
    進入山穀的第一步，司檸就像陷進了一個巨軟的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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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見過無數次的白色細繩又出現了。
    爭先恐後地纏上司檸的褲腳，留下一些她這輩子最難以忍受的粘乎乎的東西。
    橙黃色的褲腳一下子沾滿了白色的粘液。
    司檸蹲下一看，這一看不得了，完全將她所有的不適感放大到極致。
    她抓起一把積雪，這些雪粒外表上看起來跟其他的雪粒沒什麽不同。
    但是，細細的蠕動感隔著手套搔著司檸的手心，她的雞皮疙瘩瞬間生出幾萬個。
    她一臉嫌惡拋掉手裏的雪粒，在腿上搓了好幾下，才將那股不適感壓下去一些。
    白羽書見狀，自己抓了一把起來看。
    饒是沒什麽害怕東西的他，也不禁皺眉。
    這些雪粒是一顆顆極小的卵，長得跟雪花一模一樣。
    隻不過接近半透明的身體裏，有一顆不太顯眼的黑色點點，那應該是卵核。
    那麽大片山穀，腳下踩著的積雪，裏麵夾雜的竟全是極光蟲的卵。
    怪不得會有黏膩感，原來是踩碎了這些卵造成的。
    司檸難以想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極光蟲該是怎樣的龐然大物。
    畢竟，有這樣的產卵量，怎麽都不會是一隻小蟲子。
    既然是這樣，司檸也明白極光蟲沒跑的原因了。
    它沒得跑！
    那麽多子孫後代都在這裏，沒成為成蟲之前，母蟲是沒辦法放棄它們的。
    司檸明白自己是踏進蟲巢了，極光蟲就在眼前，她無法停下。
    白色細繩從地麵升起，像一根根通天的繩索，包圍了兩人。
    司檸的雙腳開始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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