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倉庫裏的食物一天天減少，不過按照往年的經驗，葉瀾估算了一下，剩下的食物度過冬天應該沒有問題。
    今天天氣不錯，難得出了太陽，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舒適極了。
    葉瀾把椅子搬到屋外，靠在椅背上曬太陽，絨從旁邊走，端著切碎的草末去喂魚。
    耀和幾名族人牽著四隻小狗在空地上玩耍，這麽多天下來，小狗們都習慣了跟人類一起生活，雖然野性並沒有完全消失，甚至偶爾會互相凶狠地撕咬，但整體來說還是讓葉瀾看到了馴化成功的希望。
    繼木盆之後，在葉瀾的指導下，雲帶領木作隊又在研究一些新的木器。
    葉瀾偶然偏頭，便見啟高高地提著一串木頭從木作隊跑出來，雲從手裏的活計中抽出空提醒道：“小心點，別絆到了！”
    “好！”三歲的啟活潑得很，雖然還是吐詞不清，但能說些簡短的句子了。
    “啟，拿的什麽，給我看看。”葉瀾眯著笑招呼道。
    啟很聽葉瀾的話，蹬蹬幾步就跑了過來，獻寶似的將手裏木頭遞給她看。
    “這是雲哥哥專門做給你玩的？”葉瀾接過用麻繩串起來的木頭，提著掂了掂。
    “是雲哥哥，專門做……”兩三歲的小孩子正處在剛學說話的時期，模仿能力很強，大人說什麽都會跟著學，但不會抓重點，總是頑強地要學一整句，通常前半句剛說完，後半截就忘了。
    相比起啟學說話的狀態，葉瀾眼下的關注點在手上這串木頭上。
    這串木頭有十來個，個頭都差不多，圓柱形，頂上留了柄，交叉係在麻繩上，葉瀾憑它的外形想到了前世的鞭炮。
    這種木頭比普通樹木更有分量，提在手裏沉甸甸的，上下一抖，還有不脆不悶的聲音傳出來，拿給小孩子玩倒也不錯。
    葉瀾把這串淺洋紅色的木頭鞭炮還給啟，見它被啟拎著越跑越遠，不由得晃了下神。
    日子平淡又貧苦地過著，雖然條件艱苦，但怎麽不能過個年呢？
    葉瀾緩慢地瞅了眼普遍無精打采的族人，打定主意後，便找到雲，讓他多做幾串木頭鞭炮，掛到幾間房屋的門兩側。
    隨後葉瀾又準備了幾塊長木板，用木炭在上麵寫字：
    迎新春山河錦繡，辭舊歲事業輝煌
    春臨大地百花豔，節至人間萬象新
    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
    紅木板配黑色大字，倒也有些感覺。
    葉瀾站在幾幅春聯前看了會兒，歪七扭八的不是很好看，但還是讓人將它們也掛在大門兩側。
    “這是什麽？”月將麻繩頂端係在房頂的木頭上，用垂下的另一頭係木板。
    “這是春聯。”葉瀾一邊調整木板的角度，一邊說，“都是對明年的美好盼望。”
    月似有所悟地點點頭，道：“就是向神明祈求明年發生好事嗎？”
    “可以是。”葉瀾哈哈一笑，解釋道：“春聯是過春節必不可少的元素，春節代表著舊的一年結束，新的一年開始，一年開始是春天，所以這個節日叫春節。”
    “瀾，過了這個春節，春天就來了嗎？”耀兩眼放光地問。
    葉瀾看了看遠處蒙著一層暗沉的天地，說：“什麽時候樹枝上長出新芽了，什麽時候春天就來了。”
    耀看著遠處一棵光禿禿沒有一點生機的樹，頓時泄氣道：“那過春節有什麽用？”
    葉瀾眯了眯眼睛：“大過年的，別給我掃興。”
    耀縮了縮脖子，安靜下來。
    葉瀾也知道，耀說的確實沒錯，過個虛假的年隻是浪費精力和時間，並沒有什麽用。
    但輕易就能想出幾幅春聯的內容，將它們寫在木板上，讓葉瀾覺得，她現在還需要這個精神寄托。
    況且族人們每日沉悶得很，過個年熱鬧一下不行嗎？
    夜色降臨，不同於往日隻有肉湯的晚餐，今天不僅燉了湯，還烤了些熏肉排，葉瀾心血來潮地炒了幾碗青菜，還有魚塘裏撈上來的魚，也奢侈地用混了麻葉香氣的動物油炸得幹幹脆脆，又香又麻，很快便被族人們爭搶幹淨。
    “祝各位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祝部落明年發展壯大，族泰人安！”葉瀾捧著碗湯，按照前世的風俗，在飯前祝道。
    雲眼珠子一轉，跟著道：“祝老師明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族人們在他說了一半後也跟著說，導致後半句話說得亂糟糟的。
    葉瀾笑起來，節日果然能讓人開心。
    沒有酒，沒有煙花爆竹，但在葉瀾的調動下，屋內氣氛迅速升溫，歡笑聲很快悠悠漾漾、波浪般朝寂靜的四野傳去。
    “族長！”一道急吼吼的聲音打亂了這室內的熱鬧和溫馨。
    耀見是正在進行巡邏任務的狩獵隊成員虎，忙問：“怎麽，野獸還是異獸？”
    虎喘了口氣道：“異獸，來河對岸了，數量不少。”
    葉瀾放下碗，起身往外走：“狩獵隊集合，其他人繼續吃，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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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漆黑的夜色籠罩下，即便擁有不俗的夜視能力，但要看清河對岸的情況也絕無可能。
    葉瀾覺得，異獸的眼睛不論白天黑夜都泛著紅光，雖然能震懾敵人，但又未嚐不是一種缺點。
    如今他們站在東岸，就能很清楚地看到西岸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
    距離不近，那些曾經靠近看過、如燈籠般大小的眼睛，如今看上去就是一些紅點。
    葉瀾和狩獵隊成員都不怎麽慌，因為那些異獸絕對沒可能飛越這條河。
    看了一會兒，葉瀾對站在身邊的三個人閑聊般說：“傳說過年的時候，有一種名叫‘年’的惡獸會吞食家畜，傷害人命，為了趕走年獸，在除夕這天就要貼春聯，放鞭炮，守歲。”
    雲看著遠處的異獸，說：“那些異獸就是年獸？但是異獸不是隻在今天來。”
    力攥著角弓，淡聲道：“都趕走就好了。”
    耀聞言也跟著興奮起來，嘴角非常刻意地扯出一抹陰森笑容。
    葉瀾觀察了片刻，說：“大過年的，異獸也來都來了，今晚就隻能辛苦你們了，多派些人巡邏，及時換防，萬一有什麽事，要立刻匯報。”
    這條河不論是上遊還是下遊，葉瀾都無比了解，也因此清楚異獸絕無可能從某處繞過來。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讓族人掉以輕心，而是直接令狩獵隊進入備戰狀態。
    葉瀾交代完事情就離開了，族裏的人還需要她去安撫。
    眼見葉瀾的背影消失，耀扭頭看了看身邊的兩人，低聲慫恿道：“你們想不想搞一頭異獸肉回來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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