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山脊上，人走的次數多了，就踏出來一條小道。
    這小道蜿蜿蜒蜒，忽上忽下，連接著山腳和山頂。
    一串手長腳長的原始人，左手抱著石頭，右手拎著長矛，背上背著竹弓，腰上挎著箭筒，踏著樹葉割碎的陽光，整齊地跑在小道上。
    臉側有汗水滑落下來，身上被熱意激得癢癢的，葉瀾朝前看了一眼，大聲喊道：“快到山頂了，加油！”
    這座山不算高，但也不低，從山腳跑到山頂，葉瀾估計，至少有三個小時過去了。
    她的體力還很充沛，從打定主意強化訓練的時候開始，她每天就給自己定下了翻倍的訓練量，甚至在夜裏也常常起來補課。
    身為族長，製定規則的人，她不允許發生要求族人做到而自己卻做不到的事情。
    族人們的每次訓練，她都會全程跟下來，絕不因為自己是族長，就嚴於律人寬以待己。
    也正是因為如此，族人們雖然每天都被訓得痛不欲生，但卻沒有一個人敢當麵唱反調。
    尤其是在發現這訓練頗有成效之後，葉瀾更是鮮少聽見有人在暗地裏抱怨了。
    長期有規律地訓練，成效自然在狩獵一事上最為顯著。
    倉庫裏儲存的肉幹不多了，葉瀾平時上午帶著人訓練，下午就到處打獵。
    很多怕冷的野獸往更南的地方走了，沒走的也在各種樹洞、地洞裏躲著。
    但好在龍部落所在的地區並不偏北，氣溫還不到野獸完全不能承受的地步，因此偶爾也能在河邊遇到來飲水的大型野獸。
    隻要是讓他們看到的，沒有一隻能活著逃走，倉庫裏的肉食又漸漸充盈起來。
    上得山頂，藍日在東方更高的一處山頭上趴著，隻擠出些暖洋洋的光輝，灑向人間。
    葉瀾背對太陽，看著山腳下陰影中小小的部落，感受著身後族人們跑了一趟後熱乎乎的氣息，心裏油然生出豪氣。
    沒有人比她更希望這個部落好好的！
    剛想振臂大呼，就被遠處一塊小小的光芒閃了眼睛。
    那個方向是西岸南邊更遠處的一座小山，此刻東方剛升起的太陽正將陽光灑在那座山的東側，山上不知是什麽東西，將眼光反射回來，正好晃進了站在此處、以這個角度麵朝西方的葉瀾眼中。
    葉瀾隻愣了一下，一股劇烈的喜悅就在胸腔中膨脹出來了。
    能將陽光反射回來的，除了水麵、鏡麵、就隻有金屬。
    一時間，思緒在她腦海中不斷清晰又糾纏。
    她否決了那是水麵的猜測，因為近幾日沒下過雨，那麽大點的水麵早就該被曬幹了。
    也不可能是鏡麵，原始社會哪來的鏡子呢？
    當然，應該也不會是金屬，沒有處理過的金屬礦石不可能將陽光反射得如此聚集又清晰。
    那邊究竟是什麽？
    葉瀾打定了要去看一看的主意，那處與原始世界格格不入的反光像鉤子一樣將她的心給勾了去。
    葉瀾站在高處，把去那座山的路線記下，然後跟休息好後的族人們一起從另一邊下山。
    另一側的山壁非常光滑，山頂上打進幾根木樁，係了幾根結實的藤條垂下去，族人們便從這裏下山。
    回到部落，留守的族人已經準備好食物，眾人吃過後，葉瀾提出要去西岸看看。
    雲湊到耀的耳邊：“老師不會是聽到我說她的壞話了吧？怎麽突然這麽大膽？”
    耀聳了聳肩。
    雲隻好拔直身體，發現葉瀾正看著自己，忙湊合地笑了一下。
    葉瀾繼續說：“力帶十個人跟我去就好了，其他人在家裏該遛狗遛狗，該訓練訓練。”
    力點頭應下，當即點了人，收拾好裝備，準備出發。
    木筏抵達西岸，葉瀾腳落在實地上，微微側頭便見到地上散落的幾支鐵箭。
    上次她一個人過來時是夜晚，隻根據那些明顯的痕跡推測異獸的去向，並沒有見到這幾支箭。
    她上前將鐵箭撿起來，放回腰後的箭筒中，帶著族人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朝那處小山走去。
    小山所在的地方在異獸離開的方向上，盡管許多天不曾見過它們的影子，但葉瀾還是異常謹慎，讓族人們時刻注意周邊的動靜。
    異獸來鬧了一遭，周邊連野獸都跑了個幹幹淨淨，林子裏始終靜悄悄的，除了她們一行人，似乎沒有別的生物。
    進了樹林，之前記憶下來的路線就不管用了，葉瀾隻能憑著感覺走，因為警惕，所以速度也不快，走了許久都沒見到那座山。
    “是不是方向錯了？”葉瀾抬起頭，頭頂木葉茂盛，遮住了大半視野。
    站在山頂看到的景象再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葉瀾迅速定下另一個方案：“走，去河邊。”
    從河邊走到小山所在的直角線上，再朝西方直走，就能到了。
    她腦海裏的記憶非常清楚，知道那個點長什麽樣。
    葉瀾沒有懷疑，隻是略微有點詫異自己的記憶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找一座遠處的山有難度，但是找一處近處的河就很簡單了。沒一會兒一行人便回到河邊，葉瀾讓人在此處歇息了一會兒後，再起身往下遊走去。
    異獸雖然怕水，但似乎也知道順著河流走不會迷路，且能更快找到下一個人類定居點，因此一直沿著河流離開。
    葉瀾等人就常能在河邊看到異獸巨大的腳掌印。
    “它們不會真去貝部落了吧？”葉瀾臉色沉重地觀察著河邊的腳印，但隻能替貝部落向神明祈禱了。
    她肯定沒能力去救他們的，而且異獸已經走了有些日子，按它們的腳程，現在估計已經到那處瀑布了。
    葉瀾把雜念拋除，見到河邊的景象跟記憶中的路線重合後，便帶族人轉了彎：“就是這裏了，一直往西，就能找到那處山。”
    夜幕降臨前，眾人來到山腳下。
    今天是上不了山了，隻能在山腳紮營。
    說是紮營，其實也就是在山壁上找個背風的山洞歇息，升起篝火後能驅散部分寒冷，但還是不夠暖和。
    葉瀾又懷念起前世她常用的一隻帳篷，那些周末在山裏露營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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