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不可能造出人為痕跡這麽明顯的東西，那門必然是人造的。
    她總覺得覺醒記憶以來，她重新建立的世界觀在觸碰到那扇門的同時，驟然崩塌了。
    如果剛才發生的事不是幻覺，那麽，記憶是假的？還是世界是假的？
    一夜之間，枯木上衝出了嫩紅色的新芽，就連風也和昨日有了細微的區別，冬天似乎過去了。
    太陽還沒露臉，葉瀾就開始把鐵鍬、鐵錘、鑿子等工具一件件往身上掛。
    力從房間裏走出來，詫異地問：“這麽早就要去？”
    葉瀾動作頓了一下，直言道：“我等不及了。”
    力點點頭：“我去叫人。”
    “等等。”葉瀾喊住她，“別叫人。”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但心裏下意識對即將挖出來的東西生出一絲不明意義的恐懼感，她不想被太多族人看到那件東西的真實麵貌。
    但這個理由她說不出口，隻能道：“讓他們多睡會兒，你看，春天來了，耕地也該打理一下了，種子得拿出來再曬曬……部落裏還得多修房子，學校也該新建，事情很多的……”
    她說得亂七八糟的，力靜靜聽她講完，默不作聲地看她一會兒，說：“行，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葉瀾沒拒絕，站直後，拎著角弓呼了口氣：“走吧。”
    兩人沉默著朝發現鐵門的地方走去。
    主要是葉瀾沉默，她以前即便不是話多得嘰嘰喳喳的人，但也絕不會悶這麽久不說話。
    力敏銳地感覺到，葉瀾的變化都是昨天發現的鐵門引起的。
    來到昨日的山頭，兩人歇息了一下，就開始鑿那兩塊石頭。
    兩塊石頭露出來的部位少，掩埋在泥土裏的部分更多，且質地堅硬，非常難鑿。
    葉瀾一邊鑿，一邊忍不住猜測下麵鐵門的來曆。
    究竟是誰這麽閑，把鐵門藏在山裏？這麽難挖。
    力兩手握著鐵鍬，把葉瀾鑿下來的碎石塊鏟到一邊。
    幹了大半天，即便天氣還算寒涼，她的額頭上也早已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族長，這鐵門究竟是什麽？”她忍不住問。
    葉瀾麵色不變地鑿著石頭，像個無情的機器：“鑿開就知道了。”
    她不想去猜，又忍不住去猜，天馬行空猜了一通後，又樂觀地想，自己的運氣向來不好，很有可能這門就是一塊廢鐵，總不能是連接異世大陸的門吧？
    想到這裏，葉瀾情不自禁地笑了下，對力說：“等把這鐵門挖出來，熔煉熔煉，能給族裏添不少鐵器呢。”
    兩人鑿了一天，筋疲力竭的時候，那完整的鐵門終於出現在兩人眼前。
    葉瀾將附近散落的泥土都扒拉幹淨後，用匕首順著門縫劃了一下，然後握著鐵門，猛的一拉。
    鐵門略有鬆動，葉瀾兩手都握了上去，加大了力量，鐵門終於在眼前緩緩打開。
    門後是一個空間，裏麵黑漆漆的，看不清內中的樣子。
    天光隻照亮了門附近的一片區域，葉瀾看到鐵門連接的地板，也是金屬質感。
    她扭頭看了看，發現鐵門旁邊的牆上有許多把手。
    葉瀾的呼吸止不住地加重，眼前的東西給她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腦海深處的記憶仿佛狗嗅到肉香一般，一下就被勾了出來。
    她手略有些顫抖地抓到門內牆上的扶手，試探著伸出腳，踩在了金屬製的地板上。
    眼睛適應了突然的黑暗後，麵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往裏走了不久，眼前就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圓形金屬台，金屬台上方微斜著一麵屏幕，此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金屬台旁邊有兩張椅子，固定在地板上，椅子外有一圈環形的玻璃地麵。
    對麵似乎也是一片玻璃，呈狹長的圓角矩形，葉瀾抬頭看時，就見到她和力兩人漆黑的影子倒映在上麵。
    舷窗……
    葉瀾不需要思考，這個詞就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這怎麽可能？！
    她擦了擦眼睛，皺著眉又將眼前的一切看了遍。
    左邊是一道艙門，此刻正半開著，那邊一絲光線也進不了，因此葉瀾看不清楚裏麵是什麽東西。
    但不需要看清，僅憑眼前這能看清的景象，她就知道，這是一艘飛船。
    但這飛船跟她前世所在時代的飛船又非常不同，它內部沒有任何管道和線路，空間更為廣闊，金屬操作台上沒有各種操作按鈕，更符合當時人們幻想中的外星飛船。
    此刻，葉瀾心裏的恐懼情緒慢慢攀升，漸漸壓過了震驚和激動。
    如果這裏出現了這種科技程度的飛船，那麽說明在離這顆星球不遠的宇宙中，一定有一顆文明程度遠高於前世地球的星球。
    他們是敵非友的可能性遠大於是友非敵。
    現在，他們的飛船出現在這顆星球上，多少年後，他們會找到這裏來呢？
    葉瀾苦笑了一聲，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怎麽了?瀾？”力在身後輕聲問了句。
    葉瀾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走。
    她心裏很亂，也感覺自己有點理解沒頭的蒼蠅了：“我想想。”
    出了船艙，她在外麵的石頭上坐下，看著遠處的山水想了許久。
    力也在她身邊坐下，陪她看著遠處的景色，直到聽到她問：“力，你說，如果有一天，有一個非常強大的種族，帶著滿滿的惡意發現我們了，怎麽辦？”
    “強大的種族？”力想了想，問，“我們打不過嗎？”
    葉瀾長出一口氣：“百分之一百打不過。”
    力皺著眉，說：“那我們應該多多鍛煉，再打造許多鐵矛，就算打不過，也不能等著別人把我們殺幹淨。”
    葉瀾歎道：“可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啊！”
    “你別著急。”力拍了拍她的肩膀，“瀾，是發生什麽了嗎？我沒見過這麽強的種族，之前哪怕遇到食人族，你也沒怕過，不是嗎？”
    見葉瀾不回答，力又道：“食人族你沒怕過，異獸也沒讓你怕過，真有那麽強大的種族嗎瀾？如果真有，你要向他們臣服嗎？”
    臣服？
    “笑話！”葉瀾想也不想，“龍的傳人不可能向任何人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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