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之後，雨水漸漸多起來，這點跟地球上差不多。
    葉瀾心想，那麽竹筍是不是也該大片冒頭了？
    移栽到西岸的竹根，去年雨季的時候就長了一些竹筍出來，後來漸漸長成了竹子。
    一場雨水之後，埋著竹根的地方，又有幾根尖筍破土而出，長勢良好。
    葉瀾帶著絨的小隊，帶著藤筐，興致勃勃地去那片本就處於東岸的竹林看了看。
    林中果然冒出許多暗紅色的小尖，隻是個頭都不大，葉瀾等人轉了大片竹林，選了一些稍微大些的挖出來，裝進藤筐，準備帶回去。
    穿過竹林，又來到曾經收集穀種的地方。
    興許是去年來收穀種時遺落了一些，水邊也長出了十來棵熟悉的植株，個頭沒有西岸稻田裏的大。
    那些穀種因為外型類似稻穀，因此葉瀾用種植稻穀的方式，先是浸泡在水中，出了嫩芽後，才撒播到秧田。
    秧田就在整塊田的角落，堆出一定的高度，使穀粒離水麵隻有一掌左右的距離。
    秧苗三十天後就可以分插，前些天葉瀾帶人去攻打取部落的時候，絨的種植小隊就將秧苗分插到稻田中去了。
    稻田需要的水則多一點，不能過旱，但也不能過澇。
    葉瀾昨天才去查看了稻田，裏麵的植株因為每株距離合適、水量適當且偶爾用肥，所以長勢還算不錯，比野外的好上那麽一點。
    葉瀾站在野外那幾株植株跟前，對絨道：“你看，野外的種子隻能靠外力決定生長地點，有的被風吹到水深的地方，根本發不了芽，有的落在水少的地方，即便幸運地發了芽，也長得麵黃枯瘦。”
    絨俯身在兩株旱處植株的外圍刨了刨，將水引到它們的根部：“這樣就好了。”
    葉瀾笑了笑，說：“就算你給了它們水，它們將來還是不會比我們自己的稻穀長得好。”
    “為什麽呢？”絨疑惑道，“難道是因為即便我現在給它們引了水，之後也可能會被曬幹？”
    “不全是。”葉瀾拉著她往回走，遇到在野外辨認植物的草和石樹兩人，互相打了個招呼後，兩撥人錯開繼續走自己的路。
    絨揪著葉瀾不放：“那是為什麽呢？”
    葉瀾耐心地解釋起來：“因為我們分插到稻田裏的秧苗，既用了肥，又能定期除草呀！”
    絨拍了拍腦袋：“哎呀，我知道的呀，忘了。”
    葉瀾又說：“除了這兩點，還有呢。分栽在稻田裏的秧苗長大成禾之後，因為分栽時，每行每列都留足了空間，所以它們都能曬到同樣多的陽光。”
    ……
    石樹看著熱熱鬧鬧聊著天漸行漸遠的葉瀾等人，一時分了神。
    草沒得到回應，抬頭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石樹回過神，忙道：“沒什麽！”
    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到葉瀾的背影，笑了起來：“我們的族長很厲害的，她什麽都知道。”
    “什麽都知道？”石樹一邊在手中的木板上畫下腳下植株的模樣，一邊敷衍道，“我們現在做的這些，她也知道嗎？”
    草毫不猶豫地說：“那當然，這還是她教我的呢。”
    石樹心裏想著事情，沒再開口。
    記錄了幾塊木板後，草提起裝著許多植物的小籃子，起身道：“今天就到這裏吧，下午回去鍛煉鍛煉，曬曬草藥就行了。”
    石樹瘸著一條腿，問：“我都這樣了，還要鍛煉？”
    草瞥了他的腿一眼：“不是還能走嗎？再說了，腿沒了，還能鍛煉手，族長讓你幹輕鬆的活，你還真想隻做這點事？”
    石樹聽完她毫不顧忌地說“腿沒了”的話，張了張嘴，終究沒說什麽。
    回去後，草進了教室，抱著《本草綱目》看起來。
    這些天她都在看葉瀾帶回來的書，一邊看一邊抄，遇到不認識的就去問葉瀾，因此已經成了整個部落裏除了葉瀾外文化程度最高的人之一。
    另一個人就是記憶力超強的石樹，但石樹看書的時間少，又是從零開始學習漢字，因此還比不上草。
    現在草在看書，石樹就拖著殘腿在室外幹活。
    這些天他們采了許多有藥性的植物，曬在葉瀾專門用竹條為他們製作的簸箕裏。
    春天的太陽很溫柔，因此曬在簸箕上的草藥需要時不時翻動一下。
    將所有草藥翻了翻後，石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歇氣。
    一名族衛隊從門口經過，跟他打招呼：“小子，那是族長的椅子哦。”
    石樹皺了皺眉，從椅子上起來，靠在放雜物的桌子上。
    他再扭頭去看，卻見那名族衛已經離開了。
    空地另一頭，一名正在劈砍木材的新成員偷偷地看了他兩眼，見他望過來，連忙低下了頭。
    石樹沒放過他，拖著腿直接朝他走過去。
    “我認識你，你是青部落的人，你叫水。”
    水眼珠轉了轉，見周圍沒人，便回道：“你是石部落的，我也認識你，你腿怎麽了？”
    石樹扯著嘴笑了下：“還不是之前取打我們的時候，被砍到了，我本來不用這樣的，但是他們不準我治。”
    “他們？誰？”水猛地抬頭，眼中的神色分明寫著他猜到是誰。
    石樹點頭，確定他的想法般道：“我來這裏時，腿還是能走的，他們說不用管，也不讓我管，所以現在走不了路了。”
    水麵上顯出遮遮掩掩的憤怒：“他們還說每個人都一樣，族長也跟我們一樣，憑什麽我們睡木屋，他們睡石頭房子，憑什麽我們喝湯，他們吃肉！”
    石樹忙攔住他：“別說了，被聽見就完了，他們這裏很多人都聽得懂我們的話。”
    水不甘心地垂下頭，低聲發泄：“本來就是這樣的，還不能說嗎？”
    石樹見狀，又看了看四周，確定安全，然後走到水麵前，將地上掉落的木材撿起，遞給他的同時，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大家都很不滿意，怎麽可能讓一個這麽年輕的女人當族長，她能有什麽本事？對吧。”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更低了：“我倒是有個主意。”
    水顫抖的聲音中蘊含著一絲興奮：“什麽主意？”
    “我們不如搶了他們的武器……把葉瀾殺了，”石樹舔了舔唇，“我還聽說，你以前在你們的狩獵隊裏，每天都能打到許多獵物回去，養活一整個部落的族人，
    你這麽強，怎麽當不得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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