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變成一棵樹是什麽感覺？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加速了，用了很久，她才搞清楚，那些一瞬而逝的白色光點是昆蟲。
    在自己樹冠上築巢的光點，會飛的是鳥，不會飛的是鬆鼠。它們消失得很快，還沒看清就消失不見了。
    然後，出現了更大，存在更久的光點。它們在樹下徘徊，或是啃食她的枝葉，或是獵殺其他光點。有些光點結合誕生出了更多光點。
    這樣的光點太多，她已經分不清它們分別是什麽了。
    過了很久，她結出了一顆果子。
    她以前結出了數不清的果子，果子在她的感覺裏也隻是一個白色的光點，小部分成熟後落在地上，大部分就被其他的光點吃掉。
    但這一次，這顆果實是金色的。這是她成為樹以來第一次見到其他顏色的光點。所以她一眼就看見了這一顆果實。
    她還想好好觀察那枚果實，但很快它就和其他果實一樣，被一隻路過的白色光點吃掉了。
    白色光點吃掉了那顆果實後也變成了金色，比果實的金色更淺一些。
    這一次她分辨清楚了，這個更淺的金色光點，是一隻鹿。
    很快，好吧，也不算很快。這隻鹿也的光也消失了。但這是她記憶裏存在時間最久的光點了。
    她有些疑惑，那隻鹿活著的時候沒有人能打敗它，它不是被殺死的，那它為什麽會死？
    以後她會明白，鹿是老死的。但現在她還沒有壽命的概念。
    鹿得死吸引了很多其他的光點，它們吃掉了鹿的屍體，或者是其他爭奪鹿得屍體的光點。
    但和吃下金光果實就變成綠光不同，吃下鹿的白色光點沒有變成色。
    感知到的世界失去了那一抹色彩後，再次變回白色光點的海洋。
    又過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白色的光點結合，一個小小的藍色光點在其中一個白色光點裏麵亮起。
    藍色光點被生了出來，那是一隻魚類，或者是鯨類？她也分不清。隻能確定的是，這個藍色光點的動物和那隻鹿一樣強大，其他白色的光點對它完全造不成威脅。
    但它不再是唯一有顏色的光點了。
    沒多久，兩個白色的光點結合生出了一個紅色的光點，這是一隻有點像牛又有點像獅子的動物，她還是分不清。
    兩個有顏色的光點天各一方，本來相安無事的，隻是它們都逐漸向著自己移動。
    終於，在自己這棵樹下雙方相遇了。
    它們打了起來，比以往捕食者之間的戰鬥要激烈百倍千倍。
    無數普通的白色光點被波及消失。原本無處不在白色光點在紅藍兩個光點周圍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帶。
    戰鬥無止無休。這一次她確定，確實是打了很久。許多白色光點從誕生到消散都沒有見到它們停止戰鬥。
    然後第三個帶顏色的光點出現了，青色的光點。
    這是一條龍。誕生於蛇的族群裏。
    強大的青色龍製止了紅色牛獅子和藍色巨魚。
    戰鬥終於停止了。
    兩隻巨獸安靜了下來，在樹下生活。而青色的龍盤踞在樹冠。
    平衡維持了很久。白色的光點開始聚集在三位強大的身邊，祈求它們的庇護。
    然後，戰爭再次爆發。這一次卻不是三個強大的存在進行戰鬥，而是追隨三者的白色光點之間相互戰鬥。
    它們不是單純以捕食對方為目的在戰鬥，有時候殺了卻不吃。
    作為樹的她不明白，這樣的意義何在。
    然而隨著戰鬥的進行。越來越多帶顏色的光點誕生，它們的顏色很淺大多數還是混色。力量也沒有最初的鹿或者是後來的三隻生靈強大。
    但它們能夠通過戰勝同樣有顏色的敵人，吸收它的力量慢慢變強。
    世界的主旋律除了捕食和結合外，現在多了戰鬥變強。
    日月不斷更替，過了很久，那三隻強大的生靈也如最開始的鹿一樣老死了。
    新一代的強者出現，純色的，混色的，從沒見過的顏色的。有時候她又會結出了一些帶顏色的果實，引發其他生靈爭奪。
    世界一直變化，強大的生靈出現又消失，終於有一個生靈，散發著和那一頭鹿同樣的金色。
    他看向了樹，對她說。
    “偉大的母樹！我懇請您。”
    還是第一次有生靈和她對話，她不知道要怎麽回應。隻能嚐試回答。
    這是漫長歲月裏她第一次要和其他存在說話，為此她準備了很久，久到有些白色光點出現又消失。
    好在提問的生靈就這麽一直靜靜的呆在樹下，從未離去。
    經過充分的準備，她終於向外界傳達出了第一句話。
    “什麽？”
    得到回應的生靈開始渾身顫抖，然後是癲狂大笑，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的。
    她有些後悔回應這個生靈了。
    “請您給我一枚神果，我隻需要一枚神果！”
    興奮過後，生靈虔誠的說出了他的要求。
    她犯難了，那些帶顏色的果實並不是想有就有的，她隻能答道。
    “等！”
    生靈聽話的再次等待。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受到了即將誕生的果實，主動將要結果的枝丫移動到了那個生靈的麵前。
    果實成熟的氣息招來了其他生靈，卻被那個等待了很久的家夥全部打退，那家夥應該是這個時候最厲害的生靈了吧。
    最終那家夥也如願得到了果實。這是一枚紫色的果實。
    她沒有在意，以往也有很多人得到這些果實，它們吃掉之後也沒什麽特別的，待到吃下果實的生靈死去，力量自然會消散，回到土地之中，再次被樹根吸收。
    但這一次不一樣，那家夥與果實融合後，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一同消失還有果實裏的力量。
    那一刻，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不再完整了。
    ……
    “書畫！快醒醒！”
    花慕雲的聲音傳入趙書畫腦海。趙書畫緩緩睜開眼睛。
    就見花慕雲、瀾櫻和萍嬤嬤都在用緊張的眼神看著自己。
    “怎麽了？”
    趙書畫有些茫然的問道。隨後就發現了了不對，自己的床榻……不，整個房間所有木質的東西都長出了新的枝芽。像是身處森林一樣。
    花慕雲看著醒來的趙書畫，開口道：“看來得馬上帶你到邊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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