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接口電路的光電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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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過後,實驗室裏隻剩下林野一人。空氣凝滯得如同沉入水底,唯有服務器散熱風扇低沉地嗡鳴,是這寂靜中唯一固執的喘息。慘白的頂燈潑灑下來,將他俯身於工作台上的身影釘在地麵,拉出深濃而疲憊的輪廓。桌角那杯早已涼透的咖啡,表麵凝結了一層油脂般的薄膜,映著他專注而緊繃的側臉。探傷儀的金屬外殼觸手冰涼,在他指尖下如同某種冷血生物。他小心翼翼地撬開最後一道卡扣,複雜的內部電路暴露在刺目的燈光下,金屬和矽晶在光線下折射出冰冷的光點。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沿著usb接口邊緣那些細如發絲的差分信號線緩慢移動。焊點、過孔、微小的貼片電容電阻……一切都符合標準設計,表麵光滑無瑕。然而,就在信號線密集區的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的動作停滯了。那裏,一個微小的、四引角的黑色封裝元件緊貼著usb金屬屏蔽外殼,像一顆刻意隱藏在陰影裏的黑痣。元件側麵,一行激光蝕刻的微縮字符在強光下勉強可辨:oega237oc。
林野的手指重重地點在那幾處筆誤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記憶碎片在腦中飛速拚合:劉成審批這些文件的日期,恰好與他從這台探傷儀導出關鍵測試數據的日期完美重疊!每一次數據傳輸,每一次簽名審批……時間線咬合得嚴絲合縫。光耦……老化……誤碼……筆誤。一個冰冷的閉環在他腦中轟然貫通。這絕非巧合。這是機器的衰老,在人類的筆跡上投下的詭異倒影。那光耦每傳輸10gb的數據,誤碼率就悄然爬升1,如同緩慢積累的毒素,最終汙染了劉成筆下本該清晰的線條。背叛的寒意,比實驗室恒溫空調的冷風更刺骨地鑽進骨髓。
他猛地轉身,目光再次鎖死在工作台上那台沉默的探傷儀。它安靜地躺在那裏,外殼反射著頂燈冷漠的白光,像一頭蟄伏的金屬巨獸。林野的眼神變得冰冷而專注,如同手術台上執刀的醫生。他拿起一個全新的、毫無標記的空白u盤,金屬接口在燈光下泛著寒光。手指穩定而緩慢地靠近那個潛藏著致命陷阱的usb端口。就在指尖即將觸及端口邊緣的瞬間——
“滋啦!”
一聲尖銳、短促、令人牙酸的爆響撕裂了凝固的空氣!仿佛有無形的電弧在端口內部炸開。
一股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淡藍色電火花猛地從usb接口中迸射出來,像一條暴戾的毒蛇,瞬間舔舐過u盤的金屬接口。一股濃烈刺鼻的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辛辣嗆人。林野的手指被一股微弱的靜電狠狠彈開,留下針紮似的麻痹感。
他丟開那如同燙手山芋般的u盤,迅速拿起熱成像儀對準探傷儀的usb接口。屏幕上,原本代表正常低溫的深藍色區域,在端口內部一點上驟然炸開一團刺目的橙紅色!那灼熱的核心點溫度讀數瘋狂飆升,遠遠超出了正常芯片的工作極限,隨即又如同燃盡的火星般迅速黯淡下去,隻留下一個代表徹底損毀的、冰冷的深紫色斑塊。控製器芯片在瞬間被過載的靜電焚毀,如同一隻被瞬間捏死的螢火蟲。這就是陷阱的獠牙——對非授權設備的無情物理摧毀。
林野放下熱成像儀,臉上沒有任何意外,隻有一種確認獵物踩入陷阱後的冰冷了然。他深吸一口氣,壓下鼻腔裏殘留的焦糊味和心頭翻湧的殺意。現在,輪到他的回合了。他動作迅捷地連接好探傷儀自帶的便攜式光纖光譜儀。這台原本用於分析材料光譜特性的精密儀器,此刻被臨時征用為他的手術刀。
探傷儀的激光發射口被調整方向,對準了usega237oc”光耦的發光二極管窗口。光譜儀的探頭如同最敏感的眼睛,緊緊貼附在光耦接收器的輸出端,等待著捕獲那即將被扭曲的信號。林野的手指在光譜儀的控製麵板上快速跳躍,輸入一串精確的指令,細微的嗡鳴聲從儀器內部傳出,那是激光管在預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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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纖細、凝聚、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紅色引導光束從探傷儀的激光口射出,精準地打在光耦的發光窗口上,形成一個微小的、熾亮的光點。隨後,林野猛地調整了光譜儀的輸出波長設定。屏幕上的光譜圖瞬間發生劇烈的偏移。
引導光束的紅色迅速褪去、變暗,仿佛被無形的黑暗吞噬,最終完全消失在可見光譜之外,進入人類視覺無法感知的深紅紅外邊緣。林野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光譜儀的監控屏幕和連接著的光耦輸出端探頭信號。
奇跡在靜默中發生。
光譜儀的監控屏幕上,原本一片混沌的噪聲背景中,驟然浮現出清晰的結構!不再是雜亂無章的波形,而是呈現出一種強烈的、規律性的明暗交替!明亮的峰值與深邃的穀底如同被無形的刻刀精準雕琢出來,形成一道獨特的、不斷變化的“光之浮雕”。就在這浮雕般的光譜結構下方,一行細小的、由無數光點構成的字符,如同顯影液中的相紙影像,緩緩浮現、凝聚:
“找到了……”林野的聲音低沉沙啞,在死寂的實驗室裏幾乎微不可聞,卻帶著千鈞之力。他猛地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實驗室厚重的牆壁和沉沉的夜幕,投向某個不可見的遠方。那目光不再僅僅是對抗的鋒利,更添了一種鎖定獵物源頭後,即將發起致命追擊的、冰冷燃燒的意誌。實驗室慘白的燈光落在他臉上,在緊抿的唇角和銳利的眼窩下方投下堅硬的陰影,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鐵麵具。
他迅速將光譜儀探頭的信號接入實驗室的主分析服務器。巨大的環形屏幕上,瀑布般的數據流開始奔湧,那是被捕捉、解調後的ask光信號所還原出的原始信息流。0和1的洪流在黑色背景上傾瀉而下,閃爍著冰冷的綠色熒光,速度驚人,每秒都在吞噬相當於十二頁a4紙排滿的字符。
林野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敲入過濾指令。奔湧的洪流中,幾個刺眼的片段被瞬間提取、放大、定格在屏幕中央:
【…部署調整…東部沿海…關鍵節點…】
【…滲透進度…代號‘織網’…延遲…】
【…k78237單元…‘信標’頻率…偏移容限…】
字裏行間彌漫著戰略部署的冰冷氣息。每一個被截獲的碎片,都像一塊拚圖,指向一個龐大而危險的未知圖景。林野的瞳孔急劇收縮,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著肋骨。他迅速調出探傷儀內存儲的曆史操作日誌,目光如掃描儀般掠過那些記錄著每一次數據傳輸操作的時間戳。他需要交叉驗證,需要找出這些碎片情報流出時,外部世界——尤其是劉成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微弱、卻規律異常的閃爍信號,如同深海中一條發光的幽靈魚,突然出現在龐大的數據流邊緣。它並非傳輸的內容,更像是某種……心跳?某種定位的脈動?信號編碼的模式,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熟悉感。
林野的指尖懸在鍵盤上方,凝滯了。他的目光穿透屏幕上奔湧的數據洪流,死死鎖住那個微弱卻固執閃爍的信號源標識符。那標識符由幾個冰冷的數字和字母構成,在綠色的洪流中忽明忽暗,如同黑暗海底一盞固執的航標燈:
…237…237…237…
這數字如同一個冰冷的烙印,反複出現,每一次閃爍都精準地敲擊在他的神經末梢上。oega237oc光耦上的型號標記、ask237傳輸協議、現在又是這個在數據暗流中固執閃爍的“237”信號源標識……這絕非巧合。
林野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環氧樹脂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銳響,打破了實驗室死水般的寂靜。那聲音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切割著緊繃的空氣。他走到環形巨幕前,屏幕上瀑布般的數據流依舊在奔湧,但此刻,他眼中隻有那個幽靈般閃爍的“237”。它像一顆埋藏在數據淤泥深處的定時炸彈,每一次明滅都發出無聲的倒計時。
他拿起桌上那個燒毀的u盤,塑料外殼上還殘留著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絲靜電灼燒後的溫熱。指尖觸碰到那片狼藉,如同觸碰到了陷阱的獠牙。陷阱……反擊……追蹤……念頭在他腦中電光火石般碰撞。光譜儀能偏移光耦的波長,顯影出它的秘密協議。那麽,它本身……是否也能被改造?一個更大膽、更激進的想法如同破土的毒藤,瞬間纏繞住他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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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台靜靜矗立的探傷儀,特別是它那剛剛被用作“手術刀”的激光發射口。一個近乎瘋狂的計劃輪廓在冰冷的決心中迅速成型——他要反向利用這台機器,利用這個剛剛揭露了敵人秘密的工具,去捕捉那個幽靈“237”信號的源頭。他需要時間,需要絕對不受幹擾的環境,更需要一點……運氣。
他拿起加密通訊器,手指懸在劉成的緊急聯絡碼上方。短暫的猶豫後,他毅然按下了呼叫鍵。線路接通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每一聲等待音都敲擊在緊繃的神經上。
“劉成,”通訊接通瞬間,林野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金屬質感,“立刻切斷你辦公室所有非必要設備電源。特別是……那台用來批閱文件的終端機。立刻!不要問原因。” 他沒有提及筆誤,沒有提及光耦老化產生的數據錯誤如何汙染了劉成的簽名——現在每一秒都彌足珍貴,解釋隻會浪費時間。
通訊器那頭沉默了一瞬,劉成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近乎命令的口吻和切斷電源的要求驚住了。但多年的信任和職業本能壓過了疑問。
“收到。” 劉成的聲音傳來,同樣低沉、簡短,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緊接著,通訊器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物品碰撞的聲音。
林野掐斷通訊,將通訊器丟回桌麵。他不再看屏幕,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探傷儀上。他蹲下身,動作快如閃電,熟練地打開儀器側麵的維護蓋板,露出裏麵複雜的線路板。工具在他指尖翻飛,焊槍點亮又熄滅,細小的導線被精準地剝離、連接。他正將探傷儀的激光發射係統與光譜分析接收回路進行物理上的橋接和功能重定向。汗水從他額角滲出,沿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砸在冰冷的儀器外殼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時間,在焊錫熔化的微光和處理器低沉的嗡鳴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實驗室裏隻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工具操作的細微聲響,以及遠處服務器風扇永恒的低鳴。環形巨幕上,那代表“237”信號源的微弱光點,仍在數據洪流的邊緣,固執地、規律地明滅著,如同黑暗大洋深處,一頭巨獸悄然浮上水麵換氣時,露出的冰冷背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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