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
    縣城碼頭。
    辛衛民看了一眼時間，緊緊皺起了眉頭。
    眼看就要八點半了，他和盧東俊一夥人，在碼頭已經等了足足一個小時了。
    可還是沒看到林斌的身影。
    他轉頭看向了一旁的江清雪道：“你確定，林斌跟你說的是七點嗎？”
    “這都八點半了。”
    江清雪麵露為難，看著碼頭外的方向，皺緊了眉頭。
    今天早上的時候，林斌讓他下班之後，給辛衛民帶句話，說是今晚七點回來。
    可現在林斌沒來，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可能遇到了點事情，耽擱了一會。”
    “要不您再稍等一會？”
    辛衛民點了點頭道：“眼下隻能等著了。”
    “我是怕他路上出點什麽事。”
    “他跟你說要去哪了嗎？”
    江清雪聞言頓時慌了，搖了搖頭道：“他隻說要去請律師，至於去哪倒是沒說。”
    “辛局，要是林斌有事了，該怎麽辦？”
    辛衛民看著江清雪紅了眼眶，連忙道：“你不用擔心，我就是隨口這麽一說。”
    “以林斌的腦袋，不出去坑人就不錯了，誰還能坑的了他？”
    “你放心吧，我估計一會就該回來了……”
    話音未落，他隻見碼頭外，快步走來一個人影。
    到了近前之後，才看清楚臉，正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林斌。
    江清雪看到林斌，連忙迎了上去道：“林斌，你怎麽才回來？”
    “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
    “你有沒有受傷？”
    林斌笑了一聲道：“清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沒受傷。”
    “說來也倒黴，我坐回來的客車，結果路上爆胎了。”
    “隻能等下一輛車過來，一路擠回來的，人多，司機不敢開太快，這才完了這麽長時間。”
    江清雪鬆了口氣道：“沒出事就好。”
    “辛局他們在那等你呢。”
    “你快過去吧！”
    江清雪伸手幫林斌整理了一下衣領，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林斌看著江清雪泛紅的眼眶，伸手抱了一下江清雪。
    “放心，我明天下午，差不多就能回來。”
    “你好好工作，別太累了，等我回來。”
    江清雪點了點頭道：“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什麽都沒有安全重要，知道嗎？”
    林斌點了點頭道：“好，我記住了。”
    “你回去的時候，也要注意安全。”
    “一會讓張總跟你一起回去，反正他順路。”
    “這段時間，非必要不要單獨出門，就算必須要出門，也要等人多的時候，或者有人陪同的情況下。”
    江清雪答應了一聲，輕輕推了林斌一把。
    “我也都記住了，你快去吧。”
    “別讓人家等急了。”
    林斌沒再說話，鬆開了江清雪之後，朝著巡邏三號船走了過去。
    他上船之後，見辛衛民在艙門口，衝他招了招手。
    辛衛民沉聲道：“快走吧。”
    “明天還要下水，再不走，就得晚上十一點到了。”
    林斌快步進了船艙，笑了笑道：“沒事，來得及。”
    下一秒，辛衛民打了個手勢。
    呂家輝見狀發動引擎，駕駛著巡邏三號離開了碼頭。
    林斌看了眼呂家輝，回頭看向了辛衛民。
    “怎麽換人了？”
    辛衛民坐在了一旁道：“小趙留在局裏，繼續審訊，對接後續的事情。”
    “所以就沒叫他來。”
    “你什麽情況？”
    “請個律師花了這麽長時間？”
    他估算過，從永安縣到沙洲市的距離，並不算遠，林斌早上就出發了，怎麽也不至於花十二個小時。
    林斌笑了一聲道：“去市裏，肯定花不了這麽久。”
    “但我沒去市裏，在市裏導車去了省裏，從省裏請的律師。”
    辛衛民眉頭一皺道：“省裏？”
    “你請個律師，去霞山了？”
    整個省內，分為八個地級市，沙洲市隻是其中一個，省會城市則落在了霞山市。
    他沒想到，林斌竟然跑去了霞山！
    那花費十二個小時，倒是不多……
    林斌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道：“我不去霞山，還能去哪？”
    “總不能去沙洲市，請律師吧？”
    辛衛民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
    他聽得出來，林斌這是話裏有話！
    好端端的為什麽不能去沙洲市？
    誰會放著方便的路不走，去繞遠？
    除非，方便的路上有猛獸。
    自從上次白處長，直接空降下來，命令他們勘探水下墓穴之後，他就隱隱察覺出來不對勁。
    這完全不符合，一貫的行事風格。
    中間直接把市裏略過去了。
    尤其是直到現在，他也沒聽到市裏有關的消息或者看法。
    這就顯得不太對勁了。
    之前他是不想往這方麵想，覺得真是他該考慮的事情，可現在林斌這一句話，說明林斌也看出來了。
    一個連林斌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市裏麵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不太對勁！
    想到這，辛衛民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斌一眼。
    “你小子，可別瞎說話！”
    “你愛去哪請律師，是你的自由，沒人管你。”
    “我就隨口問一問，你別瞎亂引申。”
    林斌深深看了辛衛民一眼，笑了一聲道：“辛局，你知道你現在這副表情，像個成語故事嗎？”
    辛衛民神情一愣，沒有說話。
    林斌緩緩伸出手，從辛衛民的腦門，指到了下巴。
    “此地無銀三百兩！”
    此話一出，一旁的盧東俊一愣。
    剛才林斌和辛衛民說話的時候，他就聽見了，隻不過沒有插嘴。
    但不插嘴，並不代表他聽不出來話裏的意思。
    辛衛民肯定也明白，所以才會找補兩句。
    可他沒料到，林斌竟然直接點出了辛衛民的心思。
    他看了一眼其餘隊員的神情，心裏鬆了一口氣。
    好在大家都隻是有些尷尬，不像是聽懂了話裏的意思。
    這要是被有心之人捅上去，林斌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林兄弟，你可真會開玩笑。”
    “我怎麽看著辛局臉上寫的是，一心為民呢？”
    林斌轉頭看了盧東俊一眼，他明白盧東俊的意思，出來打個圓場，趕緊把話題岔過去。
    他更明白，雖說他話裏的意思，在場的人未必全能聽懂，但辛衛民和盧東俊肯定都聽懂了。
    這麽敏感的話題，說出來確實會惹麻煩。
    但這已經成了事實，他說出來就不怕被有心人知道。
    “盧老師，身正不怕影子斜。”
    “沒事的。”
    盧東俊苦笑了一聲道：“林兄弟，我知道你的為人。”
    “對了，我昨天又有了一個想法，你來跟我參謀參謀。”
    林斌聞言走了過去，跟盧東俊聊了起來。
    雖說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建議，但他心裏清楚，再說下去，辛衛民也未必會再說什麽，盧東俊遞來了梯子，他就順著下就好了。
    辛衛民看著林斌，心裏默默鬆了口氣。
    他點了一根煙，在一旁坐了下來，眼睛望著外麵漆黑一片的大海，心裏的躁動久久都沒辦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