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蕭無漾才緩過來。
    五夫人擦了擦他滿臉的淚水，說道“相公，姐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蕭無漾點點頭，說道“夫人說的是，隻是父皇剛死，姐姐一家又……一想到這，我心中就是一陣悲痛。”
    對蕭無漾而言，梁武帝、衛皇後、長寧公主幾位夫人，和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過了好一會，蕭無漾緩過來後說道“夫人，我沒事了，把他們都叫進來吧。”
    隨後，眾人重新回到這個城主府大廳之內。
    蕭無漾開口說道“各位，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了。
    傳我命令，計劃不變，明日拿下九霄城！”
    燕震天雙手抱拳，神色堅定地說道“主公，您放心，明日末將一定全力以赴，拿下九霄城。”
    誰曾想就在此時，大廳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斥候單膝跪地，聲音帶著幾分慌亂“啟稟主公！九霄城內突然出現大量援軍！”
    “什麽？”
    蕭無漾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原本沉靜的臉色瞬間布滿驚容，“怎麽回事？”
    斥候喘著粗氣回道“屬下盯著九霄城動向，方才見城西方向煙塵滾滾，大隊人馬湧入城內，看旗號並非大梁軍隊，倒像是……像是草原部族的騎兵！”
    蕭無漾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案。
    他早料到冷梟會向朝廷求援，也猜到二皇子得知他未死定會派兵圍剿，可他算著朝廷援軍從金陵出發，至少需七八日才能抵達。
    如今聽斥侯這麽一說，他才明了。
    “可知來了多少人？”
    他追問，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黑壓壓一片，粗略估算……足有十萬人！”
    “十萬人？！”
    帳內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燕震天猛地攥緊拳頭，“草原的人怎麽會來？他們怎會摻和到大梁的內亂裏？”
    一旁的郭奕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舉定是林嵩的主意——既解了九霄城之圍，又能借刀殺人，削弱草原勢力，好算計！”
    蕭無漾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他走到地圖前，指尖點在九霄城的位置“冷梟原有兩萬多殘兵，九霄城內又征集了三萬新兵，如今添上這十萬草原鐵騎，總兵力已達十五六萬。
    而我們，滿打滿算隻有三萬人馬。”
    燕震天臉色凝重“主公，敵眾我寡，硬拚怕是討不到好。
    草原騎兵驍勇，若是出城野戰，我軍未必能占上風。”
    五夫人憂心道“夫君，要不先暫緩攻城？待摸清敵軍底細再做打算？”
    蕭無漾盯著地圖良久，忽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暫緩？冷梟有了援軍，定會趁勢反撲，我們退無可退。”
    他轉向燕震天，“草原騎兵雖勇，卻不善攻城。
    冷梟的殘兵更是驚弓之鳥，不過是借草原人壯膽。”
    “那主公的意思是……”
    燕震天追問。
    蕭無漾摩挲著胸口處的令牌，沉思片刻後說道“敵人勢大，既如此，那就先依夫人之言，先暫緩攻城。”
    他頓了頓，眉頭微蹙，“不過……傳令下去，全城戒嚴，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
    至於新招降的士卒，還望諸位加強訓練，不要懈怠。”
    “是，主公。”
    眾人應聲退下。
    然而蕭無漾看向一旁的陳恪，開口道“三弟，你留下！”
    陳恪聞言，上前一步低聲道“大哥，你是不是已經有想法了？”
    蕭無漾沒有接話，反而從頸間取出那枚獸骨令牌，遞到他麵前，反問道“三弟，你還記得這塊令牌嗎？”
    陳恪雙手接過令牌，指尖撫過上麵古樸的紋路，思索片刻後恍然道“大哥，這令牌不是圖瓦族族長哈克圖送給你的嗎？”
    蕭無漾點了點頭“沒錯，當日我們離開兔圖瓦族時，哈克圖族長將此令牌交予我，說此乃他們部族的信物。”
    陳恪握著令牌的手緊了緊，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連忙道“大哥，難道你是想……”
    蕭無漾頷首“沒錯，如今敵軍援軍已至，他們勢大，我們硬碰硬毫無勝算。
    但圖瓦族與我們有舊交，此次草原出兵，我雖不知其緣由，但若猜得不錯，援軍之中定有圖瓦族的人。
    我打算派遣一心腹之人，今夜混入九霄城內，設法聯係上圖瓦族的人，讓他們做內應，與我們裏應外合，如此一來，勝算便能多幾分。”
    蕭無漾沉聲道，指尖在案幾上輕輕叩著，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裏。
    陳克聞言，麵露憂色“大哥，這事兒過去這麽久了，僅憑一枚信物，圖瓦族的人真能信我們、聽我們調遣嗎？”
    蕭無漾抬眼，眼神篤定“你有所不知，圖瓦族最是重信諾，當初我們離開時，哈克圖族長親口跟我說，憑這枚令牌可號令族中所有勇士，他絕非食言之人，我信得過他。”
    陳恪點點頭，又問“那大哥打算派誰去？”
    蕭無漾略一思索，道“三弟，你去把冥姬叫來。”
    陳恪領命而去，不多時，冥姬大步走入帳中，單膝跪地“屬下拜見主公。”
    蕭無漾抬手示意他起身，緩聲道“冥姬，有個重要任務要交給你。”
    說著，他取出令牌，上麵刻著繁複的紋樣，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冥姬雙手接過令牌，緊緊攥在掌心，抱拳朗聲道“主公放心，屬下定不辱使命！”
    蕭無漾走上前，輕拍他的肩膀“九霄城內守衛森嚴，務必小心謹慎，萬事以自身安全為重。”
    “屬下謹記主公教誨。”
    冥姬再一躬身，轉身大步離去。
    夜色漸深，九霄城的城牆在月光下勾勒出冷硬的輪廓。
    冥姬換上一身夜行衣，借著城外樹林的掩護，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靠近城牆。
    他瞅準巡邏士兵換崗的間隙，足尖在牆縫處一點，身形騰起，幾下攀援便翻上城頭，隨即矮身躲進垛口的陰影裏。
    城內街巷寂靜，偶有巡夜的兵丁提著燈籠走過，腳步聲與咳嗽聲在空蕩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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