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杜立三的聲音沙啞得像磨過砂石，“二龍山一千多弟兄，誰給過他們痛快？”
    說罷，他不再留手，拳腳如狂風般落下，每一下都帶著裂骨的力道。
    冷梟的掙紮越來越弱，最終隻剩下微弱的喘息，眼中的瘋狂漸漸被死寂取代。
    周圍的廝殺早已平息，燕震天、陳恪等人站在一旁，誰也沒有上前。
    他們看著杜立三發紅的眼眶，看著他每一拳落下時微微顫抖的肩膀，都知道這是他必須親手了結的恩怨。
    直到冷梟徹底沒了聲息，杜立三才停下手。
    他跪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沾滿血汙的手還保持著攥拳的姿勢，望著滿地狼藉，忽然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像終於卸下千斤重擔的旅人，再也撐不住般癱坐在地。
    風卷著血腥味掠過，卷起地上的塵土與血沫。
    杜立三抬手抹了把臉，不知是汗是血，隻覺得眼眶發燙，那些在二龍山逝去的弟兄，仿佛正站在風中看著他，無聲地笑了。
    下一秒，杜立三癱坐在地，胸口的起伏漸漸平緩，可渾身的筋骨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般，每動一下都牽扯著鑽心的疼。
    他望著冷梟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那雙眼至死都圓睜著，仿佛還在不甘地瞪視著這片他曾肆意屠戮的土地。
    “二哥。”
    陳恪提著刀走過來，聲音裏帶著幾分哽咽。
    他蹲下身，將一塊幹淨的布巾遞過去，“都結束了。”
    杜立三接過布巾，卻沒去擦臉上的血汙，隻是攥在手裏反複摩挲。
    布巾很快被染上暗紅，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裏混著淚意，聽得人心裏發堵“是結束了……可弟兄們，再也回不來了。”
    風掠過戰場，卷起散落的旌旗殘片，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大哥……”
    二龍山幸存的幾位兄弟，圍聚在杜立三麵前，一個個眼眶微紅。
    遠處，蕭無漾正指揮著士兵清理戰場，救治傷員，原本慘烈的十裏坡上，漸漸有了些秩序。
    班克策馬來到蕭無漾麵前，然後單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額頭微低，語氣是全然的恭敬“屬下班克，拜見天神大人！”
    蕭無漾見狀，連忙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扶起，語氣懇切“班克將軍快請起，此番若非班克將軍，我們不會如此順利除掉冷梟，拿下九霄城。”
    班克垂著眼，雙手交疊放在身前，語氣裏滿是虔誠“能為天神大人效力，是我等的福分。
    自從天神大人離開之後，我們哈克圖族長無時不想念您，時長在屬下麵前，感念，若非昔日您留下的神秘兵器，我們也不可能統一整個草原部落。”
    蕭無漾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溫緩，抬手拍了拍班克的肩膀“哈克圖族長有心了，當年草原各部紛爭不斷，我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真正讓草原走向統一的，是你們自己的勇氣與凝聚力。”
    班克卻連連搖頭，語氣愈發恭敬“天神大人說笑了。
    若無您留下的神秘兵器，我們連抵禦周邊部族的侵襲都難，更別提統一草原。
    這一年來，族裏的孩童都聽著您的故事長大，您在草原，早已是比長生天更讓我們信服的存在。”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燕震天策馬而來，臉上難掩喜色“主公，冷梟殘餘勢力，已徹底鏟除。”
    蕭無漾頷首，目光掃過腳下漸漸平靜的戰場，眉頭微蹙“傷亡情況如何？”
    “我軍傷亡不足三千。”
    燕震天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不過……有兩門火炮被炸損，炸死了七個人。”
    蕭無漾沉默片刻，望向神機營的方向，那裏的士兵正默默清理著炮架殘骸，動作裏帶著幾分肅穆。
    “厚葬犧牲的弟兄。”
    他頓了頓，補充道，“神機營的裝備，讓工程營盡快修繕，缺的人手挑選幾個可靠的補上，加緊操練。”
    “是！”
    燕震天抱拳應下。
    此時，杜立三已被陳恪扶起，雖仍有些踉蹌，眼神卻清明了許多。
    他走到蕭無漾麵前，聲音沙啞“大哥，我想去二龍山祭奠一下曾經的兄弟。”
    蕭無漾看著他滿身血汙，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好，進城之後讓三弟陪你一起去吧！”
    杜立三喉結滾動，點了點頭，
    誰曾想，就在這個時候，手下匆匆來報“啟稟主公，不好了，九霄城內百姓發生了暴動！”
    “什麽？”
    蕭無漾聞言，神色一凜，急忙問道，“怎麽回事？”
    “是……是陸統領的人，”那手下喘著粗氣，急切說道，“陸統領的手下與城中百姓發生了衝突，局勢已然失控！”
    蕭無漾眉頭緊皺，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鷹。他深知，此時城中局勢微妙，稍有不慎，便可能功虧一簣。
    杜立三聽聞，也顧不上身上的傷痛，咬牙道“大哥，我隨你一同進城！”
    蕭無漾點頭，旋即看向燕震天“燕將軍，你即刻率領兩千精銳，務必控製住局麵，盡量不要傷及無辜百姓。”
    “得令！”
    燕震天幹脆利落地抱拳，轉身迅速點齊人馬。
    等到蕭無漾趕到九霄城之時，暴亂已被燕震天帶人平息。
    城中的街道上彌漫著一股緊張且混亂過後的死寂，百姓們或是躲在家中，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臉上還殘留著驚恐的神情。
    蕭無漾徑直來到九霄城城主府，坐在大廳的桌前，臉色十分難看。
    他冷聲下令“把人給我帶進來！”
    不多時，陸沉等一眾人都被押了過來。
    此時的陸沉被五花大綁，卻仍不安分，嘴裏叫嚷著“放開我，放開我！”
    蕭無漾麵色陰沉地對著他厲聲道“跪下！”
    陸沉滿臉的不情願，梗著脖子喊道“主公，憑什麽抓我！屬下鏟除叛賊有什麽過錯？”
    話音剛落，一旁的常龍直接上前，一腳踹在他的後膝之上。
    陸沉瞬間跪跌在地，卻仍怒目圓睜地盯著蕭無漾。
    蕭無漾冷冷問道“說，到底怎麽回事？”
    這時，燕震天抱拳說道“主公，屬下已經查明，是陸沉先帶人搶劫百姓的財物，從而引發百姓的恐慌，這才不得已發生了暴動。
    據屬下清查，此次暴動，百姓死傷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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