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引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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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霧氣裹著腐葉味滲進窗縫,李梅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照亮牆縫裏密密麻麻的符咒。她盯著鐵鍋咕嘟冒泡的紅糖水,瓷碗裏的生雞蛋突然顫動起來,在碗沿磕出細碎裂痕。
    這是婆婆教她的"引魂湯"。七天前丈夫車禍離世,頭七夜裏,李梅在靈堂守夜時,瞥見供桌上的白瓷碗裏,一枚雞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豎立起來。婆婆連夜從鄉下趕來,布滿皺紋的手死死攥住她手腕:"快!趁魂還沒散,用雞蛋引回來!"
    "雞蛋立,魂魄至。"婆婆邊說邊往鍋裏撒著艾草,"把他的魂引到雞蛋裏養著,等找到合適的身體,就能還陽。"李梅看著渾濁的湯汁裏浮沉的雞蛋,突然想起小時候聽過的禁忌——用雞蛋招魂,招來的可能不是魂,而是......
    深夜,整棟樓陷入寂靜。李梅捧著溫熱的雞蛋鑽進被窩,蛋殼貼著臉頰,傳來細微的脈動。她正要閉眼,雞蛋表麵突然浮現出細密的血紋,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紅光。恍惚間,她聽見嬰兒的啼哭從蛋殼裏傳來,緊接著是指甲抓撓瓷器的聲響。
    "別...別出聲。"李梅顫抖著捂住耳朵,可哭聲越來越大。她猛地坐起身,發現雞蛋正在被子裏劇烈搖晃,暗紅色液體順著床單蔓延開來。當她顫抖著掀開被子,眼前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蛋殼已經裂開,裏麵蜷縮著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正用丈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尖叫聲卡在喉嚨裏,李梅跌跌撞撞衝到客廳,卻發現婆婆不知何時站在陰影裏。老人手裏握著沾血的剪刀,渾濁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成功了!快把這具身體清理幹淨,天亮前得讓魂兒進去!"李梅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餐桌上赫然擺著一具昏迷的陌生女子,脖頸處插著三支桃木釘。
    "你們在幹什麽?!"李梅後退幾步,後腰撞上茶幾。婆婆突然撲過來,枯槁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當年你丈夫車禍時,魂魄本該消散,是我用秘術把他鎖在雞蛋裏!現在隻差一具新身體,我們張家就能延續香火!"老人的指甲深深刺入她的皮膚,"你以為那些符咒是保平安的?那是鎮壓亡魂的!"
    掙紮間,李梅摸到茶幾上的水果刀。刀刃刺入婆婆腹部的瞬間,老人喉嚨裏發出非人的嘶吼。隨著鮮血噴湧而出,牆上的符咒紛紛自燃,整棟房子開始劇烈搖晃。李梅踉蹌著爬向大門,身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聲——那個從雞蛋裏孵化的怪物,正在啃食婆婆的屍體。
    衝出樓道時,晨霧還未散盡。李梅跌坐在路邊幹嘔,卻聽見衣兜裏傳來蛋殼碎裂的輕響。她顫抖著伸手進去,摸到一團濕漉漉的東西。攤開手掌,竟是半枚染血的蛋殼,裏麵躺著枚嬰兒大小的指甲,還帶著新鮮的皮肉組織。
    從那天起,這座城市開始流傳詭異的傳聞。有人在深夜的巷子裏,看見一個抱著雞蛋的女人,她懷裏的雞蛋總會發出嬰兒啼哭;也有人在廢棄的民宅裏,發現成堆染血的蛋殼,每個蛋殼上都印著扭曲的人臉。而李梅再也沒有出現過,隻在她租住的房間裏,留下滿牆燒焦的符咒,和一個永遠煮著血水的鐵鍋,鍋裏漂浮的雞蛋,還在不知疲倦地輕輕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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