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網吧頂棚鐵皮上的聲音，混著機箱風扇的嗡鳴，在淩晨三點的《暗夜網吧》裏發酵成令人煩躁的白噪音。我敲下最後一個代碼，揉著酸澀的眼睛抬頭，正對上17號機位的電腦屏幕——那台明明空置整晚的機器，此刻藍光閃爍，屏幕上浮動著密密麻麻的綠色字符，像極了電影裏的黑客界麵。
    "網管！"我揚聲招呼，餘光瞥見17號機位的塑料椅突然凹陷，像是有人坐了上去。轉頭卻隻看見空蕩蕩的座位，唯有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著"0314"，暗紅色的數字在幽藍底色上格外刺目。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見怪事。自從一周前接手這家網吧的夜班，每個淩晨兩點後，監控畫麵總會出現雪花幹擾。老板王哥拍著我肩膀說別在意，"老機器老線路，修不好的"，可他轉身時，我分明看見他後頸有道新鮮的抓痕，形狀就像電腦鍵盤上的回車鍵。
    玻璃門外傳來鐵鏈拖拽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透過被雨水模糊的落地窗，我看見個穿連帽衫的人影站在路燈下，帽簷壓得極低，手中攥著團纏繞的黑色線纜。當那人抬起頭，我幾乎尖叫出聲——他的臉上密密麻麻嵌滿u盤接口，灰白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數據線在蠕動。
    "歡迎使用暗網終端。"17號機位突然傳來機械合成音。我顫抖著走過去，發現桌麵上多了個名為"靈魂下載器"的程序。鼠標指針不受控製地移動，自動點擊了"開始掃描"。進度條開始跳動的瞬間，整間網吧的燈管全部爆裂，黑暗中，17號機位的屏幕亮起刺目的白光。
    當我再次睜眼，發現自己被困在虛擬世界裏。四周漂浮著破碎的顯示器，每個屏幕裏都映出不同的麵孔——有戴著耳機瞳孔渙散的網癮少年，有對著鍵盤吐血的上班族，還有個穿校服的女孩，脖頸處纏繞著網線，舌尖正卷著usb接口。
    "找到新宿主了。"機械音在腦後響起。我轉身看見個由鍵盤按鍵拚湊成的人形，每個鍵帽上都印著扭曲的人臉。它伸出由數據線組成的手指，指向遠處的巨型服務器："連接這裏，就能成為暗網管理員，永生享受數據洪流的滋養。"
    現實世界裏，王哥踹開網吧後門衝了進來。他舉著桃木劍劈向17號機位，劍身卻被無形的力量震斷。"這些年我封印了七台鬼電腦！"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從背包掏出個老式調製解調器，"這東西當年連著撥號上網的電話線，害死過多少人......"
    服務器突然爆發出刺耳的警報，無數數據洪流化作黑色觸手，纏住我的腳踝。那個u盤臉的怪物獰笑著靠近："你的代碼天賦，將成為暗網升級的燃料。"千鈞一發之際，王哥將調製解調器砸向服務器，老式設備裏噴出纏繞的電話線，像鎖鏈般捆住了怪物。
    "快跑！"王哥將我推出網吧後門。回頭望去，整棟建築正在被數據流吞噬，17號機位的屏幕裏，浮現出無數張絕望的麵孔，他們的嘴巴同步開合，吐出的不是聲音，而是一串串詭異的ip地址。
    天亮後，消防隊員在網吧廢墟裏發現兩具屍體。王哥的身體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網線，而我的太陽穴插著半截u盤，屍檢報告顯示，我們的大腦皮層布滿了類似電路板的紋路。
    如今，那片廢墟上重新建起了現代化網咖。但每個深夜，總有人說看見17號機位的電腦自動亮起，屏幕上跳動著一行猩紅的警告："請勿下載未知程序，你的靈魂，或許早已標價出售在暗網黑市。" 而在城市的網絡深處，某個神秘ip持續上傳著新的"用戶體驗報告"，每個文檔的封麵，都是不同受害者扭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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